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泽殷勤地跟在楚云儿身边,道:“前些日子在江阴侯府,小侯爷还问起了郡主。” “他问我干什么?” “小侯爷很惦念郡主,说是那日在宫中碰到,郡主似乎身体微恙,不知道好些没有。” 楚云儿冷笑一声:“小侯爷看错人了吧,我进宫一向只去太后的瑄华宫。从来没有去过吴贵妃的麟尚宫,小侯爷从哪儿见得我。” 明泽却未有任何尴尬的表现,反而厚脸皮地道:“呵呵,郡主是个女儿家,那些朝廷的纷争有何必在乎呢?要知道,在当今朝堂上,象小侯爷这样家世显赫、才华横溢的男子,可是不多了。” “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郡主跟小侯爷,真的是天设的一对儿,地配的一双。” “是么?”楚云儿笑笑,伸手指指前面道:“二哥哥倒是费心了。不过,我觉得她比我更适合这个小侯爷,你不如便宜她好了。” 明泽一抬头,只见是自己的妹妹明漪扭着蜂腰走来。 这一分神,楚云儿便已经走上了马车,扬鞭而去了。 明泽冲着马车冷冷地盯了一眼,明漪过来问道:“是楚云儿么?” “嗯。” “切,我老远就看见你点头哈腰的,真是有失风度。”明漪道:“别忘了,你是她的表哥。你看看三哥哥,从来不像你这个样子,才能不被他们看扁。” “少跟我提明海。”明泽瞪了明漪一眼:“你不好好在你院里待着,到这儿晃悠什么?小心太太看见又训斥你。” “还说呢。”明漪嘟嘴道:“原本以为固陵就够闷的,却没想到京城更闷。你一天天的守在太太这里,什么时候带我出去逛逛。” “哎呀,我现在哪儿有时间。”明泽叹口气,伸手从荷包里拿出几锭银子塞给明漪:“你让玲珑陪你去逛逛好了。” 明漪撇撇嘴,拿过银子扭着腰身走了。 ** 一辆马车沿着街道来到京城南面一处集市停下,玲珑掀开车帘,将明漪扶下来。 明漪看看四周的环境,皱皱眉头道:“就是这里?” “嗯,就是这里。”玲珑道:“小姐不是想看稀罕物么?这是京城里最著名的夷族集市,好多北疆夷族的摊位,有许多稀罕东西。” “是么?那就去看看。” 明漪跟玲珑沿着摊位转悠着,确实看到不少北夷南蛮的摊位。不过虽然东西确实琳琅满目,稀奇古怪的。但毕竟不过是集市,明漪能看上眼的,没几个。 明漪正兴味阑珊的,却突然看见一家银楼。那银楼不大,但店面装饰却整个是西域的风格,金碧辉煌的,很是引人注目。 明漪被吸引着走进去,只见柜台上摆着许多西域样式的首饰,做工什么的都很精致,便细细看起来。 正看着,突然旁边一个发簪盒子上,盖着的一枚绣片吸引了明漪的注意。 那绣片绣工极其精致,花样也是明漪从未见过的。 她不禁伸手拿起来翻看着,玲珑也赞道:“这绣片真别致,小姐若是买几枚用在您那件大红云锦披肩上,中秋国公府的夜宴,谁还会压过您的风头。” 明漪心中一动,正要问店小二这绣片多少银子。却不料旁边伸过来一只纤手,将那绣片一把抢走道:“这是私人的东西,小姐请看柜台上摆着的。” 明漪一愣,抬头看见一个西域打扮的艳丽少女,正一脸不悦地瞪着她。 明漪冲玲珑使个眼色,玲珑立刻昂着头,问那少女:“我家小姐看上这绣片了,若是要这样相同的十枚,要多少银子?” “都说了这是私人物品,不卖的。”小姑娘白了玲珑一眼,转头就要往里走。 玲珑看一眼明漪,只见明漪面色沉下来,急忙指着小姑娘就喊道:“喂!你怎么待客的?我家小姐又不是不给你银子。” 这时候,一个身着西域服装的男子跑过来道:“不好意思,两位小姐,我家丫头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玲珑打量一下那男子,问道:“你是这店里的掌柜么?我家小姐要买那个绣片。” “那个?”掌柜看一眼小姑娘手里的绣片,为难地道:“哎呀,那是我特地买给小女的,而且只有那一片,小女准备缝在她的腰带上。” “那不碍事。”玲珑道:“我家小姐可以定制,你说定金是多少,到了货,给我们送到尚书府就好了。” 掌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道:“可是……这个很难订到,这花样绣片特别抢手,每次都得预定,还要三五日方能拿到。若是花样方面有要求,说是半个月都不一定有的。” 旁边的明漪听了,忍不住插嘴道:“什么破花样,竟然还这么了不起,又不是储绣坊的。” “就因为不是大绣坊的,才不好定。”掌柜道:“您想想,一个绣娘手再快,这么复杂的花样,不也得绣几天。” 玲珑还想说什么,明漪却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一个破花样,谁稀罕似的,走啦。” ** 尚书府中,林婉春的小院里,锦绣匆匆地走进去。 “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林婉春有些担心地望望外面:“让人告到太太那儿,你岂不又要受责罚?” “没事,我把太太院里看门的婆子和胡妈妈都买通了。”锦绣笑着道:“奶奶那些绣品真不是一般的,奴婢都没想到,会这么好卖。” 锦绣说着拿出钱袋塞进林婉春的手里,林婉春将那些铜钱都倒出来,粗略地数数,又分出三分之一放进钱袋,递给锦绣道:“这些你拿着,以后打发婆子们的钱,就从这里出。” “奶奶这是作甚,这点钱奴婢还是有的。”锦绣推辞道。 “你有是你的,万一金书回来娶你,你还不攒点嫁妆。” 锦绣脸一红:“哎呀,少奶奶,你又埋汰我。” 林婉春笑道:“那里是埋汰,是为你高兴。有这么个人知冷知热的,又是对了心,对了脾气,可是难得。” 锦绣羞红了脸,转头去收拾那些绣片。 过了一会儿,又偷偷看看林婉春道:“奶奶,有件事,奴婢不知道该不该讲。”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讲的。”林婉春有些莫名地看着锦绣:“什么事?还如此神秘?” “我记得,太太责罚你的时候,你说过跟三公子自幼便相识对么?” 林婉春愣了一下,强作镇定地道:“是,不过,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我跟三公子后来好久都没有再见过。” 锦绣咬咬嘴唇,又道:“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您就问过我,长公子那个香包从何而来。那个香包和玉佩,真的是你跟三公子当年私定终身的信物么?” 林婉春正在刺绣的针一下子戳进了手指,她哎呀一声,就见血滴已经滴在了底布上。 “唉……这块绣片毁了。”林婉春嘟哝着,将手指放进嘴里吸允一下,伸手去拆那花绷。 锦绣却抓住林婉春的手道:“奶奶,虽然我一直跟着长公子,但是……现在的境遇,我也不得不说一句违逆的话了。奶奶你若是心中还有三公子,为何不脱离了这苦海,跟三公子远走高飞呢?” 林婉春面色骤然变得苍白,她顿了顿,慢慢地抽出自己的手,沉声道:“锦绣,长公子尸骨未寒,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奶奶!” “我虽于长公子无夫妻之实,却也是他三媒六证,明媒正娶来的妻子。他死于非命,跟我有关,我又怎能光顾了自己,让他连个守孝的人都没有。” “可是奶奶,毒死公子的是翠香,跟你有何关系。翠香一向心小性骄,喜欢公子到入了魔。即使不是你,换做别人,她也会这么做。” “别说了,锦绣。”林婉春冷声道:“虽然太太待我刻薄,但为公子守孝三年,却是我自己也愿意的,以后不要再跟我提这件事了。” 锦绣看着林婉春坚决的模样,不禁长叹一声。 锦绣从林婉春的院子离开,却不料身后有一人竟盯着她的行踪。 那人从树荫里走到月光下,赫然是明泽。他纳闷地看着锦绣的背影,暗道:这不是林婉春的丫环?这黑天半夜的,到那后面没人的院子去做什么? 明泽四下看看,偷偷地往后走去。 “谁?谁在哪儿?”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出现,吓了明泽一跳。仔细一看,竟是太太院子里的胡妈妈。 胡妈妈也看清楚了明泽,赶忙满脸堆笑道:“哎哟,是二公子。您这黑天半夜的,怎么上这个破地方来了。” 明泽道:“我还纳闷呢,这后边什么时候有人了,还以为闹了鬼。” “闹什么鬼呀,您不知道么?大少奶奶在这旧院子里,给长公子守孝呢。” “哦?”明泽吃了一惊:“我说呢,怎么总也看不见大哥院子里开门,原来太太把她打发到这儿了。” “可不是呢。”胡妈妈打着哈欠道:“可害了我,每日里守在这个地方,跟王婆子两个人一天一换,快闷死了。” 明泽从大门缝往里看去,只见林婉春刚好从正房端了洗脸水出来。 月光下,虽是不施粉黛,一身素衣。却也一副清秀可人,娇柔欲滴的模样。 自从跟翠香断了,明泽为了讨太太欢心,已经收敛了好一阵子。此时一见到林婉春,心中那条早就蠢蠢欲动的“馋虫”却突然抑制不住地躁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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