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桃见林婉春不像在说笑话,吓得伸手扯住林婉春道:“姐姐,求你了……” “怎么不去求舅妈?她不是很疼你们吗?” “我娘知道我还跟青山哥在一起,说要去报官,我还哪儿敢再去找她。” “那就让她去报官好了,我就不信,她那么要面子的人,会将这事闹那么大。”林婉春挥挥手道:“我不过是嫁到这里冲喜,我上哪儿去找银子,你们想别的办法吧。” “姐姐……”李玉桃显然还不想放弃,抓着林婉春不放手,一个劲地哭着让她救命。 林婉春被缠的无奈了,又觉得任她如此闹下去,也是让人看笑话。 叹口气道:“行啦,我先告诉你,我根本也是没钱,但我会给你找点东西,你们拿去当了,至于够不够我就不管了。” “多谢姐姐,尚书府的东西,一定够的。”李玉桃千恩万谢地抹着眼泪,看林婉春转头走回去。 突然旁边一个声音道:“你们是嫂嫂的什么人?” 李玉桃和周青山吃了一惊,转头看见一个身材挺拔的公子立在身后。 公子英俊的面孔上仿佛罩着一层寒霜,一双寒星般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周青山被公子的目光吓了一跳,立刻藏在了李玉桃身后,李玉桃壮着胆子小声道:“我……我是大少奶奶的表妹。” “表妹?”公子挑挑眉毛,唇边浮起一丝冷笑:“怪不得呢。” 公子扫一眼躲在李玉桃身后的周青山:“欠下赌债的是他?” 李玉桃急忙点点头。 “欠了多少?哪个赌场?” “欠了十两银子,是花街那边的日进斗金。”周青山赶忙从李玉桃身后伸出脑袋来,目光一碰上公子的眼眸,却又赶紧缩了回去。 “日进斗金?顾老二的地盘。”公子对身边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那随从立刻上前道:“你们随我来。” 李玉桃和周青山踟蹰着,看看那公子。 随从摆摆手:“走吧,那顾老二欠我家三公子的情,你不会少一只手的。” “原来是三公子。”周青山赶忙堆起笑容,作揖道:“早就听说过您的名号,却没想到您竟然是尚书府公子,果然是英俊有为……” “走吧!别说没用的。”金书伸手将两人推出偏门。 明海看着两人的背影,眉头紧紧地皱起来。 虽然早就听说过林婉春舅舅和舅妈的为人处世,却没料到这一家子都是如此。 想想林婉春这些年来,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一直捱着,忍不住心中一阵疼惜。 “三公子!你怎么在此?”林婉春匆匆地走过来,看见明海,将手上一个小包裹偷偷塞到身后。 明海深深地看着林婉春,柔声道:“别慌了,那件事我已经解决,你不用担心。” “你?”林婉春四处看看,已经不见了李玉桃和周青山的身影,皱皱眉头道:“你不会是给他们银子了吧?干嘛如此?他们这种人,有一次还会有二次……” “对不起!” “什……什么?”林婉春焦急的面孔愣了一下,瞬间变为不好意思:“也不用如此,我知道你是好意……” “我真的不知道,你这些年竟是怎么过来的。”明海立在林婉春面前,低头看着她。 阳光从明海身后照过来,那双眼眸中的心疼和歉意,在阴影里格外清晰:“我总以为自己有不得已的理由,但是跟你面对的这些比起来,什么都不能成为理由。” 林婉春心跳加速起来,游移着眼神,努力躲避着明海的目光。 “你恨我也好,怪我也好,都是对的。”明海沉声道:“你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我的失误。我不该将那个香包给了大哥,不该这么多年都不去找你……” 林婉春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一只小手抚动了一般,酸酸麻麻的。 她赶忙低下头,紧紧咬着嘴唇,努力让眼睛里已经打转的泪水不流下来。 “婉儿……”明海伸手扶住林婉春的肩膀。 林婉春浑身一哆嗦,伸手将明海推开:“三公子,我要回去服侍你大哥用饭了,你走好。” 说罢低着头转身跑走,泪水已经不争气地滚落了满脸。 明海怔怔地看着林婉春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恹恹地转身准备离开。 目光扫过,地上一个包裹引起他的注意,他上前拿起来,见是方才林婉春拿着的那个。 打开来,里面躺着一支金钗。看样式,应该是尚书府给的聘礼。 明海摇摇头,心道:“婉儿,你真傻,用这个给他们拿出去当了,万一被太太发现,你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当下将那金钗收好,准备过后还给林婉春。 远远地,太太院里的郑妈妈立在偏门的马厩哪儿,正等着马夫备车。 看着明海离开,便偏头问旁边的马夫道:“你说三公子跟少奶奶,在那儿干嘛?” 马夫是个老实人,晃晃脑袋道:“你管他们干嘛呢,主子的事,下人少插嘴。” “切,要不你就是个养马的。” 几日后,明泓的院里,林婉春将一个蒙着红绸的托盘端到炕桌上。正歪在榻上休息的明泓见状,笑笑道:“是什么,还这么隆重。” “这是绣坊的规矩,定制绣品须得以红绸包裹呈上,意味着红红火火。”林婉春说着伸手掀起那块红绸,只见三个精致的香包躺在盘子里。 “这么快就做好了?”明泓惊讶地拿起一个来,那香包不但做工精致细腻、绣工精湛,而且挂线和绳结、穗子都搭配的恰到好处。 “果然不愧是储绣坊的绣娘,这香包跟前些时候云霄大哥戴的御赐品都不相上下。”明泓爱不释手地翻看着口。 “那里就敢跟御品媲美。”林婉春笑道:“只不过这东西需每日戴着,易消耗。便改用了厚实的云锦做底,密绣图案。” 锦绣插话道:“每一个都能搭配公子平日里爱穿的服饰颜色,可以换着用。” 明泓将香包放在鼻子下嗅嗅:“仿佛药材放的也不一样。” “我问过来给公子诊治的太医,将药材重新更新了一遍。”林婉春道:“既是祛病的香包,也要真有些作用才好。” 明泓放下香包,拉过林婉春的手:“婉儿,真是辛苦你了。原本就知道你心细如发,却没料到如此周到。” “公子谬赞了。” 明泓看着林婉春仿佛飞上两片红霞的面颊,不禁觉得心中一动,那感觉就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一般。 林婉春被明泓看的不好意思起来,急忙岔开话题道:“我帮公子戴上试试?” “好。”明泓下了地站好。林婉春将他腰上那个旧的香包摘下来,挑了个合适服装颜色的,给他佩上。 “果然佩戴起来更是好看。”锦绣拍着手道。 三人正欣赏着明泓佩戴的样子,翠香手中端着一个食盒走进来。见三人欢欣的模样,便面露不悦。 走上前将手中食盒往锦绣手中一塞:“你真是个好偷懒的,太太那边的钱妈妈说,这燕窝是要你去拿。” “你不是说过,但凡去太太院子,都是你去么。”锦绣平白被挤兑,忍不住撇撇嘴反驳道。 翠香瞪着眼睛,刚要继续。 明泓却道:“看我的新香包,少奶奶亲手做的,是不是很好看。” “不过是个香包,我看跟过往的也没什么区别。”翠香不耐地道。 “就跟过往的没区别,你也做不出来呢。”明泓道:“你连条手绢都绣不好,自然也看不出什么区别来。” “公子……”翠香软糯地嗔着,一脸撒娇模样。 林婉春看着,瞬间就想起来那破旧院落中的事情,心中一阵不适。便道:“公子,这些天我都没休息好,现在想去午睡一刻。” “去吧。”明泓关心地看看林婉春:“早起就看你面色有些苍白,身体无碍吧?” “无碍的,只是自从灵禅寺回来,不知道是否着了风寒,总是觉得疲累。” 锦绣服侍林婉春回到侧卧。 身后翠香看着她的背影,眼神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锦绣服林婉春躺下,看看她的面色也有些担心地道:“奶奶脸色确实不好,不会真是那日大雨中受了风寒吧?” “许是吧。”林婉春长出了口气,其实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自从在灵禅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自己每日里几乎都是食不知味、寝不安眠。 原本借着给明泓做香包这事分散了几天注意力,可现在一闲下来,那些纷乱如麻的思绪又再一次涌进脑海里。 锦绣看着林婉春面朝里一动不动,以为她睡着了,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实则林婉春心中就像奔腾着一万匹马,始终无法平静。 恍惚中,那些昔日的点点滴滴都一股脑的涌上来,如梦如幻地在眼前此起彼伏。 儿时的回忆、重逢之后的所有经历…… 林婉春仿佛又站在那日的山雨之中,浑身透湿,冰寒彻骨…… 又仿佛听到无数噪声,吵得头疼。睁开眼,却见几个婆子冲进来,锦绣着急地道:“你们做什么?奶奶还在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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