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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了?”辰浩延的声音不大,王舟义心头一凛,僵硬地站着声音平板:“我已经派人去找了,暂时没有消息。”“你去哪里找了?”辰浩延好像挺感兴趣般地问,王舟义头皮有点发麻:“自然是她常去、可能去的地方。”    “我倒是听说,是王牧瑶带着沈姑娘出去的,这之后就没人见过沈姑娘了。”他说得轻描淡写,王舟义却明白他的意思:“我问过牧瑶了,她只是把沈璐环叫出来说了几句话,可没把沈璐环怎么样。”辰浩延眯了眯眼:“我说什么了?你何必紧张?”    王舟义咬咬唇,声音有点低:“你分明就是责怪牧瑶的意思。”辰浩延笑了笑:“既然你的妹妹是最后一个见过沈姑娘的人,找她来问问,自然是常理,更何况,沈姑娘初来乍到,未能结交到新朋友,也不足怪。”    王舟义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大为不忿道:“事情尚未清楚,你便这般认定牧瑶难脱干系,是否太武断了?更何况,沈璐环这丫头来路不明,谁知道她留在这山上做什么,难道是没了父母、赖上了我们?他父母的死可和咱们毫无关系,她不过会做两道小菜,要求倒是很多,居然还要到凤翔峰上去学武,我看她是另有所图。”    辰浩延皱皱眉头:“别说了。”这时一个武士打扮的人走进来:“辰公子,红叶林实在太大,我们找了许久,只在一处山坡处找到这个。”辰浩延一看,缺了一角的环形玉佩,他语气严峻:“一处山坡?下面是什么?”“山坡之下相当深,属下还让几个人下去找过,有一条小溪,但是没有沈姑娘。”    “怎能断定这是沈璐环之物?”王舟义尖着嗓子喊,辰浩延冷冷道:“我见过的,确实是她的随身之物。”王舟义怒道:“怎知她不是自己逃走了,临走之前还要故意留下玉佩诬陷一番牧瑶……”    “浩延!”王舟义话没说完,脸上已经中了一掌,韩子桑瞌睡全无,一眨眼从椅子上晃到王舟义身边:“不要打她。”王舟义尚自无法置信,白嫩的脸上掌印极其明显,双眼泫然欲泣地望着辰浩延。    辰浩延瘦削的身形上此刻衣袂股动,显是动了真气,怒意勃发,语调却仍旧平淡:“这玉佩是沈姑娘重要之物,断不会随处乱丢,既然遗落,肯定是不得已的状况,我们还是再去山坡之下找找。”    ————————————    这斜坡比沈玦想象之中更加深,她一路滚下,勉力维持平衡,头部虽未受到撞击,但身上、手脚的划伤在所难免,及至双脚碰触到地面,身上已经没有一处是完整的,她喘了好久方才镇定下来,细看四周围,深谷中绿树环绕,一眼望不到边,远处的高山更是遥不可及,虽然从玄姝羽身边逃走,但这下该去哪里呢?    耳听哗哗的水声,一条小溪水势不强,潺潺流淌,沈玦寻思也许顺着溪流走到下游,能够到栖霞山的山脚下去,主意已定,她将身上大一些的伤口稍稍包扎了一下,就拖着身体顺流往下走。    山林间极为静谧,只有飞鸟的鸣叫声,如是者不知走了多久,沈玦但觉累得快要虚脱,目之所及的景致还是没什么变化,日头逐渐西沉,她心里有些发毛,夜间的山中,委实让人有点害怕。    趁着眼睛尚能见物,她赶忙折了一捆干的树枝,捧在手中继续走,打算等天完全黑下来就点火露宿,她伸手去摸怀中的打火石,因她惯常做饭,是以随身都带着打火石,这一摸之下就像晴天一个霹雳,沈璐环的玉佩不见了!    她急得眼泪快要出来,不知道掉在哪里了,但此刻回去找寻已是绝无可能,她只得咬咬牙继续前行,如今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她心神恍惚之际,天色便已全黑,小溪已经看不见,只能听见水声,她正思量找一处干燥些的地方生火休息,哪知一脚踏空!    那小溪流处竟是一处断崖,她惊呼一声,整个人摔了下去,连怀里的树枝都来不及抛出去。万念俱灰之际,却发现并没有什么疼痛,原来这断崖一点都不高,与其说她是掉下了一个断崖,不如说,她只是掉进了一个洞里。    沈玦惊魂甫定,感觉脚上所踩之处甚为湿润,当是小溪从此流过,她试着摸索,却发现此洞极大,她尝试往离水声远些的方向走了几步,发觉所及之处干燥了许多,她一颗心总算定了些,再走几步,她将怀中掉得没剩几根的树枝点燃了。    她吃过午饭之后就滴水未进,实在是又饿又累,但此刻是找不到什么东西吃了,她举着火想找到小溪喝几口水便算,今夜忍着肚饿将就一晚,等天亮了再作打算。她往洞深处走,火光太微弱,虽有水声,但她看不清小溪在何处。又走一阵,突然不再潮湿逼仄,虽然看不清楚,但她闻到清新空气,知道已经出了洞穴。    她心中大喜,想着自己这是歪打正着,这样的地方只要没有猛兽,比之方才的洞穴可是更适合过夜,她欣喜地往前走,想要再折些干的树枝来点火,突然耳边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你是谁?”    她吓得险些魂魄出窍,在此断无可能有人迹之处突然传来人声,可是比传来猛兽的呼喝更恐怖的事情,她吓得腿打了个抖,认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过了一会儿再无声响,她安慰自己,肯定是肚子太饿了,才会把风声听成了人声,她不再理会,继续去找树枝。    哪知那声音再度响起:“我问你……你是谁?”这话说得断断续续,像是发话之人十分不习惯说话,所以语调非常生硬。沈玦脑中闪过许多猜测,难道是什么野兽修炼成精,学会了人话,此刻却来找她说话?这鬼狐精怪的事情在沈家之时她也读到过,但是夫子从来只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些故事都是胡编乱扯,读多了没有益处,沈璐环倒是极爱的,所以沈玦也看过一些,只是从来不信,难道今日真叫她碰上了?!    她无法再自欺欺人地说是听错了,她试探地回答一句:“你……你又是谁,是人吗?”“嗖”得一声,她手中的火光被打灭了,她更是惊骇:“你你……做什么!”那人虽然说话不顺,但语气中的怒意还是听得分明:“你……说谁不是人!”    沈玦紧张地吸了一口气,原来是人?“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你突然说话,怎能怪我害怕?”她省起这人若不是精怪,那他身在何处、为何想将她火把打灭就能打灭?不是法术的话便定是高深的武功了。    “……小丫头,胆子忒小!”沈玦但想她举着火把身在明处,这人肯定已看清她的样貌,自己却不知他是个什么鬼样子,太不公平,“你在哪儿?干嘛躲着?出来呀。”“……我不能过去,你过来。”今夜云层很厚,月亮同星辰均露不出脸,沈玦只能凭声辨位,重新点亮树枝:“是往这边吗?”    “再往右一点。”“左边两步。”依据这个声音的指挥,沈玦才终于向他走近,火光所及,是几根黑黝黝的铁柱,万分昏暗之中,有个人影在这些铁柱之后,头发胡子长得乱七八糟,根本看不清面目,浑似野人。沈玦虽有些心理准备,但乍然一见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说你胆小,还真是小。”说了几句,这人语速略微流利了一些,沈玦惊恐过后,很快反应过来:“这铁栏……莫不是,这里是一处,水牢?”这人冷笑一声:“铁栏?寻常铁栏能拦得住我?”沈玦没懂他话中之意:“不是铁栏?那是什么?”“此牢乃析枝铁所制,天下能筑得了这析枝铁牢的,只有罗明山的神鼎,而能破除此牢的,也只有罗明山的神器。”    他说了一堆沈玦没听过的名字,她一下也记不住,总之大概是很厉害就准没错,说了这么多,看来他讲话已经没有障碍,方才大约是刚开口,所以语调有些奇怪,沈玦问道:“你是否,被关在此处很久了?所以连怎样说话都忘了?”“三年又一百一十五天。”    沈玦张大了嘴巴,被关在这里三年之久?难怪头发胡子都长成这样了,“那你……吃什么呢?”实在不能怪沈玦关心食物的问题,她此刻真的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未及她考虑下一个念头,空中一声鸟儿的哀鸣,一只看不清是何种类的鸟就掉到了沈玦面前,她目瞪口呆之际,铁栏后一根长绢卷住了鸟儿的尸体,飞速卷进了铁栏之内。    “食物便是这样来的。”这人漠然道,沈玦点了点头,咽了下一下馋出来的口水,随即又感到不对:“可是,这牢里这么湿,没有火啊。”“对,没有火。”他说得很平淡,沈玦却感觉毛骨悚然。莫不是,这人这三年来,都是吃的生肉……吧……    仿佛明白她心中所想,他答道:“不错,我是生吃的。而这里的小溪,能冲走我的大小便。”沈玦一阵晕眩,她自觉是个坚韧不拔之人,但与眼前这人比较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她勉力说道:“我这里有火,你现在愿意,吃一顿熟肉吗?——只要分给我一点点就可以了。”    她居然听到这人轻笑了声:“小丫头倒是挺会抓住机会的。”沈玦抿了抿嘴,接过他扔出来的方才打落的鸟儿,这烹饪之事自然是沈玦的拿手好戏,只是眼下工具材料有限,她也只能熟练地去毛、去内脏,再用树枝将鸟架在火堆上烤而已。    这人倒是有些惊讶她做得如此之好,而时隔三年多的这第一顿熟食,胃中暖暖的感觉仿佛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他竟控制不了微微激动,只是他身在暗处,沈玦自然不会察觉他的情绪波动,她简直饿慌了,狼吞虎咽地大嚼特嚼,在沈家学过的什么礼节,全丢到了九霄云外。    这人等沈玦的动静小了些才道:“平日里我除了吃飞鸟,若是有兔子、田鸡之类的活物,只要我瞧见了,一概都会打来吃。”沈玦吃得太快,半躺着歇食:“你的武功也太厉害了,我方才连鸟儿在哪里都瞧不见,你居然能用小石子将它打落。”    这人哼了声道:“我用的不是小石子,是剑气,况且这若是用眼睛去看,反而是打不准的。”这些都是沈玦闻所未闻之事:“剑气?不用眼睛看的话,那要怎样?”“倘若你的内功到达一定的境界,感官之灵敏自然超出常人许多,以耳力辨认飞鸟,比之用眼睛去看还要更准确。”    沈玦恍然:“是这样……”她想了想若是自己武功能这样好,就能独自在江湖上寻找沈璐环了。如今看来,辰浩延实在是靠不住,虽则她从来也未报希望。“那武功学到像你这样,需要几年呢?”    这人并不意外她对自己的武功感兴趣:“哼,你是栖霞山上的弟子吧,想学我的武功?”沈玦听他的语气不悦,讪讪道:“不是,我只是想知道需得练几年?”“本门内功,与别派不同,练一年,如同旁人三年,旁人三十年的功力,你练十年即可。”沈玦吃惊:“这么神奇?”    这人语调间有些得意:“这与吐纳方法有关,本门吐纳之时吸气之后需憋气片刻随后再吐出浊气,较之寻常一呼一吸的法门多一个步骤,初时学习大约会觉得十分难受,但习惯之后,练功之时便事半功倍,——你是否想学呢?”    沈玦越听越感神妙,但撇撇嘴:“想学又如何,你又不会教我。”“我可以教你,只要你想法将我从此处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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