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寻访后，苏宝珠与李怀玉一同回到卫家。在院子里，苏宝珠看见躲在柱子后鬼鬼祟祟的李小雨。苏宝珠趁李小雨不注意，绕了个大弯吓她。苏宝珠拍打李小雨肩膀，把李小雨吓得一蹦三尺高。 “你干什么！要吓死我！”李小雨捂着胸口，责备的瞪向苏宝珠。 苏宝珠不由偷笑，“你才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李小雨生气的侧过脸，她似乎真的有话要说，脸上绷得难看，最后也没发作，“是高姐姐让我来找你的。她说今晚要施针，让你别忘了。还有……”李小雨犹豫些许，“今早我到清水阁去，听到些事。” 苏宝珠略显诧异，“清水阁？卫四小姐那？” 眼下基本能证明钱氏是清白的，那么钱有来的嫌疑就非常大。苏宝珠还想，什么时候到清水阁走动走动。没想到李小雨已经去了。这样也好，李小雨不知情，便不会轻易的打草惊蛇。 “你怎想到到清水阁走动的？”她倒没看出来，李小雨这般聪明。 李小雨昂起下巴，轻‘哼’了一声，“钱有来以前是钱氏的相公，又是赵小姐的相好。现在大哥怀疑人不是钱氏杀的，那赵小姐的凶手可能就另有其人。我告诉钱有来这消息，找他问问话，不过分吧？” “你把事情告诉钱有来了！”苏宝珠诧异的惊呼，“赵小姐开棺的事，也都说了？” 李小雨回答得十分坦荡，“对啊。” 苏宝珠隐约觉得头疼。本来还以为李小雨是去打探敌情，结果是给敌人送情报。现在虽然可以证明钱氏并非真凶，但还没有确切指向钱有来的铁证。周大夫的一面之词，无处可查、难辨真假。李小雨把消息泄露出去，如果真有什么证据，肯定得被钱有来销毁。 “你可真是……”苏宝珠有些愣，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你怎么这副表情！”李小雨扭过头偷偷嘀咕，“和高姐姐一个样。” 苏宝珠当下顿悟，这是已经被高娷教训过了。 李小雨猛地发怒，“你别看不起人了。我告诉你，我刚刚可是听见了。钱有来跟那奶娘说了三年前的案子。好像说什么连累小姐……奶娘肯定是知情人，抓着她准没错！” “你偷听到了？怎么偷听的？”苏宝珠连忙问李小雨。 戌时一更，李怀玉到吴贤宁处议事。吴贤宁以茶相待，本以为李怀玉会过问刺客一事，谁知他上来便请自己派人监视钱有来。 吴贤宁跪坐案后，看着侧案的李怀玉，拿起茶杯，不由嗤笑。 吴贤宁小抿一口清茶，语气皆是不屑，“看来驸马爷这定陵府尹当得很是上心。连长公主遇刺这么重要的事，也没放心上。” 李怀玉不卑不亢，沉着应对，“长公主遇刺，有吴府尹查办，本官相信吴府尹本事。” 回卫家后，苏宝珠从李小雨那听来消息，随后便告诉李怀玉。 李怀玉和苏宝珠一个想法，都是担心打草惊蛇。所以当下，监视钱有来，十分紧要。可这里是卫家，衙门恐怕难以监视。吴贤宁此行，身边不乏能人异士，而且他的身份，足以令卫熹春忌惮，请他帮忙最为妥当。 吴贤宁用锐利的眼打量李怀玉，可又不知为何，举止看上去格外的慵懒。他手敲着书案，心如明镜般透彻。 李怀玉很聪明，他懂得形势，懂得进退。苏宝珠刺杀一事，李怀玉分明已经查出了什么，可是他却一直隐瞒。卫家牵扯的这案子，或许只是顺带。李怀玉知道自己不能插手刺客一事，他有极大的嫌疑，查出来的结果，很难令人信服。 卫熹春在定陵城扎根不浅，李怀玉初来乍到，独自惹上卫熹春，也会是块啃不动的硬骨头。所以李怀玉故意去找许奉，让卫熹春放松警惕，觉得李怀玉满心都是定陵城差事。可李怀玉步步紧逼，等他走到卫家时，也把吴贤宁带来了。 既帮助吴贤宁查案，表明自己与遇刺一案无关的立场，又能打卫熹春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有吴贤宁在，李怀玉自然可以一心扑向他的案子。李怀玉这是在告诉吴贤宁，他无心与吴贤宁作对争输赢。只是这样的人，如何让吴贤宁相信，他无欲无求，没有棱角？ “本官听说，首辅大人的次子，喜欢游历山河。性子和李府尹有天壤之别，可有此事？” 李怀玉今夜前来，本就精明的压了吴贤宁一头。吴贤宁无论如何，都必须查清遇刺一案，故而也只能收敛锋芒，看着李怀玉施展。李怀玉表态也好，早有预谋也罢。吴贤宁都没办法做文章。 可偏偏他是吴贤宁。吴贤宁性子极傲，朝堂上从不服输。他弱冠之时，就能在朝堂上和老臣辩高低。李怀玉纵然有才，却因其忍耐克制的性子牵制。吴贤宁若不想退，李怀玉还真没有办法。 李怀玉宽袖下的手略微收紧，“舍弟顽劣，劳吴府尹挂记。” “这没什么，本官只是忽然觉得，驸马爷年纪越长，便越发沉稳。说起来，李府尹可还记得。德昭十三年桃花节，长公主溜出宫，本官正巧撞见。那时问驸马爷，驸马爷还说，并未与长公主同行。这兴许，也是顽劣吧？” “本官是听令行事。而且，若没记错，吴府尹说的，应该是德昭十二年桃花节才对。德昭十三年，长公主去的是西城酒楼，并未遇见吴府尹。” 吴贤宁若有所思的举起茶杯，“兴许是本官记错，不如以茶代酒，自罚一杯。” 李怀玉拿起茶杯，回应吴贤宁。 两人一杯茶水尽，屋子外头传来马方的声音，“长公主？” “不用行礼，李怀玉是不是在这？”苏宝珠说话呼吸急促，似有要事。 李怀玉和吴贤宁皆是同时起身，两人一同上前，屋门未关，苏宝珠一眼便看见他们。 苏宝珠踮起脚尖大喊，“李怀玉，我有事找你！” 苏宝珠身侧跟着高娷，此时，本应是高娷给苏宝珠施针的时候。 吴贤宁挥手示意马方退下，急问苏宝珠，“长公主为何如此惊慌？” “小堂舅，你也来帮忙。”苏宝珠着急说道：“还有李怀玉。李小雨不见了。” 高娷开口解释，在吴贤宁面前，刻意改了对李小雨的称呼，“今夜三小姐约民妇见面，可过了时辰迟迟未到。民妇在宅内四处打听，下人们都说没见着三小姐……” 李怀玉问话，“并未出宅？” “我问过守门的下人，都说没有。”苏宝珠额头带着薄汗，显然已经四处问过。 吴贤宁见苏宝珠着急，也就认真起来。他转而吩咐马方，“去，带一队人四处找找。”吴贤宁说到此处后，忽然叫住离开的马方，“等等！带两队人，找仔细些。” 马方看吴贤宁神色，猛然领悟，“是！” 李怀玉见吴贤宁如此，便就问他，“吴府尹觉得舍妹会去往何处？” “李府尹，本官如何知晓？” 苏宝珠听他二人对话，觉得有些奇怪，又说不上来。苏宝珠急得拉扯李怀玉手臂，“李怀玉，你也一起找吧。我觉得有个地方……” 苏宝珠将李怀玉拉拽离开，高娷低头向吴贤宁告退，也到别的地方再找。 这也算是老天爷送来的好机会。吴贤宁正愁没有借口搜查卫家，找到卫熹春参与刺杀的证据。李小雨失踪，恰好能让吴贤宁借题发挥。李怀玉问话的意思，两人也是心知肚明。李怀玉是在侧面打听，李小雨失踪和吴贤宁是否有关。 吴贤宁转身回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苏宝珠拉拽李怀玉往清水阁方向去。可她跑半路就喘得不行，也因太着急，脸色都变得有些发白。 李怀玉低头看两人交握的手，并未挣脱，“长公主觉得人会在何处？” “我不知道。我只是……”苏宝珠喘着粗气，“杨夫人说，今日下午，李小雨又跑到清水阁去。杨夫人担心她误事，便说了她两句。我觉得，肯定还是和清水阁有关。” 李怀玉稍加思索，“您到清水阁去了吗？” “去了！可是卫四小姐又说没见人。我让小古跟着那奶娘呢！我没见着钱有来，李怀玉，去问问那奶娘，说不定她知道什么！” 李怀玉面上仍不见慌乱，他沉思半响。还是苏宝珠缓过起来，继续拉着他往前跑去。 苏宝珠急敲清水阁院门，下人一将门打开，苏宝珠便蹿了进去。 “唉你、府尹大人！” 下人指着苏宝珠，正要阻拦，一扭头就看见了李怀玉。 下人尚未回过神来，一道黑影出现，翁小古不知从何处跃出，跟上了苏宝珠。 “小古！”苏宝珠看是翁小古，激动的抓他手臂。 苏宝珠话还没问，李怀玉便从二人中间疾步穿过。苏宝珠下意识松开手，两人跟着李怀玉，一同往前走。苏宝珠复又翁小古，“怎么样？找到了吗？” 翁小古摇头，“没见有什么奇怪之处，清水阁也四处看了看，不见人影。” 李怀玉敲响清水阁门，伴随着孩童的啼哭声，黑夜不再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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