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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明气若游丝般问:“什么时间?”  “后天上午。不过,你是不是生病了?声音好奇怪呀。”安小米说。  “我没事。后天上午,我一定准时赴约。”  “小明,我认为,和那老狐狸见面之前,咱们必须碰个头,必须对一下台词,就今晚吧,你有时间吗?”  “有时间。”  “那茶楼见吧。”  “不,吃点心多没意思呀,老规矩,咱们还去大排档喝酒吧。”  “没问题。”  “姐,叫上绢儿,我想她了。”  “好。”  挂了电话后,赵小明撑起身体,颤颤巍巍地起床梳洗,揽镜一照,靠,整个一面目狰狞的骷髅架,恐怖的连镜子都恨不得粉身碎骨。  坦白来讲,何绢并不想参加晚上的聚会。人家表姐表妹的,怎么看自己都是多余的。更重要的是,她害怕见到南无,害怕他和安小米再秀起恩爱来,自己就跟被逼到乌江的项大将军一样,除了抹脖子就再也找不到别的出路了。  她怕死,所以只能想法设法地逃避了。  她连借口都想好了,可还没来及说出口,安小米一句话就把她的托词堵在了喉咙里。“记住哦,晚上你付钱,就当答谢我替你安排工作了。”  何绢顿时语结。人家都来讨要人情了,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拒绝了吧。  万般无奈,她只得去找妈咪请假。自从安小米走后就独揽大权的春姐妈咪,对这个上头指派下来的,只坐台不出台的小姐向来放任自流。因此,何绢还没有把话说完,她就挥着手说:“去吧,去吧,以后像这样的事,你无需给我请假,直接去就行了。”  何绢道过谢,转身往外走的时候,春姐甚至还很恭顺地说了句:“您慢走。”  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安小米的庇护,就凭她自己那寡言少语的性格,一辈子也不可能被上司如此青睐。  就冲这一点,今天晚上就是被她们狠宰一顿,也值了。  怀着慷慨就义的悲壮心理,何绢来到了她们常去的大排档。安小米和赵小明已经在那里等候了,令她欣慰的是,南无不在。  安小米素颜,马尾,运动装,就算是如此,仍然美的让男人想流鼻血,让女人想泼硫酸。  再一看赵小明,她的心立刻悬了起来。青灰色的脸颊,暗哑的长发,风一吹几乎就要折断的身躯……。整个人就跟刚从深牢大狱里逃脱出来的死囚犯一样。  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直直地盯着她那双黯淡无神的眼睛,着急地说:“老大,老大,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变成这副样子呀?”  这扑面而来的关心,丝毫没有虚与委蛇的做作和虚假。赵小明鼻子一酸,差点流下眼泪来。但她却只是摇摇头,笑着说:“没事,生了场病而已。”  何绢捏着她的手,带着哭腔说:“不可能,老大,你快告诉我,是不是你男朋友欺负你了。”  安小米一脚踹在了她的小腿上,“叫唤什么呀?她就是被男朋友欺负了你还能怎么样?打架?吵架?来来来,把你拿的出手的特长列举一下。”  何绢无言以对,只得默默地坐在了赵小明的身边。  那一刻,她觉得所有的人都在嘲笑她,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嘲笑她的软弱无能。她一点一点地攥紧了拳头,真想大喝一声,拿起啤酒瓶就砸到安小米的脑袋上。  贱人,这该死的贱人,她诅咒她不得好死。  赵小明瞪了安小米一眼说:“姐,你太过分了。”  安小米不置可否地喝了一口啤酒,“本来吗?屁的本事也没有,装什么英雄豪杰呀?”  赵小明说:“姐……。”  何绢打断她,对着安小米谄媚地笑:“对,对,安姐说的对,我那些关心,的确太过廉价了。”  赵小明愣住了。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她真不敢相信老实巴交的何绢居然也学会阳奉阴违了,因为,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被安小米毫不客气地奚落时,她紧紧攥起的拳头和青筋毕露的太阳穴。  安小米安然若素地接受了何绢的自我检讨,然后就开始和赵小明讨论去见南艺的种种细节了。从举止,谈吐,到衣着,发型,再到有可能会爆发的世界大战。林林种种,事无巨细,唯恐漏掉了某个细节被那老妖婆揪住了小辫子。  唾沫横飞地讨论了一个小时后,两个人好不容易制定了一个攻略方案,那就是伏低做小,以退为进。  末了,安小米又随口来了一句:“唉,其实那女人也是挺可怜的,至从二十年前她老公被狐狸精勾走后,一直单身到现在。”  赵小明一听这话,立刻把原来的方案推倒重来。她的理由是,但凡是被狐狸精伤害过,且还能耐得住寂寞独自把孩子拉扯大的女人,一般都跟套了铁布衫金钟罩一样百毒不侵,无坚不摧。生平最恨的,要不就是女人太水性,要不就是女人太漂亮。很不幸,这两点偏偏是安小米标志性的两大特征。  因为太过在乎,素来精明的安小米也无可幸免地陷进了当局者迷的怪圈里,听赵小明分析的头头是道,便六神无主地问:“那……,那怎么办?”  赵小明沉吟良久,说:“后天,你就这一身打扮,越朴素越合适,还有,坚决不要承认你原来在夜总会里做过小姐,实在躲不过了,就跟她说你原来是在夜总会打杂的。”  “可是,她已经调查过我的底细了,赖不掉的……。”  “姐,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反正没有证据,你只要抵死不承认就行了,剩下的,就交给南无吧。”  何绢小心翼翼地说:“可是,她要是找到了证据怎么办?”  赵小明胸有成竹地说:“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就不信有谁会那么缺德带冒烟地故意使坏?”  安小米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部署好两军交锋的战术后,接下来,就是敞开肚皮地大喝特喝了。十瓶啤酒,转眼的功夫就见底了。赵小明喝的最快,安小米喝的最多,唯有何绢,始终保持着理智的态度浅尝辄止。  安小米一挥手,又要了十瓶啤酒,杯子也不用,直接举着酒瓶说:“小明,何绢,来,祝福我早点嫁给南无,祝福我早点为他生儿育女。”  赵小明顿时一愣,“生儿育女”,这四个字就跟锋利无比的刀刃一样,一下子刺穿了她的皮囊,扎进了她的心脏。为了麻痹突如其来的疼痛,她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地就开始往喉咙里灌酒。  何绢着急地说:“小明,别喝了,你快醉了。”说着,伸手就要去抢赵小明手中的酒杯。  安小米拦住她,说:“别管她,让她喝。”  以她在酒场征战多年的经验看,要想把人压在心底的大实话逼出来,非要让她喝痛快了才能行。  二十瓶啤酒快要报销的时候,赵小明终于不堪重荷,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姐,绢儿,你们知道吗?我……,赵小明,就是一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我看了很长时间的病,吃了很多药……,可是,我还是一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  又要灌酒,安小米却拦住了她,笑吟吟说:“小明,把话……说完,说完后姐再给你要一箱啤酒。”  赵小明晃了晃脑袋,讶异地说:“你是谁?别拦我,我要喝酒。”  安小米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赵小明蜷缩着身子,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说:“我是谁?我是一个……残次品,我是一个永远也做不了妈妈的残次品……。”  从小到大,何绢何曾见过这么消沉绝望的老大?一把搂住她,裂开嘴就开始“哇哇”大哭起来:“老大,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给我们说呢?一个人背负那么大的痛苦,你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住嘴,能不能别整那些没用的了?”安小米打断她的话,看向赵小明说:“难道就因为你不会生育,你男朋友就虐待你了吗?”  赵小明摇摇头,说:“不,他没有……虐待我,他只是不想……给我成为合法的夫妻……。可是,我多么想有个家呀,我多么想……当个妈妈呀……,我……。”  她不停地说,不停地说,所有该说不该说的,都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就跟一场醉酒,把她深埋在心里的痛苦给卸了洪一样,悉数倒尽,毫无保留。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躺在酒店的床上睡觉。  白色的被褥,红色的家具,这酒店里的装修风格庸俗的让人想起戴着大金链子的暴发户。  正在懵逼,何绢从洗手间走了出来,见她已经醒了,便轻声埋怨:“小明,你昨晚可把人吓坏了,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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