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绣片都是绣在一些布头上,但却绣工精美,而且花样奇特。 锦绣看着不禁惊叹道:“这都是奶奶绣的?” “嗯,闲着也是闲着,还好那些三公子拿来的东西都在,便用些废旧布头练习绣了些绣片。” “这花样好奇特,从没见过呢。” “是我用西域花样和中原样式结合了一下。”林婉春道:“就是不知道这些有没有人喜欢。” “肯定有的,我就挺喜欢。”锦绣爱不释手地翻看着。 “是么?”林婉春试探地看着锦绣道:“那你说这些要拿出去卖,会有人买吗?” 锦绣惊讶地看了看林婉春,又看看手中的绣片,瞬间明白了林婉春的意思。 “奶奶是要卖绣品?” “嗯。”林婉春道:“我也看出来了,太太就算不想将我困死在这儿,也不会让我好过。我不自己想办法,没人能救得了我。” 锦绣急忙点头道:“这确是个办法,这些绣片虽然底料差点,但绣工精湛,拿出去只要比储绣坊卖便宜些,那些地主小户的女眷们一定喜欢。” “我这是野路子,不能跟储绣坊比。”锦绣道:“按照我以前的经验,这种绣片,半吊钱一个,还是有人买的。” “半吊钱太便宜了吧。”锦绣嘟嘴道:“这么好看的东西,可惜了。” 可林婉春却摇摇头道:“不,这些个,你就帮我三十文卖出去。” “三十文?”锦绣万分可惜的道:“奶奶那还不如我都买了,三十文,连这些绣线都买不来,三公子拿来的可是最好的。” “你别管,就照我说的做。”林婉春又嘱咐道:“记得,要分散着卖,不要卖到一个地方。” “好吧。”锦绣道:“明天出去办事,我就先带几个去试试。”说罢又看着林婉春道:“奶奶,您说您过得这什么日子,还得自己做女红贴补。” “嗨!这就是我原来过得日子呀。”林婉春笑道:“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要说起来,现在的日子比在家还好呢,至少糙米能吃上,不用想下一顿饭在哪里。” 锦绣又依依不舍说了两句,那胡妈妈就来催促,只得起身离开。 林婉春拿起那块猪肉,走到厨房,给自己做了一顿好吃的。 已经快半个月没闻过肉味,没吃过白米饭,林婉春吃得狼吞虎咽。很快一碗饭吃完,林婉春刚盛了第二碗,想了想,端着走进房间。 她上了炕,靠近窗户旁边那个被自己用粗木棍塞住的窟窿。拔出木头,冲着里面喊道:“喂!想吃肉么?想吃就过来。” 对面立刻咣咣郎朗一阵拖着铁链子的声音响起,翠香那张满是伤痕的脸在洞口出现。 这张脸林婉春即使看了好几次还是不适应,皱皱眉头,用筷子将碗里的肉加起来,从墙壁洞中递过去。 翠香立刻张口接住,着急的连筷子都咬住了。 林婉春道:“你慢点吃,小心噎着。” 就这样,两人隔着墙壁,林婉春喂翠香吃完一碗肉加白米饭。 翠香估计也很久没吃肉了,吃了这一碗饭,一阵阵干呕。林婉春听着,心中一阵不适,觉得翠香既可恨又可怜。 “翠香,你确定太太放着你,是为了你肚里的孩子?” 翠香打着嗝,道:“要不然为何留我一条性命,你以为太太是菩萨么?” “太太不是菩萨,不过也没你想的那么笨。”林婉春问道:“太太怎么知道你怀孕了?” “我在刑部大牢的时候,弄婆验出来的。” “所以,太太就将你弄了回来?”林婉春冷冷地笑笑:“我觉得,太太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你肚里孩子是公子的。留着你,不过是想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翠香愣了一下,似乎陷入了沉思。须臾,扒着那窟窿道:“奶奶,我知道锦绣能进来看你,求你让锦绣给二公子捎个信,他若知道我肚子里怀了他的孩子,一定会来救我。” “救你?”林婉春摇头道:“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天真,明泽已经借着公子去世,拉拢了太太,你觉得他还会为了你,得罪太太?” “拉拢太太?”翠香质疑地道:“不可能,一定是道听途说。二公子最恨的人,就是太太。” “呵呵,还真是当局者迷。”林婉春嘲笑道:“你以为明泽是什么在乎伦理人常的?只有好友好处,他在乎过什么。眼看着明府里,长公子去世,三公子被赶走,明泽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在明府得宠的机会。” “不会的……不可能……”翠香在隔壁嘟哝着,渐渐没了声音。 林婉春叹口气,将那窟窿重新堵上。却感觉心里也仿佛堵上了一般,沉甸甸的。 ** 楚兰的院子里,楚云儿跟楚兰面对面坐在卧榻上,楚云儿安慰着淌泪的楚兰道:“泓哥哥为人善良,又吃了这些苦,下辈子定能大富大贵。姑母也不必太过伤心。” 楚兰愤愤地道:“可怜我那泓儿,眼看着好好的了,却被翠香那个贱人毒死。” “听说翠香身怀有孕?”楚云儿压低声音道:“是泓哥哥的么?” “哼!那个不要脸的贱人,哪儿能有泓儿的骨肉。你也不想想,连那个冲喜的林婉春都没有圆房,翠香从哪儿来的孩子。” 楚兰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翠香千刀万剐的表情:“她一直护着那奸夫,我却知道,那奸夫定是谋害泓儿的共犯!” 楚云儿一惊,道:“姑母是有怀疑的人么?” “还能有谁!”楚兰翻翻眼睛道:“除了那个明海,这府上还能有谁做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情来。” “三哥哥?!”楚云儿立刻摇头道:“姑母要说别人可还有的怀疑,要说三哥哥,根本不可能,谁不知道他跟泓哥哥的关系是最好的。” “切,我就知道,你看上那个孽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才会这么替他说话。”楚兰白了楚云儿一眼。 “有些事情我不愿说罢了,你知道当年容华那贱人为何投井了么?” 楚云儿道:“不是说失足么?” “哼!什么失足!是因为被我发现她跟明海有私情,还怀了孩子。我教训了她一顿,她倒是个有脸的,居然转头就投了井。” 楚云儿大吃一惊,瞠目结舌地看着楚兰道:“姑母,这话可不能胡说,容华不是泓哥哥喜欢的?怎么会跟三哥哥……” “要不气的我才惩戒了她一下,结果谁想到她跳了井。也不知道怎么在之前就糊弄住了泓儿,泓儿哭死哭活地说容华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闹得一病不起。” 楚兰说着长叹口气:“就为了这个,泓儿到死,都跟我呕着气。”说罢眼中又沁出泪来。 楚云儿半信半疑地问道:“那,容华当时怎么说?” “那丫头硬的很,一句话都不说。”楚兰说着啐了一口:“我也是倒霉,净弄点石头一样的人进来。容华那样,林婉春也那样。真真是气死我了!” “姑母也管的多了,泓哥哥喜欢就行,您老是如此,难怪泓哥哥一直跟您闹别扭。”楚云儿看着楚兰,试探道:“不过……林婉春没跟泓哥哥圆房,并无夫妻之实,姑母打算怎样安置她?可打算放她回家?” “放她回家?”楚兰冷笑道:“我好好的泓儿没了,她还想回家?已经送她去个好地方。好好待着,便罢了,不好好的,隔壁的翠香就是她的榜样。” 楚云儿惊讶地道:“您把林婉春也送到刑部大牢了?” 楚兰自知说错了话,急忙敷衍着掩饰过去。楚云儿本还想问问,却听见外面报到:“二公子来了。” 就见明泽手里捧着一个红木盒子,颠颠地走进来。 一眼看见楚云儿,赶忙行礼道:“见过郡主,不知道郡主驾到,小民失礼了。” 楚云儿一向不喜欢明泽和明漪,懒懒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楚兰嘴角却挂出微笑:“云儿,这些日子,全靠泽儿在我跟前服侍着。想方设法给我找些好玩儿的玩意,要不然,我闷都闷死了。” 明泽急忙将手中的红木盒子奉上,道:“这便是那日我跟母亲说过的,用介子秆做的亭台楼阁。” 楚云儿皱皱眉头:“母亲?” “嗯,我许他这么叫。”楚兰道:“泓儿没了,这府上若非要收一个儿子,便是明泽这么尽心尽孝的。” 楚云儿警惕地看一眼明泽,她实在没有想到,明泽除了沾花惹草、欺男霸女,尽然还有这么深的心思。 明泽满脸堆笑地将那玩意儿拿出来放在茶几上:“母亲看,多精巧,这桥上立着的书生,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 “哎哟,还真是,这么小,怎么做出来。”楚兰颇感兴趣地细细观赏着。 楚云儿意兴阑珊地站起身来道:“姑母好兴致,慢慢欣赏吧,云儿告辞了。” “那我送送郡主吧。”明泽急忙道。 楚兰点点头:“嗯,就替我送送云儿。” 楚云儿本想拒绝,见楚兰已经说了,也不好再回绝,只得任由明泽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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