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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平弟,唐大夫说,你这腿至少得在床上休养三个月。”    这日午后,严洵正坐在一张硬木椅上,一边吃红豆枣泥糕,一边与孟海平交流方才自己与唐大夫的谈话内容。    孟海平原本规规矩矩躺在床上神游太虚,闻言猛地窜起:“这么久?也太久了吧。我这才半个月人就已经无聊到发霉了。”    严洵一口咽下枣泥糕,起身将孟海平又按回床上躺好,道:“你注意点,不要辜负唐大夫的医术。……,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摔了骨头,要是不好好养回来,以后会很麻烦的。或者,一个多月后你也可以一手拄着拐棍,颤悠悠晃至学堂。”    孟海平长叹一口气:“这么说来,我是三个月都不能去学堂了。”    沈深笑道:“这是好事啊,你这下有足够时间好生准备书院的考试了。”    “说是这么说,但一个人也怪没意思。”    沈深起身递给孟海平一块枣泥糕,道:“别这样,我不是也陪你考么。等你腿好得差不多,也到了赴州府的时间了,咱俩到时再一起启程。”    严洵侧过头问沈深:“你真确定要考?这一来一去花费也不少,万一到时要是没考到府生怎么办?还读吗?”    沈深腼腆一笑:“总归也要先去试试,若是考到府生,免了食宿费,我再和爹想想办法攒学费,要是没考过,恐怕就有点麻烦了。”    严洵不赞同道:“州府的书院其实也就那么回事,要读还是得读京城的书院和知名士办的书院。安平小地方或许不觉得,大梁现下遍地都是官,州府出来的学生和京城书院出来的,即使都考上了进士,安排也是大不相同,人家是大官的门生。这样说来,不能入得这些书院,与读县学堂又有多大差别。”    严洵此话并非空言,孟海平和沈深都明白这个道理,只得听着不做声。    严洵见状宽解道:“当然了,我们与京城和北地的人不能比,京城太远了,州府亦有州府的好处。”好上一点儿也总比没有那一点儿好。    孟云珠也在一旁静静听着几人谈天,见沈深面色略带失落与尴尬,安慰道:“州府或许比不过京城,不过比安平定是好上不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一步一步往上爬会有云开见月明的那天的。”    沈深颇为感激望着她,重重点头。    孟海平先前说要做糕点,魏芊心里很雀跃,毕竟经过之前多日实践,她发现自己最擅长的便是小糕点,什么南瓜泥、枣泥糕、杏仁饼……,她做得得心应手,吃起来也是香软糯而不粘口,于是每日准备得更加尽心尽力了,还想方设法变换花样。沈深与严洵最开始偶尔吃上一口,没忍住又吃一块,再拿一块……弄到最后,孟海平没吃到多少,尽是让他二人吃光了。于是孟海平规定二人两三天来探他一次。严洵欢呼雀跃,沈深倒是有些淡淡的失落。    沈深和严洵一走,孟海平的日子又清静了不少,好在他的腿已经逐渐恢复了,不用再半固定在空中,也可出得屋外散步。据唐大夫所说,再在此住上十来天便可回家。孟广谐见侄儿已好上大半,心里顿时发痒,这些日子他几乎每日要过来看看孟海平,已多时未和友人聚会,于是征得侄子同意,也就隔三差五再过来看他,孟广铭知道后也只是扶了扶额头,对于这个弟弟总是在外游手好闲他也很是无奈。    孟云珠因为不时与于家小姐有约,来的次数也渐渐少了。反倒是阿凯阿兰每日都带着魏芊,提着许多王氏张罗的东西过来。不过因为孟广谐不在,三人也不敢再在此待得太久,以免天黑后遇到危险,因而时常黄昏前便收拾好一切回孟家。    不过那日的蓝衣少年魏芊这些日子却很少见到他,听孟海平说似乎他并不住在这儿,也并不是真正是唐大夫的药童。    “不是药童,是唐大夫的亲戚吗?”魏芊好奇问道。    今日魏芊特意熬了鸡粥,又按照孟海平要求做了桂花栗粉糕过来。一进门便看见蓝衣少年拿着本医书细细研读,面前空地上依旧晒着一大片新采的药材。    孟海平也已经开始恢复读书,距离考试时间不多了,他如今既已可以起身,便要抓紧时日刻苦苦读,努把力争取考上府生才是。    听到魏芊的问题,他把书本放下,环视了一圈确认唐大夫不在,这才开口:“唐大夫没有亲戚。”    “没有亲戚?”    孟海平声音不由自主压低:“之前爹和二叔已经去打探过唐大夫的底细了,附近百姓说唐大夫是邻县人,家里世代行医,年轻的时候因不肯按照父母所言成家生子与家里断绝了关系,多少年没来往了。这少年只是对药材感兴趣,偶尔跟他入山采药再学一点医药知识,既不住这儿也不时常来。”    正说着,唐大夫从另一间木屋里出来,帮孟海平又换了一次药。    魏芊拿起一块桂花栗粉糕递到唐大夫跟前,道:“唐大夫,吃点栗粉糕吧,很好吃。”    唐大夫“哟”一声,拒绝道:“我老人家可不能吃这么甜的。小孟喜欢吃,留给他吧。”    孟海平颇有些不好意思接话道:“我一个人也吃不完的,不用老是留给我。”    唐大夫先是意味深长看了孟海平一眼,继而哈哈大笑:“谁说留给你,我说给小孟吃。”    “啊?……,我不就是小孟吗?”    孟海平张着嘴略惊讶。    “只你一个小孟?外面还有个小孟呢。”    唐大夫摸摸胡子,有些得意。    孟海平脖子一耸:“恩公不是姓林吗?”    既然是救了自己的恩公,孟海平一老早就把他的姓打探清楚了,况且还是和唐大夫本人打听的。那少年每次来,他都是“林恩公林恩公”叫着,虽然也会收到嫌弃的眼神,但从没纠正过他。    “人家姓林,名字叫师孟。你这个小子,伤的是腿,脑子怎么转不过弯呢?”    唐大夫故意说得慢吞吞,临走了还在院子里晃上一圈,在林师孟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林师孟闻罢便转过头朝屋内看了两眼。    “咳咳……”孟海平连忙将身子背过去,把书展开放到跟前,又把装着栗粉糕的盘子推到魏芊面前,道:“芊芊,你去给林恩公送点吃的,他看了这么久书应该饿了。”    魏芊接过盘子,在原地左右看了看两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唐大夫已经回自己房里休息去了。    林师孟已经将医书合上放到了一边,开始观察药材的晾晒情况。    “孟大哥。”    “嗯?”林师孟斜过身看她。    “……”    “……,林大哥,这是我做的栗粉糕,之前你来的几次我们这边都手忙脚乱,一直没机会让你尝尝,今天人少清静,表哥说一定要让林恩公试一试。”    林师孟皱着眉看了看盘子里的糕点,手举到半空又有些犹豫停了下来。    魏芊适时将盘子朝前推了推,探询着问:“要不,你先试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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