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明揉着胀痛的太阳穴,问:“我姐呢?回去了吗?” “嗯,昨天晚上南无就把她接回去了。” “你订的酒店?” “是的。” “多少钱?我给你。” “少来,我现在已经有存款了,不缺这点钱。”说着,走到窗边,“哗啦”一下拉开了窗帘,白色的阳光像刺眼的闪电,差点把赵小明的眼睛晃瞎了。 她本能地捂住眼睛说:“神经,拉窗帘干什么?” 何绢说:“老大,你快去洗漱吧,都快中午了。” 赵小明翻了个身,面朝白色的墙壁,懒懒地说:“你要去上班就先走吧,我再睡会儿。”突然又坐起身,紧张兮兮地说:“绢儿,昨天晚上,有没有人打我的手机?” 何绢叹口气,说:“你二哥打来电话了,一会儿说你妈生病了,一会儿又说他要订婚,总之,就是希望你能汇钱回去。” 赵小明咬牙切齿地说:“骗子,吸血虫。”顿了顿,又满怀希望地问:“还有别人打来电话吗?” 何绢摇摇头,说:“没有。” 赵小明怔怔地发了一会呆,随即又自嘲地苦笑起来。自己真是一个超级无敌大傻逼,明明知道杨军巴不得弃之而后快,却还是很没出息地盼望着他的电话和信息。 看着她失落的样子,何绢心里很难过,她也想开导她,劝慰她,但苦于拙嘴笨舌,唯恐一语不中则愆尤骈集,正在纠结,门铃响了起来。 是安小米。 依旧是昨天晚上的装扮,素颜,马尾,运动装,清新淡雅的像刚溜出校门的大学生。何绢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确有很多过人之处,寻常的小姐哪怕是穿上校服,也难以掩盖骨子里的那股风尘气息。可她呢,从头到脚,都跟被清水洗涤了一样,楚楚动人的宛若幽幽绽放的白莲花。 就凭她这副模样,甭说去忽悠南无的母亲了,最善于扒开皮囊辩真伪的心理学家估计都能被她拖下马。 安小米一看到她那呆头呆脑的样子就心生不悦,皱着眉头说:“喂,你直勾勾地盯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钞票吗?” 何绢猛然回过神来,赶紧侧过身,让她走了进来。 安小米走到赵小明的床边,双手叉腰,凶狠狠地说:“小明,起来,带我去见杨军。” 赵小明一脸懵逼,“见他干什么?” 安小米冷笑:“行了,别装了,昨晚你什么都交代了。我去见杨军,就想问他一句话,他到底是爱你这个人还是爱你的肚子,要是爱肚子,让他连本带利地还十万块钱,你们两清,要是爱你这个人,就立马回去和你补办结婚证。总之,他要是敢对不起你,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他生不如死。” 赵小明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因宿醉而略显混沌的意识也立刻清醒了过来。 她太了解这位女侠的性情了,她要是发起狠来,能把人整的死去活来,生无可恋。直到现在,他们那儿的乡村中学里还流传着她的英雄事迹。 当年,因为担心她那雷打不动的卓越成绩会拖了整个班级的后腿,教语文的老师就擅自作主,把她的名字从去乡里参加模拟考试的名单中划了下去。 但事实上,安小米几天前就已经做好了要去乡里展现自己美貌的各种准备了,为此,她还特意买了新的口红,剪了新发型,甚至还把逢年过节时才会穿的新衣服都从衣柜里拿了出来。 可一切准备就绪了,却被那位语文老师用不屑的语气直截了当地告知,去乡里参加模拟考试没有她的份。 呆若木鸡般愣了半分钟后,安小米诚恳地望着那位语文老师,说:“老师,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争取不再拖班级的后腿。只是,我的底子太薄弱了,老师能不能抽时间给我补补课呀?” 那位年近半百的语文老师一看小姑娘还挺有上进心,就痛快地说:“行,你有什么不懂的,就趁着课余时间来找我吧。” 第二天上午,他正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安小米迈着欢脱的小碎步就跑来了,递上来一本标注着疑惑的笔记本,态度恭谨地说:“老师,这几道题我不太会做。” 那位老师拿起笔记本,便滔滔不绝地开始授业解惑。刚讲了一半,却见安小米突然弄乱了头发,解开了上衣,先是冲着他诡异一笑,继而就开始高声呼唤起“救命”。 语文老师正在懵圈,校长,主任,还有其他的任课老师已经闻讯而来了。安小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深深鞠了一躬说:“校长,各位老师,谢谢你们前来救我,若不然,我……,我就活不下去了。” 终于明白自己陷进圈套的语文老师百口莫辩,一口气没提上来,“扑通”一声晕倒了过去。 再后来,他就在学校混不下去了,只得推着小板车开始走街串巷地卖棉花糖。这还不算,据说那位语文老师从此就多了一个心病,只要听到“补课”两个字,浑身立刻就跟抽风似的哆嗦不止。 行事这么狠辣作风这么彪悍的铁娘子,掐死杨军还不跟掐死一只小蚂蚁一样吗?哪怕满肚子都是委屈,她也舍不得把他交到她的手里。 她说:“姐,其实,杨军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真的。” 安小米恨铁不成钢地骂:“你是不是脑残呀?他都那样对你了,你怎么还要回护他呀?” 赵小明一阵懊恼。看来,昨天晚上的那一场酗酒,已经让她把所有该说不该说的隐私都交代出去了。 她想了想,这才字斟句酌地说:“姐,其实喝醉酒以后,很多话都是胡言乱语的,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屁咧,我只听说过酒后吐真言。小明,如果姐再不替你出头,你会把自己逼疯的。”安小米摩拳擦掌的跟准备拔刀一战的女侠一样。 何绢第一次和安小米站在了统一的战线上,头点地跟鸡啄米似的。“对对,安姐说的对,小明,你说过的……,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赵小明捧着脑袋,泫然欲泣地说:“姐,绢儿,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可是,我就是不敢赌,如果失去了杨军,我就……找不到活下去的动力了。” 说完这句话,她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以安小米的性格,肯定会用一指禅点着她的额头,气贯长虹地连骂她N多个傻逼加窝囊废。 可出乎意料的是,安小米却跟搭错筋一样,呆呆地看了她一会,突然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她:“小明,你的心情我理解,真的,我理解。” 几个月前,当她得知自己即将失去南无的时候,其凄惶,其无助,其怂包,比此刻的赵小明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赵小明并不知她经历过怎样的大悲大喜,生死磨难?所以一下子被她冷不丁的母性大发给整迷糊了。正在晕头转向,安小米却又像茅塞顿开一样猛拍了一下自己脑袋,亢奋地说:“小明,其实来之前,我就打听过了,咱家乡有个中医院,专门治疗不孕不育,治愈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呢,要不,你也回去看一看。” 赵小明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把攥住安小米的手,颤抖着声音说:“姐,姐,你这个消息属实吗?” “属实,绝对属实。我表姑家的儿媳妇就是在那儿治好的,现在生了两个双胞胎女儿,甭提多漂亮了。” “地址?快告诉我地址?还有,我应该去找哪个医生?” “就是市中医院,据说……一位井医生看的尤为传神。” 赵小明激动的差点晕厥了过去,还以为此生再也不能享受儿女绕膝的快乐了,还以为再也不能用理直气壮的借口把杨军牢牢地固定在身边了,还以为生命已经像荒原一样再也看不到任何绿洲了……,可是,天可怜见,居然又给她指引了一条生路,治愈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哦,这意味着,她从老家归来后,肚皮就会如愿以偿地鼓起来了。 狂喜之下,她真想恭恭敬敬地跪下去,对着安小米三跪九叩,顶礼膜拜。 安小米被她感激涕零的小眼神逼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抚摸着自己的胳膊说:“别矫情,姐受不了,等你如愿以偿地怀上宝宝后,给我封个大红包就可以了。” 赵小明开心地说:“那是当然。” 安小米又郑重提醒:“记住,明天上午,你还要陪我去见未来的婆婆呢。” 赵小明笑着说:“放心吧,那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呢?只是,我们在哪儿碰头呢?” “怎么还问?南无家的地址不是已经发到你手机里了吗?到时候,咱们直接去他家门口汇合就行了。” 赵小明说:“好,咱们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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