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宝珠疼得直咬牙，捂住脑袋后，第二反应便是给李怀玉揉脑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李怀玉的官帽被苏宝珠撞歪一侧，人还被苏宝珠按着脑袋折腾。也是李怀玉脾气好，默着受下。 外头的翁小古听见一声惨叫，更是着急，“主子，您没事吧！” 苏宝珠气恼的大声回应，“没事。你吓死我了。” 苏宝珠格外自然的收回李怀玉脑袋上的手，李怀玉扶正自己官帽，半响，苏宝珠仍旧担心的盯着他，“对不起，有没有撞疼你？奇怪，我明明睡那边的……” 苏宝珠正是好奇，想来一段分析自证清白。谁知，李怀玉却是伸手拉开车帘，弯腰下了马车。苏宝珠当李怀玉生气，心中更是愧疚，眉头蹙着，嘴唇微努，还有那么几分受冤枉的小委屈。 苏宝珠提裙下马车，见着外头的翁小古，扬起手便打他。翁小古不敢反抗，侧身受着，“主子，您怎么了？哎呀，好疼啊主子。” “闭嘴，你个翁小古，都怪你！” 苏宝珠指着翁小古骂着，翁小古见她这般，反倒没忍住笑了起来。苏宝珠瞪大眼睛，火气上来，打翁小古越发得劲。翁小古求饶避着，两人相处自然，倒有点不顾旁人的模样。 李怀玉在前头负手，似是在眺望前方村子，只是当下，手却微微收紧，隐约失了血色。 跟随前来的王捕头栓马后来到李怀玉身侧，他作揖道了声,“大人。” 李怀玉侧头看他，开口问话，“这村子怎么这么静？许奉确定在这？” “回大人，我等仔细打听过，是这没错。” 李怀玉点头，抬步走在前头。王捕头回头看了眼苏宝珠和翁小古，觉得奇怪，也就挠了挠脑袋。之前办差的捕快，不说这位是长公主殿下吗？他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苏宝珠爬宫墙多年，翁小古和阿香在外时都习惯唤她‘主子’。尤其是在人前，总不自觉地换称呼。王捕头听见，心里头奇怪，也很正常。 再者，苏宝珠和翁小古亲近，王捕头也诧异李怀玉反应。 听说大人出身很好，可怜偏偏被长公主相中。这寻常百姓都知道，娶公主，那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就拿眼下来说，若是他婆娘这般，他当场就扛回去教训了，哪能光看着啊。 王捕头摇头，跟上李怀玉。苏宝珠见人都动了，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去追。她提裙跑在泥泞地上，穿过前头的王捕头和捕快，一路来到李怀玉身后。翁小古作为护卫自然不敢怠慢，紧跟着步子，生怕把人丢了。 苏宝珠走在乡间小道，左右看什么都稀奇。她注意力被分散了去，走一会才发现，这村子空荡没什么人。苏宝珠觉得奇怪，歪着脑袋来到李怀玉身侧，“李怀玉，这村子怎么都没人？他们都去哪了？” 李怀玉也觉得奇怪，“若说下地干活，却连个孩子的身影都没有。” 李怀玉说完话，便伸手抓住苏宝珠手腕。苏宝珠正诧异李怀玉主动接近，李怀玉便已将她带到身侧。李怀玉停下脚步，回身吩咐王捕头，“王捕头，去看看。” “啊，是！”王捕头握刀应答，一下就跑没影了。 李怀玉打量着四周，他也是习武之人，觉得不对劲，便要多观察看看。后头的翁小古也明白了李怀玉意思，当即拉开架势护卫苏宝珠。 苏宝珠见此有些害怕，她抱着李怀玉手臂，牵强笑着，“李怀玉，我运气不会这般差吧？才刚遇刺……再来一回，怕不止记忆，命都要搭上。” 李怀玉皱起眉头，低声许诺，“长公主放心，有臣在，不会让长公主受伤。” 苏宝珠听阿香说过，李怀玉能文能武，在淮安城大族年龄相仿的公子间，可算翘楚。苏宝珠忽而有些安心，低头笑了笑，把人抱得更紧。李怀玉和翁小古的架势，着实吓到了捕快们。他们拔出佩刀，望向屋顶，又注意草丛，看着竟有几分滑稽。 众人等了一会，王捕头从远处跑来。他招呼着手，大喊着，“不好了，大人，不好了！” 王捕头的出现令捕快们更加紧张，腿直打哆嗦，想跑又不能跑。倒是李怀玉和翁小古，都暗暗松了口气，等着王捕头接近。 王捕头跑到李怀玉跟前，喘气弯腰指，着背后的路说道：“大人，前方，前方湖里，死、死人了！” 李怀玉听言立即往前走，苏宝珠的手顿时落空，“唉，李怀玉，你等等我。” 李怀玉等人赶到王捕头说的湖边。村子的村民全围在这，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喧闹个没完。王捕头冲向人群，地上果然躺着一具落水女尸。王捕头大喊，“让一让，别围着。这位就是我说的李府尹，先让大人看看。” 李怀玉走进人群，苏宝珠犹豫些许，也好奇的跟着挪步。 地上躺着的，是位少女打扮的姑娘，看着不过十五六的年纪。因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脸色惨白，身上也都湿透了。 苏宝珠正在打量，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忽而人群中冲出一个男子，他想要推开苏宝珠扑向死者，倒是翁小古反应快，拉了苏宝珠一把，用手臂挡下他，免去了冒犯。 男子大哭着，跪在地上抓住死者的手。李怀玉避让开，漠然的看着这一切。 男子边哭边道：“小玉，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行吗？我都依你，都依你不行吗？” 苏宝珠等人还觉疑惑，人群中复又站出一位老者，他举着锄头，就要往男子身上招呼，还是一旁的捕快反应过来，急忙拦下他，抢走了锄头。 老者指着男子大骂，“薛三，你别假惺惺的。说，我女儿是不是你害死的！你对她做了什么！” 薛三摇头，松开小玉的手，跪着挪向老者，“薛老爹，这真不关我的事。我也不知道小玉为什么会想不开。昨天夜里，小玉就走了啊！我还以为她回家……”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又一大娘上前，抓着薛三就打。 苏宝珠好奇不已，故而挪向一侧，开口问围观的村民，“这位大婶，这是怎么了？” 那大婶上下打量苏宝珠，有些戒备，“你不是我们村的，问这么多做什么。” 大婶语气不善，那头李怀玉视线都在苏宝珠身上，听见大娘话后，不由蹙起眉头。王捕头对这些乡野村民倒有经验，他见李怀玉不满，连忙出来发话，“大家安静，都安静！” 王捕头喊了几声，村民们这才静下声，“大家听我说，这位是李府尹，大家有什么要说的，都可以跟大人汇报……” 王捕头话还没完，大娘就已经朝李怀玉跪下，“大人，大人您给民妇做主啊。” 薛老爹见此情景，连忙去拉大娘，“你个妇道人家，瞎说些什么！”薛老爹也给李怀玉跪下，“大人，大人您别误会，我这婆娘脑子有问题，您别听他瞎胡说。” “怎么是瞎胡说！”大娘一把推开薛老爹，“女儿死得不明不白，你让她怎么瞑目！” “你给我闭嘴！”薛老爹作势要打大娘，大娘避了下，大哭着打他。 “你个没良心的，都什么时候了，谁还不知道这破事。名声有女儿性命重要吗？要是你早点听我的，不惦记让小玉嫁赵胡子，能有这事吗？” 那头薛三听见了，也跟过来拜，只不过，他拜的却是大娘，“薛姨，是我的错，我应该察觉小玉想寻死的，都怪我、都怪我。” “你走开！”薛姨显然十分排斥厌恶薛三，她扬手打他，“我女儿就是你害死的！” 薛三不停的摇头，用袖子抹了一大把泪。 “大人，求您为民妇和小女做主啊！” 李怀玉看着薛姨，正欲纳审，外头听见村民大喊，“许奉、许奉来了！” 村民们主动让出一条道，刚还求着李怀玉做主的薛姨，这会已经起身奔来人去了。 苏宝珠见着觉得有趣，便上前偷偷打趣李怀玉，“李怀玉，这人显然比你更能伸冤啊。” 李怀玉并未作答，只是敛了神色。再看许奉时，面上不悦，眸子满是打量。 那头王捕头见了许奉，诧异的开口，“许奉原来这么年轻啊。” 苏宝珠听见，便问李怀玉，“你要找的人是他？” 李怀玉点了点头。 苏宝珠来了兴致，一般仵作，大多上了年纪，否则也没人愿意干这个。而且身份卑贱，左右上不了台面。李怀玉亲自来请许奉，本就足以令苏宝珠诧异。现在。苏宝珠见着许奉一身素色长袍，最多便是而立之年。身上，还有种读书人的儒雅劲，自然十分好奇。 苏宝珠主动跟在许奉身后，薛姨将许奉拉到小玉旁边，许奉蹲下身，很自然的掰开小玉的嘴。随后，许奉手正要往下，像是要解开小玉的衣裳。 “大庭广众之下，你想对小玉做什么！”薛三忽而扑上来，拉拽开许奉。 许奉脚下不稳，便和苏宝珠撞上。苏宝珠连忙后退，感觉到后背让人稳了一下。苏宝珠回头去看，不知何时，李怀玉已来到她的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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