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的门后,还有一道珠帘,空间很大。 昭泽撩起帘子走进去,开始脱铠甲。 衣尚闭上眼睛,搜刮脑海里的法术。 隐身?不行不行,太费力气,她现在饿。 坦白?貌似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 那就赶紧想该如何说话吧。 正想着,她和铠甲一起被扔到一边,衣尚就势一滚,藏到旁边的布帘后面。 闭了闭眼,衣尚在帘子后面恢复了人身。 昭泽正在整自己的衣领子,不知怎么就听到了这里的动静,衣尚正要站起身,就听到脚步声传过来。 帘子被一把拉开,一柄锃光发亮的长剑刷的一声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衣尚吓了一跳,他出剑的速度好快! “我我我有话跟你说。”衣尚把身体往一边斜了斜。 昭泽和昭麟的眼睛很像,身形看起来更加的高大壮实,大约是常年在边城的原因。 他此时身着青色的常服,头上的发带是很质朴的靛蓝色,看起来像一个干练的武士。 他此时脸上满是兴味,握剑的手却丝毫不松一松,低声道:“没想到还有长得这么好看的石头精,为什么跟着我,说。” 石头精...... 好吧,这个身份也不错,也省得她编来编去了。 不过这昭泽居然对精怪的存在这么笃定吗? 而且肉眼凡胎,居然早就察觉出了她的存在。 看来方才他是故意多转了转,想看看自己有什么目的吧。 “我受人所托,来向你传话。”衣尚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高深莫测道。 啊,好饿。 “哦?是吗?”昭泽明显不信,一副‘我看你要怎么编’的表情。 “是昭国太子的事。”衣尚也不啰嗦,早说完早走:“太子在北安国遇险,被我看见,他说自己皇帝是边城的大将军,我就过来啦。” “他?”昭泽眉头皱了起来。 糟糕,难道是推测错误,兄弟两人并不和睦吗? 果然,皇家哪有真兄弟,一个个还不是对将要坐上高位的那个人羡慕嫉妒恨。 “将情况细细说来。”他将剑拿开,就在衣尚松了口气,准备开口时候。 昭泽突然发难,扬起手,手里的剑就这么朝衣尚当头劈来。 ...... 衣尚被对方的出尔反尔弄得有些气恼,加上肚子又饿,顿时有些血气上涌。 东岳山的修炼必须要努力了,变成妖之后,被妖欺负,被凡人欺负! 眼看躲闪不及,衣尚念起破风的口诀,打算尽力去挡。 双手刚刚伸出,袖袋里一阵红光发出,只见凤羽簪疾飞而出,像是拖着一道火焰。 只听‘啪’的一声,凤羽簪先于衣尚的双手,将剑打开。 剑身嗡鸣了许久,震得昭泽手臂发麻,他松开手,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凤羽簪又回到衣尚的袖子里。 虽然惊讶,不过现在显然不是研究簪子的时候,衣尚怒道:“你什么意思?我好心来......” “好好好,我错了。”昭泽揉着自己胳膊:“我就是想知道,石头精砍一剑会不会掉渣,哈哈。” 居然还笑得出来? “你哥哥遇险了,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如果他不靠谱,那免不了会皇城一趟了,到时候乔装改扮又要费心思了。 “那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不担心?”他突然凑过来:“我怀疑,他这次出逃,是和女人私奔了吧?” “算了,我走了,告辞。” 衣尚抬脚就走,还是去皇城吧。 “哎,姑娘留步,我开玩笑的。”昭泽抓住她的胳膊:“来人,传晚饭吧。” 晚饭! “姑娘,你把所见所闻跟我说说吧,我这太子哥哥神通广大的很,我刚才以为你骗我呢。” 他这次的目光真情实意,衣尚看在晚饭的份上,留了下来。 “我和他在北安国的逍遥客栈结识,他允许我到他的房间内避寒,就这么熟悉了。” “嗯,然后呢?”昭泽右手撑着下巴,听得很认真。 衣尚喝了一大口甜汤,接着道:“大约十日前,他在院子里被一阵怪风卷了进去,我法力不高,没能救出来他,然后他就不知所踪了。” “没了?” “没了。” 昭泽把远处的一盘小炒肉挪过来,道:“看你这样子,是饿了吧?尽管吃,我代我太子哥哥谢谢你。” “还好吧,也不是太饿,不过我是妖,饭量比较大。” 衣尚厚脸皮的拿起筷子,一口口吃了起来。 真是太丢人了! 昭泽站起身,“你慢慢吃,我去写信给父皇。” “嗯好。”衣尚头也不抬。 这里的餐食和皇城果然不同,比较清淡,她还是很喜欢的。 等昭泽一走,身边传饭的侍女也跟着下去了。 衣尚拿出回清丸的瓷瓶,照着《入门》里的‘纳物’一条,集聚发力,用食指在瓶身上刻下一个法阵。 这是一个初级的储物法阵,任何一个容器,通过这个法阵,内里的空间可以扩充,但是外表不会有变化。 她本来是想拿桌子上的酒壶的,因为酒壶比瓷瓶大了不少。 但是食物是昭泽允许她吃的再把人家的容器顺走,就有些不道德了。 瓷瓶是装仙丹的,想必也不是凡品,希望能出现惊喜吧。 衣尚经验不足,也不知道这个瓷瓶现在能装下多少东西。 她画法阵话的满头大汗,生怕自己会失败。 当法阵头和尾接上后,真个图案泛出亮色的光芒,接着隐下去,衣尚知道,这是成功了。 装他一些饭,不要紧吧。。。反正这一大桌子,他吃不完就浪费了。 等自己学成归来,神通广大之时,再来感谢他的一饭之恩吧。 她将桌上的糕饼往瓶子里塞,瓶口泛出荧光,将糕饼瞬间缩小到能容纳进去的大小。 好神奇,初级的纳物法术就这么厉害,高级的岂不是能装下这整间屋子? 法术这东西,可真是精妙啊。 她只拿这些容易储存,不是汤汤水水的食物,还拿了几个橘子。 上面并没有说这个法阵能不能让食物保持新鲜,所以不敢冒险,衣尚最喜欢吃的梅菜扣肉只能现在多吃几口了。 最后装了三四盘糕饼和五个橘子,就再也塞不进去了。 衣尚还是很满意的,自己俭省些,这些足够自己到东岳山了,到时候再在那里买吃的。 这一切很快就做完了,衣尚是个手脚麻利的,她将瓷瓶放好,把后窗打开,变成一只蟋蟀,跳了出去。 别问为什么变蟋蟀,衣尚表示我心里明明想的是小鸟,心里苦。 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不容易被发现,就是没有翅膀,只能蹦蹦跳跳的了。 刚刚吃饱喝足,足够支撑到离开将军府了。 将军府的院墙还没有衣将军家的高,盖房子的难道是统一度量? 衣尚目测了一下高度,从旁边的树上一点点爬上去。 一跃而起,蹦到了墙头上。 下面是空荡荡的街道,垫了夯实的黄土,墙根长着一丛丛茂盛的青草,偶尔有将士三三两两从下面走过。 果然这一面墙外面人少,她的运气还不错。 她瞅准一个草丛,跳了下去。 结果还不错,衣尚趴在一根草茎上,对自己的准头很满意。 太阳已经落山,光线渐渐昏暗下来,衣尚跳了很远,到城门那里去。 绝对不能从昭国过去,尽管这样路很近,但是意外颇多,还是从北安国绕一下吧。 好容易爬到城墙上,又是一个跳跃,城墙下的草之茂盛,一点也不输于墙根,某种方面来说,这也是盛世的表现啊。 衣尚跳出来,趁着夜幕降临,变成人形像远处奔去。 她现在可以一跃跳出一两丈远,这是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 她就沿着边境线,连夜赶到了北安国东南部的一个小乡村。 她只有大致的一个方向,基本是靠太阳和北极星来辨别方位。 这些都是夫子教的,衣玉姚并没有去上私塾,衣将军认为那样会辱没他的身份。 因此夫子都是直接到将军府授课。 她因为贴身跟着衣玉姚,很幸运的能站在窗外听课。 有时候衣玉姚也不顾忌,觉得自己一个字抄字帖太孤单,就多备了一副文房四宝,让衣尚和她一起抄。 很多大小姐家的丫鬟都是不识字的,但她就识字,不光识字,兴致来了还能念几句诗。 也因此,衣玉姚得以找到和她一起讨论话本子的人,不至于憋得慌。 衣玉姚虽然擅拳脚,但是肚子里的墨水也还可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能对好些诗词。 唉,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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