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人放慢了脚步,轻手轻脚地走到那家独院的门前,用手轻轻地推门,推不动,他们静静地站着想听出一点声音,里面似乎有脚步声,但是他们仔细听去却又听不见什么,两个人又抬起头朝这两扇油漆崭新的大门看去,才注意到那张贴在门上的红纸条:“白宅。” 郑祺吐了吐舌头,便含笑拉着彩琳走了。 “奇怪,白宅?他们搬了家为何瞒着我?况且这宅院得费不少钱,他们又从哪里弄得许多钱来?”彩琳走出巷子,好奇地对郑祺问。 “这就要问白老爹了,他的女儿又去往了何处?还是她已经不在了......” 彩琳不懂得这个意思,惊讶地问他,“你是不是对甄小姐的死还有怀疑?这也难怪,连我们都觉得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更不要说我家少爷了。” “不错,他对我家小姐也算上心。”郑祺点头说,但是他忽然换了轻蔑的语调自语:“只是他现在更专注于局势,显然兵权比我家小姐重要多了。” “不好,下雨了。”彩琳忽然觉得一滴水落在她额上,便惊惶地说,一面加速脚步往前面走。 “彩琳,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太太正找你呢?”谁知大炮撑着伞跑过来,又斜眼看了看旁边的郑祺,嘟囔着:“又是你这家伙!” “好了,你先带彩琳回去。”睿凯在巷尾出现。 雨雾中他憔悴的脸颊微泛红色,洋布长衫已被雨水打湿过半,大炮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颓唐地“嗯”了一声,便强拉着彩琳走了。 睿凯慢慢走近他,眼睛闪着警觉锐利的光芒,深思一会儿才说:“我觉得你需要对我解释一下。” “你忘记了一件严肃的事情。”过了一会儿他说:“这是一件我们无论轻率地想,还是轻率地谈都不免有罪的事,你和我一样都对怡容小姐有所隐瞒,尽管我有我的私心,甄老爷死前确向我的父亲写信求助,这是事实,我不可否认,但我父亲绝不是置之不理,而是爱莫能助,因为这里也牵涉到甄夫人的名节......” 郑祺眼睛盯着他,一面紧抿着有棱角的嘴唇,他究竟是被激怒了,还是感到吃惊,或是其他等等,很不容易判断,他完全能驾驭自己的面部表情。 “我几乎没有料到会从你那儿听到这样荒诞的话,”他说:“我认为我并没有刻意隐瞒什么事情,相反,我正在坦诚布公的与一位不友好的人交谈。” “可我看得出来,你很难过,你需要帮助。”睿凯看到雨中的人的身子瑟瑟抖动,不忍但又不得不说:“一直以来,吴良佑都认为甄夫人是被自己的丈夫抛弃,含恨而死的,他自然要为深爱的女人报仇,甄伯伯的死也加剧了佟家的衰落,也许当年若不是佟太爷(佟康镇祖父)收养了孤苦无依的吴良佑,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佟靖润不计前嫌栽培并提拔他,没想到他竟怀狼子野心,还一再的纠缠甄夫人......”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 这些话好似雪上加霜,因为触及事实而更加伤人,没有血色的嘴唇抖动着一下子抽搐起来,他知道这个人已煽起了钢刀一般的愤怒,他心里痛苦不堪。 郑祺苦笑着,“你凭什么这样去诋毁我家夫人?是你母亲告诉你的吗?她根本没资格谈论我们甄家的一件事,就是因为她的胆小,我家夫人才......她应该忏悔一辈子......” “那么,怡容呢?她可有错?一切的不幸为什么都围绕着她?” 接着是很长的沉默,只有雨水敲打地面的清脆响声。 在这间隙,天性与情理之间究竟如何搏斗着,睿凯说不上来,郑祺的眼睛闪着奇异的光芒,奇怪的阴影掠过他的面孔,他终于开口了,“小姐的不幸都过去了,我深信甄夫人会在天上保佑她的。” 雨下的更紧了,郑祺跑远了,睿凯这会儿已完全看不清路。 崩裂的冰雪抖动着往前滑了一下,但还没有塌下来,他唯一清醒的是去画坊取画,那幅曾被怡容撕烂的油画,他都记不得是什么时候把画片送过去的,而现在他该取回来了。 “在这夜深深时,在这睡昏昏时,跳动着紧促的弦索,乱弹着宫商角微......” 正在窗前捧书的思嘉轻念徐某的诗,而一旁呆坐的惜珍早已泪落两行。 思嘉看见她这样也不解劝,因为越劝她哭得越厉害,索性任她哭去,等哭乏了自然就安生了。 “怡容的日记你不要折角了,她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怡容的床单该换了,她最爱洁净了......”惜珍一边抹泪,一边着急的絮叨起来。 思嘉一笑,放下手中的日记本,起身问:“你叫我来宿舍,就是看你哭鼻子的?怡容怎么会跟爱哭鬼交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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