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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常翰去酒肆又逢姚子笑与连峰二人对谈,便想加入其中。于是端了酒来到二人桌前,询问是否可以加入,二人欣然应允。经姚子笑介绍,常翰知道那位棺材铺的老板名叫连峰,是益县人。    “在下看连峰公子谈吐不凡,又是益县人。益县每年考取进士的人数不胜数,可谓遍地都是书香门第。想来公子也是及第之才,如今却为何做了棺材铺的老板?”常翰试探道。    “哪里哪里,公子取笑。在下三年前确实考中了进士,只是家中突遭变故,在下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人生短短数年,真正有价值的不多,生死便是其中之一,于是便开了这棺材铺子。”连峰品了一口酒,倒也没有避讳,如此回道。    “如此看来,连峰公子也是一位妙人。姚子笑姑娘,我们相识数日,不知可否请教姑娘的来历?”常翰又问姚子笑。    只是姚子笑却并不想回话,想了半晌,问:“公子可知道孤山之上有一块飞来之石?”    “自然知道,只是不知这飞来之石与姑娘的来历有何关联?”    “关联颇大,几十年前,那一块飞来之石忽然砸落在孤山之巅,将山上的许多岩石都砸得粉碎。公子不知,那飞来之石有着特殊的力量,使得那些杂碎的石头一夜之间都有了生命。小女子......”,姚子笑忽然莞尔,“正是从其中一块碎石变来的。”    常翰还没有从与连峰那般温文的对话中走出来,此时听得姚子笑的话更是大脑停摆十秒。一边的连峰刚刚喝下一口酒,却立刻就喷了出来,溅得姚子笑和常翰身上满是酒。姚子笑一皱眉,取了一块布开始擦拭:“连峰公子,我说你这人是越来越没有风度了。初见常公子便做出这等逾矩之事,情何以堪?”    一边的连峰明显还没笑够,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说阿笑,你这胡扯的功夫当真有所进境。每一次都能打开一片新天地。”    “小女子句句属实,连峰公子何出此言?”姚子笑露出一脸真诚的模样。    “哦,是吗?我记得上一次你说你是这酒肆后水井里的鲤鱼精。上上次你说你是观音菩萨莲座上的一片莲花,这一次倒是很接地气。”连峰仍旧憋着笑。    一边的常翰听着这两人的对话不由得满脸黑线,姚子笑和连峰见此情状尽力收了收笑容。    “常翰公子别见怪,小女子平日里与连公子玩笑惯了,一时没拿捏好分寸,让公子见笑了。只是小女子的来历当真无甚重要,公子交的只是小女子这个人,你说是与不是?”姚子笑说这话时一字一顿,十分真诚。    “来来来,没看到门上写的什么吗?废话少说,饮酒饮酒。”看这场面有些尴尬,连峰赶忙端起酒来转移话题。    常翰见状也明白姚子笑是不愿意说自己的来历,纵然自己心有疑虑,此时也不便追问,只得日后再寻个好时机。于是三人都斟满了酒,开始谈论诗词书画,席间三人都滔滔不绝。说话中常翰忽然对姚子笑生出了一种欣赏之情。这世间女子能有姚子笑如此才德者恐不多见。    三人正聊得愉快,忽然听得隔壁桌一男子与另一男子讨论起了西线的战事。    “张兄可听说了西线的战事?”    “未曾,愿闻其详。”    “张兄当知当日彭将军西征之时陛下曾下令让他三个月内拿下这场战役。如今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但敌方兵将此刻只守不攻,我军纠缠月余竟然毫无起色。敌军粮草虽然不足,但是省吃俭用却还能坚持。这如今看来,三个月内拿下战役恐怕是悬了。若是之后敌方的援军到了,战争的最终结果恐怕更加难料。”    “是嘛,这听起来确实是棘手,要说这彭将军......”    姚子笑的酒馆是禁止谈论国事的,听到这对话姚子笑本欲发作,脑中一个念头闪过,却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阿笑,你又想什么歪点子呢?”这小妮子连峰是晓得的,思考问题是绝不走寻常路的。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他们说敌方粮草不足难以维系。你说要是天兴国的部队在阵前炒饭,让对方闻道饭菜的香味,敌方军心会否遭受打击?”    此言一出连峰和常翰都愣了愣,少顷,常翰的嘴角便露出一丝微笑。这方法虽说有些无厘头,但仔细想来确实可行。两军对垒最重要的便是士气。如今敌军粮草不足,将士饥一顿饱一顿,全靠意志力在支撑。若是当真让敌方军队闻到了那饭菜的香味,恐怕敌人真会觉得更加饥饿,从而士气大减。    两人正想着,却见姚子笑已经遣了小二将那谈论的两人扔将出去,并且告知那两人,日后都不可再来饮酒。两人哭天抢地,示好求饶,在酒肆门口迟迟不肯走。但无论他们如何做,都不能改变姚子笑的决心。街上路过的人都纷纷侧目,心想这两人定是认错了地方了,甚至还有好心的路人提醒他们:“两位兄弟,棺材铺在隔壁的隔壁。”    听到这句话整个酒肆里都乐开了花,门外的两人只得悻悻地起身离去。    “姑娘为何如此厌恶官场中人和官场中事?”见此情状,常翰不由发问。这数日以来姚子笑对这国家大事似是丝毫不感兴趣,如今连听到他人谈论此事都要将人赶出去,莫不是这背后另有隐情?    姚子笑眉头微皱,仰头一碗酒下肚:“公子误会了,我并非厌恶官场中人与官场中事。只是一来,出于一些不能说出口的事,我不愿过多接触官场之事。二来,在我看来,这官场纷争,倒真不如寄身山林来得逍遥自在。”    “哦?那姑娘可否言明这山林之中的意趣,又是如何的?”    “言明?”姚子笑又是一莞尔,“这言恐怕是言不明的,公子若是有意,今夜亥时便在东山脚下相见吧。”    常翰闻言欣然应允,说罢两人举杯对饮。    ......    “你们......”很久没有说话的连峰此时弱弱地冒出一句,“你们这是要约会吗?”    姚子笑和常翰方才喂进嘴里的酒在听到这句话以后悉数朝连峰喷了去。    “庸俗!”    “狭隘!”    常翰和姚子笑一齐骂道。    连峰抬手擦了擦脸上的酒,心想今天浪费的酒真是可惜可惜可惜了,随即又说道:“笑笑,你明知道我会吃醋,怎么能当着我的面约其他男子出去。”    “哦?吃醋?不知你是吃我的醋呢还是吃常公子的醋呢?”    “自然是吃姑娘的醋。”一边的常翰赶紧出来打哈哈。    “不不不,在我心里,常公子是举世无双的。”连峰答。    “哦,是吗?”常翰的嘴角露出了不可捉摸的笑容,并且缓缓走上前去搭住了连峰的肩,“不知连公子可否愿意到在下家中一坐。”语气暧昧不明。    连峰抬头看到常翰那放光的眼神以及俊秀的容颜,内心不禁抖了抖。于是二话不说,绝尘而去。一路走一路腹诽,这常公子长得仪表堂堂,哪知行事竟然如此无赖放浪。当真是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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