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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若珩见萧纯久去不归,抬头一看袁后与纪昭容一同不在位子上,心里便疑上了。又见太后在上头安坐着,脸上并无异色,稍稍安了心。    左右不过是些姐妹间的矛盾,襄陵再起也不会在袁后面前闹不开脸,更何况今日这个日子是极好的。    她坐在座上远远地看着一舞倾城的清姬,绝色倾城不过如此。瞧着在那红巾上轻盈的身姿,想来武功也是不弱到。这北燕预备在娶一个公主回去,又带来了一个美人,也不知是什么想法,大齐可没有换亲的习俗。    清姬一舞完毕从空中落了下来,向沈太后行了一礼,笑盈盈道:“大燕清姬,以一舞敬贺太后圣寿,愿太后圣寿无疆。”声音宛转悠扬,宛如歌唱。    沈太后笑着点点头。    忽而殿外侍者遥声唱道:“燕国侍者晋王则向太后祝寿。”    话音刚落,殿内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大齐的宴会向来是男女分开,这殿内坐着的皆是女子,不说是内外命妇,就是未嫁之女也有许多,突然来了男子,着实让人惊诧。    沈太后端坐在上,微微一怔倏而笑道:“请。”    殿门大开,走进一个高大俊朗的身影,逆光而行瞧不清面容。只这一步一行,犹如一把长锏,无刃却锋。    那人行至殿中,目不斜视,双手交叠朝着沈太后行一大礼,道:“燕国慕容则,敬贺太后圣寿,太后天保九如,福泽天下。”    嗓音低沉,于殿中回荡,大殿倏而安静。    萧若珩坐的离太后近,那慕容则所停之处与之甚远,堪堪殿中间。她抬头看去,只觉这人长身鹤立面颊精瘦,整个人却透着股刚毅来。又一想,领军在外的人胖也胖不到哪里去吧。    沈太后大笑道:“客从远方来,为我这老人家庆寿,着实有心了。”    慕容则朗声道:“燕与齐欲交好,太后康健是齐之福,自然也是燕之福。”    这一番话下来说的沈太后喜笑颜开,连连点头。饶是沈太后知道此人为何而来,也不由心生欢喜。可惜了,生在北燕。想娶她孙女怕是不那么容易啊。    拜过寿之后慕容则没有久留便退下了。    殿内继续歌舞升平,然而因为他的到来所有人的心思都开始活泛起来了。    永安宫的侧殿西燕楼里,纪昭容泪眼涟涟,哭的袁后脸都青了。    太医已向袁后汇报了安阳的情况,她从阶梯上摔了下来,额头上开了一道大口子,流了不少血,怕是要留疤。可若只是留疤那还好说,这么半天不醒,他担心安阳因为磕着了头有什么好歹。    这话一出口,众人皆吓了一跳。    萧纯手脚发软,一脸惊恐。她曾听说过平康坊有个人就是因为磕了脑袋,醒过来之后便傻了。写的字缺胳膊少腿,说的话谁也听不懂。治了好些年也不过赖活着,全靠着父母供养,这辈子怕是废了。    萧琇虽说是公主,要是真的傻了的话,那么可比死还难受了。    “会有这么严重吗?”萧纯问。    她问的同样也是袁后所担心的,安阳若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襄陵怕也是要毁了。手足相残,背上这种名声还有什么好结果。    “今日是太后的圣寿,见不得血光。不论你们用什么法子,本宫要看到安阳公主平安地醒过来。若今日公主有事,后果自己想吧。”袁后说。    太医一听皆跪了下来。    继而袁后又低声安抚纪昭容。    纪昭容擦着泪,柔声道:“皇后仁慈待琇儿如己出,这是琇儿的福分。想来是我儿福薄,没能在今日在太后膝下尽孝。”    一番话说的我见犹怜。    但什么叫福薄?她这话把袁后气的一噎。既说安阳受了她的福分,又说安阳福薄,这是说她女儿克了安阳不成?    袁后心中冷笑,道:“都是我大齐的公主,哪里有福薄这一说。天生便是富贵命,纪昭容这一说是觉得我大齐皇室无福吗?”    纪昭容一怔,柔声道:“臣妾何曾有这个意思,我大齐洪福齐天,陛下福泽天下。是琇儿命弱,受不得天大的福分。”    袁后道:“你若真这么觉得,安阳醒后你便向陛下自请送她去道观修行。观中福泽深厚,安阳在必能为国祈福,修身养心。”    这话一出,纪昭容瞬时花容失色,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可不是想要送她女儿去道观这种地方吃苦的。她女儿可不是昌平那种本身就没有好名声的人,去了道观还能赚回一些。    若是真被送去了道观,就算回来了也没什么好结果了。    “娘娘说笑了。”纪昭容眼中含泪,声音凄婉哀绝。这是在向袁后妥协,便是死在皇宫里也不能被送去道观。    袁后拂袖转身坐了下来,不再说话。    萧纯哪里见过后妃们这般说话,袁后向来是气定神闲,高高在上。纪昭容也多是温柔近人,这般唇枪舌战,她还是第一次瞧见。稍稍后退了几步,生怕自己误入了站圈。    纪昭容抹着泪,忽而感觉手下一动。低头望去,安阳睫毛颤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眨了眨双眼,等看清了床边的人,这才轻声喊了一声:“母妃。”    声音嘶哑,犹如狸奴叫唤。    “诶,诶,母妃在这儿。”纪昭容瞧见安阳醒了,眼泪又掉了下来,“太医太医!”    袁后倏而起身,大步走到了安阳床边,见她确实醒了,这才放了半颗心下来。只要人醒过来了一切都好说。    跪在地上的两名太医听到纪昭容的召唤,立马起身替安阳诊脉。    纪昭容立在一边,瞧着女儿苍白的脸,只觉得心头一酸。她起先是觉得自己能拿这件事在皇上做做文章,然而此时瞧见女儿的样子,便是心疼多过其他了。    安阳醒了一下眼睛微微睁着,眼泪不停,轻声的叫唤着。这一下教纪昭容吓了一跳。    “琇儿你在说什么?”纪昭容侧耳听,却半天也没听见她说什么。她着急的说:“葛太医你快给她看看啊!”    葛太医应了一声,随后说:“回禀娘娘,公主说她疼。”    纪昭容一听哭得不能不能自已,恨不得以身代过。萧纯陪在她身边,扶着她心中也不免有些担心。    前头的宴会进行到了一半,沈太后借着换衣服的名头到了西燕楼。才进门就听见纪昭容哭的那叫一个凄切婉转,心中一惊快步走进了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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