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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阿修抹着眼泪送走了他的阿姐,还有那个很好看的鱼妖哥哥。    清渊终是答应了前往月都参加月神祭及太子殿下的登基大典,以纪家家主的身份。听说前任家主纪咏南在寿宴上遇刺,伤势太重,无法出行。纪舞年又是个病秧子,于情于理,他少不得要跑这一趟。    谁都知道这是个借口,不过是为了让清渊的家主之位更合理。纪咏南将相关账册移交出去后,便整日装病,乐得清闲。    族里几个旁支代表不乐意了,天天上蹿下跳,累得够呛,却连个人都见不着。    为了少生事端,清渊连纪府都不打算回了,直接去月都。    然而,爱记仇的某人还是在走之前来了一手杀鸡儆猴,把纪家几个旁支整得老老实实的,再也不敢出声了。    荣姮也要去月都,以清渊未过门的妻子的身份,也就是未来的家主夫人。    据说是为了减少麻烦,方便行事,这是清渊说的,她自然是不信的。    关于清渊的身份,他的解释很简单,游历中原,回涯城祭拜养父母,消息泄露,被纪家旁支联合起来坑了一次,懒得跟他们计较。    所以就留在渔村养伤,当然,也是为了避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    另外,受人所托,在涯城找一个人。    虽然他没说要找谁,但荣姮一下子就想到初次见面时提到的灵女。    关于她自己的身份,有点眉目,但还是疑点颇多。阿朝带来的消息是月都已有人代替她的身份出现在荣家,一切正常,只是没有找到刺杀的幕后之人。    荣姮,大祭司荣归锦之女,身负月神祭主祭女巫一职。    最后一条很有可能是她遇刺的原因,这就是她的身份,也是目前最为清晰的线索。恐怕只有回到月都,才能解开这些谜团。    荣姮也对清渊坦言了自己失忆的事实,除了荣姮这个名字和一些模糊的片段外,确实什么都想不起来。    为了安全起见,恢复记忆前,她还是用阿灵这个名字比较好。    至于失忆的事,她没有告诉阿朝,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失忆的,没弄清楚真相前,她不愿意节外生枝。或许是不想荣家人知道了担心,又或许她潜意识里希望自己是阿灵,从来没有丢失过记忆。    更何况,月都等着她的,或许是更大的杀机。    在她所接触的人中,她只相信清渊,虽然他对她有所隐瞒。说句实话,她不相信任何人,而清渊恰好是个例外。    不轻信他人,才能活得更长久,这是规则。    对于荣姮的决定,清渊也不反对,名字而已,况且他也习惯了。    更何况,阿灵这个名字,很好。    东方渐白,芳草萋萋,和风如煦,涯城外的十里长亭,停着一辆装饰简单的马车。年轻的车夫恭敬地立于一旁,气息绵长,一看便知是个中高手。    时间似乎凝固了片刻,车帘一挑,走下一个身姿修长的男子,一袭素白的袍子,木簪束发,并无特别之处,却叫人移不开眼。    男子嘴角噙着笑,对着马车里的人低声道:“夫人迟迟不动,可是要我抱你下车?”    “想得美!”话音刚落,从车中跳出一个绿衣白裙的妙龄少女,一头青丝如瀑,白纱覆面,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眸子,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慵懒。    大概是觉得跳马车这个举止不符合淑女风范,又拂了拂衣袖,双手交叉放在腹前,款步而行。一个不留神,踩到自己的裙边,左摇右晃还是站稳了。    抬头瞟了眼另外两个人,年轻的车夫忍笑忍得很辛苦,肩膀一抖一抖的。    荣姮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他一番,有什么好笑的,没见过世面,哼!    再看看清渊,依旧保持着倾倒众生的微笑,她刚想叫长安跟他家主子好好学学,就听清渊笑着问道:“要不要我扶着你?”    ……好吧,还是不要学了。    “不敢劳驾大少爷,我自己会走。”荣姮恶声恶气道,摸了摸脸上的面纱,还好!应该看不出来脸红吧?唉!本以为她捡了个貌美如花的少年郎,谁曾想是个披着谪仙皮的腹黑妖孽,日久见人心呐!    当初她走的时候,阿修哭得一塌糊涂,哭得她的心都要软化了。可是清渊为什么就不能有阿修的一半可爱呢?    小家伙,你的鱼妖哥哥,真心是只貌美如花的腹黑妖孽呀……    清渊看向年轻的车夫,“长安,不去跟舞年道个别吗?”    荣姮也看着他,没错,这个忍笑忍到抽搐的年轻车夫就是长安,论武功比起阿朝恐怕也不遑多让,虽然他俩没比试过。    清渊不在纪家的日子,都是他扮成小厮,在暗中保护纪舞年,大概是演技太好,藏了那么多年都没被发现。    结果他家主子一露面,人就不淡定了,这才被纪舞年给逮住。    那天和纪舞年来找清渊时,明明就是一副小厮的打扮,她还纳闷这小厮见到清渊怎么比他家小姐还高兴,如今再想想,真是能屈能伸的真汉子。    若是阿朝,无论扮小厮还是扮车夫,大概都是流氓版的,唯一可取的就是眼力见。第一次见面,她就发现阿朝一直打量长安。    后来……后来她就套出了上述内容。    正出神呢,就听长安低沉又冷淡的声音道:“不必了,长安只有一个主子。”    唉!对于这么简单直接不带感情的回答,荣姮深表遗憾,这实在不能满足她那颗热爱八卦且极具想象力的少女心。    落花也无意,流水也无情,这大概是她见过最糟糕的爱情故事了。    见二人都下了马车,纪舞年方走出长亭,仍旧穿着厚厚的狐裘,看向清渊的目光略带歉意,“对不住了,本该是我的责任,却要大哥来承担。”    清渊一脸云淡风轻,低声笑了笑,“清渊自幼受纪家照拂,如今不过略尽些绵力,此间事了,家主之位定当让贤。”    “可是……”纪舞年还想说些什么,荣姮一下子挡在她面前,笑容可掬,问道:“可以启程了吗?纪姐姐莫不是舍不得我们走了?”    清渊轻轻一笑,像流过山谷的风,低声唤道:“阿灵”    荣姮头也不回道:“你不许说话!”然后看向纪舞年,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纪姐姐,你是不知道,他漂泊在外多年,至今孑然一身……”    纪舞年忍住笑意,一脸严肃地接道:“我知道!”    荣姮被她一噎,忙摆摆手道:“额……这不是重点啦,重点是好不容易有人愿意陪着他江海逍遥,你却要用家主之位将他束缚在庙堂之高,硬生生断了这份情缘,他这后半生……有多凄惨,可想而知!”    纪舞年闻言,挑眉道:“哦?那个愿意陪着他江海逍遥的人,该不会是你吧?”说着看向一旁从始至终笑如春风的人。    荣姮转身挽上清渊的臂膀,笑容明亮,“当然了!所以呢,清渊说不当这个家主,是因为我们要一起游历中原。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纪姐姐可明白?”    清渊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声音带着笑意,“无妨,我明白就好。”    你什么都不明白……荣姮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个笨蛋!我是在帮你好吗?瞎凑什么热闹!面上却是笑如春风暖。    纪舞年知道他心意已决,不再强求,向他行了个大礼,正色道:“月都一行祸福难料,万望多加小心,纪氏一族的未来,拜托了。”    掌多大权力,便担多大责任,在这件事上,是她自私了。    清渊颔首,“以我所能,尽力而为。”    一番话别,二人再度踏上马车,向着月都而去。    涯城,一个僻静院落,清新的草木气息透窗而入。    书案前,少年执笔从容,清秀的眉眼多了几分凌云之气,身后一青衣小童静立,低垂着脑袋,脸上却写满了疑问。    不过顷刻,少年将写好的信纸吹干,装入信封,以火漆封缄。随后轻击两下书案,有一道黑影飘落,少年将信递给黑衣人。    “即刻动身!在他们之前将信送到月都,注意隐藏行踪。”    黑影领命离去,青衣小童这才开口:“少爷,为什么要将灵姑娘的事传到月都?若是家主知道会不高兴的吧?”    他说的家主,指的是刚继任家主之位的清渊,此事族里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据说,那位灵姑娘还是家主未过门的夫人呢。    纪炜目光落在宣纸上,神情专注,蘸了墨的笔一挥而就,放下笔端详片刻,才道:“既然合作,自然要拿出合作的态度。至于家主,他高不高兴,重要吗?”    那个阿灵,便是祁二公子要找的人吧,家主夫人……看来月都将会好戏不断啊。    好戏开场却不能亲临,真是可惜!    小童还是很担心,私下与月都世家合作,若是被族长和舞年小姐知道可就完了。    本以为纪烛父子被逐,少爷就可以逐步成为纪家的掌权人,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大少爷,还成了家主……想想就替他家少爷难过。    “少爷真要和祁家合作吗?可是我们根基尚浅,纪家向来远离朝堂,怕是……”    纪炜侧身看向他,目光带着云淡风轻的坦然,笑道:“怕什么?大哥素来不争,长姐身子孱弱,纪家没有什么人了。再者,我想要的,不止一个纪家。你看着吧,祁家是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人总是要往高处走的,纪家不过是他的起点,涯城之外,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至于祁家,良禽择木而栖,连顾老先生都暗中支持的人,怎么会甘于屈居人下呢?更何况还有着血海深仇……    他在等,等一个重新建构权力的机会。    “少爷觉得好就好,阿舟会一直跟着少爷的。”    小童认真地表忠心,纪炜轻轻“嗯”了声,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才道:“走吧,这个时候,长姐也该送完行回府了。”    留在书案上的字内敛中暗含锋芒,权者,天下也。    谁也未曾料到,南越史上首位掌生杀大权的年轻丞相,竟是眼前这个声名未显的清秀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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