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妈妈见明泽只是从门缝里瞅着不动,急忙伸手将他拉回来道:“二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偷看嫂子,可不好。” 明泽急忙道:“什么偷看,嫂嫂在这种破地方,我是看看有没有什么缺的。” 胡妈妈受了林婉春的好处,自然也知道她用刺绣贴补家用。便道:“没什么缺的,少奶奶自己有本事,不怕的。” 明泽听了,心下却一沉。暗道:难道林婉春还跟明海暗通沟渠?要这么说,自己反而是近水楼台,没道理只便宜那个明海。 这么想了,便试探地问胡妈妈:“怎么?可是有人经常来接济?” 胡妈妈是被楚兰派来看守林婉春的,又知道明泽跟楚兰关系近,那里敢说实话,便只搪塞道:“哪儿能呢,太太是明令了不许人来的。” “那要是我想进去看看呢?”明泽追问道。 胡妈妈在府上多年,自然知道明泽的为人。她虽然贪财好赌,但这些原则的东西还是有的,当下便正色道:“二公子,这话奴婢就当你开玩笑的,寡嫂门前是非多,您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明泽听了知道胡妈妈这里占不了便宜,随即笑笑道:“我确实是在开玩笑。不过她既是我嫂嫂,以后若有什么事,你可以来禀报我,我也得管不是。” “奴婢知道了。” 明泽万分可惜地看了一眼院门,转身讪讪地离开。 这一日,明泽又来楚兰的院子,楚兰便说起中秋的事情。 楚兰便道:“每年我娘家都要在中秋举办夜宴的,可今年泓儿新丧,我和老爷便不去了。你带些礼物过去应付一下。” 明泽点头称是,又小心翼翼地道:“母亲,明漪自从固陵回来,也一直在家闷着,要不这次,让她也一起前去。” 楚兰白了明泽一眼道:“明漪你得好好管管,别整天不懂事似的疯疯癫癫。” “是,儿子知道。不过她最近已经收敛了很多,一直在院子里学着做女红呢。” “那敢情好。”楚兰懒懒地道:“老爷最近正为了工部李厝摇摆不定这事闹心呢,我听说李大人家有个长子,年龄什么的跟明漪差不多。正想着,攀上这门亲家呢,也替老爷分分忧。” 明泽一愣,道:“可李公子生来便有癫症。” “癫症怎么了?那么多人伺候呢,明漪过去能生个一男半女,他家还不感恩戴德。”楚兰面色一沉道:“就明漪这出身,难不成还能挑三拣四?” 明泽压住心中的火气,堆出满脸笑容道:“母亲说的是,儿子定好好劝劝明漪。” 从楚兰院子里出来,明泽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一脚踢在树上,狠狠地咬牙道:“这个老女人,真是欺人太甚了!” 京郊,一辆简朴的马车沿着官道,来到琴台别墅前。 早就等着的金书急忙迎上去,见锦绣从马车出来,赶忙伸手过去扶着道:“你再不来,我要去尚书府找了。” 锦绣红着脸嗔道:“你去了能怎样?还把我抢出来么?” “就抢出来呗,说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胡扯什么,光天白日的,谁就是你的人了。”锦绣伸手给了金书一拳。 金书急忙求着饶,锦绣不依,又打了几拳方才罢休。 金书道:“去见见三公子吧,这些个日子,看他熬的我都不忍心了。” 锦绣叹口气道:“唉……我也试探了奶奶的口风,可是看样子,她是铁了心要守孝三年呢。” “真是不知道造了什么孽,我们公子和林姑娘都是一等一的好人,怎么命就这么不好。” “长公子也是好人呀,却是受了一辈子苦,临到最后,居然还死于非命。” 金书听了道:“对了,前些日子,听世子跟我家公子说,翠香不在刑部大牢了。虽然对外宣布是死在狱中,但好像是被太太弄走了。” 锦绣惊讶地道:“有这等事?我在太太院子里也是做些杂活,除了看看奶奶,别的都不知道呢。” “不知道好,这些杂事,也少掺合。” 金书说着带锦绣来到后院,明海见锦绣过来,急忙起身。 锦绣上前道:“见过三公子。”却只见明海果然如金书所说,憔悴了很多。 遂劝慰道:“三公子是个明白人,有些事情,便该知道是命中注定的,强求不来。” 明海点头道:“我也知道。只是担心她在府上境遇,也恨自己太过没用。” “无论三公子,还是少奶奶,都是识大体的,才能如此顾大局,奴婢反而为你们高兴呢。”锦绣道:“而且奶奶本就不是个娇弱的人,公子不必太过担心。” 说着,锦绣从身上拿出一个绢包递过来:“奶奶知道我来见你,让我将这个带来。” 明海急忙接过来,打开一看,竟是个极其精致的牛皮钱袋。 触手到那柔软的皮质,奇特精美的花样,明海心中一阵悸动。 “这……这是西域的花样?” “对,是三公子给的那些。奶奶让我告诉你,她虽然被太太囚在后院,但却一点都没有消沉,每日里反而能安安静静做自己喜欢的刺绣。让三公子切勿挂念。” 明海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牛皮钱袋,似乎看到那个清晨便徒步赶往绣坊的清瘦身影。 那双大眼睛里的的倔强和坚强,那清澈透明的笑容,总是那么让人怦然心动。 一股暖流流过明海多日来焦虑的心,仿佛慢慢地舒缓了。明海唇边浮起一丝微笑:“她就是这样的婉儿,才更让人心疼。” 晚上,锦绣来到林婉春的院子里,带了一个很大的包裹。 林婉春纳闷地道:“这是什么?你又买了什么给我?” “不是呢。”锦绣将那包裹放在炕上,解开道:“是三公子让我带给你的。” 林婉春一看包裹里的东西,瞬间捂住嘴巴,半天没说出话来。 只见里面满当当的丝绸绫子,还有一包丝线,全部是上好的。 锦绣道:“以前就知道三公子细致,却没想到是这么心细如发的。知道奶奶在做绣片,特地选了半日,看这绫子,多适合做绣片的。” 林婉春只觉得喉咙一哽,半晌才低声问道:“他还好吧。” “恩,挺好的,还让我转告奶奶,越州的分店也要三年才能稳定。到时候不管谁会反对,他都会回到京城。” 林婉春心中一股暖流流过,眼角有些湿润。 有些事情,没必要说透,大家心思相通,才是最重要的。 送走锦绣,林婉春欢欢喜喜地收拾着那些东西,每一样都仔细地捋平了,抚顺了,好生放进箱子。 突然隔壁传来一阵笑声:“呵呵,看来我当初也不算诬告,你跟三公子,果然还是旧情未了。” 林婉春知道是翠香,也没生气,只淡淡地道:“是又怎样。” “那你还有什么脸来训斥我。” “因为我跟三公子,从未越雷池一步。”林婉春道:“我们只是造化弄人,不得已而为之,跟你怎么一样。” “切,说得好听。”翠香道:“男人还不都一样,三公子要真是有那么喜欢你,怎么送东西进来,都不送点银子。” 林婉春听了忍不住笑笑道:“翠香,你也是个苦出身,不知道要想让别人尊重你,你就要先尊重自己么?” “三公子今日若是送来银子,你以为我会收?那在我看来不是为我好,而是对我的侮辱。”顿了顿又道:“算了,对你说,你是不会懂的。” 翠香在那边沉默了半响,喃喃地道:“我是不懂……不懂你们这些啰啰嗦嗦的事情……若是我能懂,长公子会不会多爱我一些……” 说完就听见一阵锁链的响动,便再没了动静。 转眼到了中秋,国公府上中秋夜宴自是十分热闹。 明泽头一次参加,还是代表楚兰和明岳林,自是感觉张扬了许多。跟着明漪两个,跟宾客们一一打着招呼,一脸春风得意。 正按照次序坐下的时候,明漪却突然拽拽明泽的衣袖道:“哥哥,三哥哥怎么在此?” 明泽心中一惊,抬头看时,却见明海跟着楚云儿和楚云霄两个,亲亲热热地从后堂走出来。 明泽原本兴高采烈的面色一沉,却也知道明海在国公府向来是宠儿,也不好说什么。 正郁闷时候,却见宴会厅门口一阵热闹。就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趾高气扬地走进来。 “江阴侯小侯爷到——” 明泽一向跟这江阴侯魏寒阳十分要好,明漪却没见过,便好奇地望过去。 只见魏寒阳身材壮实高大,两条粗黑的眉毛配上一张方脸,看上去很凶的面相。 神情和眼神处处透出趾高气扬的模样,对于四周官员们的致意也并不在乎。 楚云霄迎上来,道:“小侯爷莅临,令国公府蓬荜生辉。” 魏寒阳皮笑肉不笑地草草回了个礼:“国公府中秋夜宴,高朋满座,我江阴侯府怎可落在人后。” 明漪虽然脑子并不好用,但也从两人目光相交之处,看出来阵阵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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