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依在他怀中,到底有些不忍道:“你这两天累坏了吧,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 麒王蹙眉:“这就急着赶我走?昔之日日都来,也未曾见你撵人。” 秦慕气得笑了,道:“吃的什么飞醋。太子的事难道你不用去管?” 麒王道:“你知道了?那事我也无计可施,只等太子哥哥醒了,或是另择他人去做主祭礼罢了。无碍的。” 秦慕翻过身来道:“到底是意外,还是真的有人蓄意刺杀?你没让人去查?” 麒王笑道:“哪里轮得上我去查,太子自有人手去处置。我这个闲云野鹤的亲王向来不问朝事,没人指望我能帮得上手。近日来忙碌,无非是尽个东道,挨个儿接风排措行驿酒宴罢了。陆桓和姜荻都比我更忙上几分。就连沐清,也跟着几日未曾好好睡过了。同他们相比,我只是个摆着给人看的花架子,做做样子罢了。”他细细看着她,几日不见,竟清瘦了些许,不禁心生爱怜,“瘦了。” 秦慕心头一阵暖流,奈何很多心事盘结,只想问清楚,道:“熙王那边呢?” 麒王蹙眉:“四哥昨日来的。为何问他?” 秦慕语塞,又不好明着说,只得道:“他不是你亲哥哥么,今天听丫鬟闲聊提起来,想着问问。”沉了沉又问,“你们毕竟是亲兄弟,就没什么贴己话说?” 麒王道:“虽是一母同胞,但四哥长我八岁,又长年驻守翼北边关,能相处的时间寥寥,自幼与我不算亲厚。况且他志向高远,我与他志不同道不合,能有什么贴己话说。现如今他手握重兵,威震朝野,不当我是个累赘教训几句,我已经偷笑整日了。” 秦慕听这口风,他大概真的一点不知他那威震朝野的四哥到得其实比沐王还早,抿了抿唇不再问了。麒王反倒笑道:“几日不见,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秦姑娘竟突然对我这几位哥哥感起兴趣来。”他戳了戳秦慕的额头,宠溺道,“你这小脑袋瓜里又装了什么鬼点子?” 秦慕白了他一眼:“皇子进城这都几天了,我被殿下锁在楼上连门都出不去,巴巴地今天中午听了丫头们闲聊才知道的。我能有什么鬼点子。” 麒王讨好道:“别再气了。好歹再忍忍,等火神祭过去了,他们全走了,我立刻放你出去。到时候想怎么野着玩,我陪你便是。” 秦慕翻着白眼不理他。麒王搂着她道:“昔之日日都来,你们在忙些什么事?” 秦慕撇着嘴说:“有什么好忙的,唱歌跳舞画画喝酒,打发时间呗。不然难道被活活闷死。” 麒王叹道:“昔之好福气啊。孤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他佳人有陪,吟诗作画。孤陪着皇兄们夜宴达旦,昔之有美眷舞乐,夜夜笙歌。哦,还有秦姑娘亲自下厨侍候酒饭。天天回得比他爹都晚。乐不思蜀啊。” 秦慕心说沐清你这个大嘴巴。哼笑一声道:“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吃的什么飞醋。你忙你的去,我自己找乐子。不劳殿下费心。” 麒王状做不知,将她环住道:“也不知昔之塞了那许多银子叫了园子里的丝竹班子排的什么新曲,每日里偷偷摸摸地排演,也不与人知道。不知秦姑娘听过了没有?” 秦慕心下大惊。暗骂陆离这个没用的,这么点事都做不周全。夏行川这么忙居然还有空找人监视他的动向,也不小心着点!心里气恼道:“殿下看起来也没那么忙嘛。这种小事都瞒不过你。可见这好几天不见人影,乐不思蜀的不知道是谁呢。那个弹琵琶的小妞这几天也没少撩吧,没了我这个碍眼的,云露夜里没少伺……” 唇被忽然封住了,热吻滚滚而来,急切切地探入她口中,身子被紧紧拥着,一双大手上下抚摸着她的背。她被吻得气喘吁吁,在他怀中挣扎。麒王气息沉重,满眼痴迷沉吟着:“我哪里有心思再瞧旁的,这几日愈发看谁好似都是你的脸,再不来,恐怕要疯癫了。你还我一世英名。” 秦慕浑身燥热,强抵着他起伏不定的胸膛低喘道:“你哪儿来的一世英名……谁不知道麒王川向来奢靡无度,还断袖成癖……我谈个恋爱容易嘛,防火防盗防闺蜜,居然还要防男人……” 麒王气笑道:“我这般声名狼藉,怨不得没人乐意与我提亲。看来只有你这银发小娘子愿意不计前嫌纳了我去。”说罢又要吻上去,秦慕撇着头躲闪,一面嘴上不饶人道:“谁说我不计前嫌了,我气量小的很,我睚眦必报,我……唔……”终于还是被吻了去,挣扎了一番,软软地缴械投降了。 两人缠绵亲热了一番,终于还是没做什么,双双并头躺着聊天。 这几日麒王确实忙得累了。今天晚上本是要排夜酒宴请熙王,他私心想着毕竟是自家兄弟,虽然不甚亲厚,到底比其他皇兄多了一份亲近。便咬牙生生告罪提前离了席,急匆匆跑过来,即便要得罪了四哥,说什么也想见她一面。 他虽然忙得脚不沾地,但秦慕这边的事尤为重要,派去盯着的人每日都来回,虽然他们日日闷在楼上做什么不得而知,但陆离的行踪却被看了个清楚明白。置备钗环舞裙,又买通了丝竹班子排演新曲,这小兽看来还没放弃甄选呢,竟偷偷在筹备。麒王又是气又是想笑。这般固执,想干的事费尽了心思也要达成,和他四哥的性子竟有些相似。就是至今不知道她这般想选火舞姬到底图个什么。总不会真的只是为了扬名赚钱吧…… 今日特意过来,一是相思苦短,二来也想再劝一劝。这么想着,便握着她的手道:“你新排的歌舞,可先给我看看?” 秦慕心里一个激灵,忙慌乱地回答:“我哪有新排了歌舞……” 麒王笑着,略侧了身子耳鬓厮磨地低吟:“谱子我都拿着了,还嘴硬。”在她唇上浅啄了一下。 秦慕心说,完了。完了!陆离这个笨蛋啊笨蛋! 马上又装模作样地长吁短叹:“一份好好的惊喜就这么给毁了!” “惊喜?”麒王好奇问。 秦慕装腔作势道:“你不是说,要单独演给你一个人看吗。我那曲子老早就写好了,既然不能去选火舞姬,好歹也得排出来吧。不然我白花了这么多心思多可惜啊。”偷眼瞧他,麒王一脸不信,笑道:“当真?” 秦慕忙又接着装样子:“那不然呢,楼都不让我下,我飞出去选秀啊。本来想等这事过去准备好了让你惊喜一下的。这下好了。既然你谱子都拿着了,自己唱去吧。我也省得忙活了。”撇着嘴扭过身去留给他一个背,“天天偷偷摸摸的你以为我乐意啊。” 麒王不依不饶,被她说得来了兴致,轻抚着她肩头凑过去难掩高兴地追问:“当真只是为我一人排演的?” 秦慕心里得意着他似乎是信了,脸上仍素素地不高兴道:“不排了。不演了。想听你去把谱子给你府里养的小妞唱去。赶紧走赶紧走。” 麒王笑意蔓延,凑到她颈窝里低声:“只要你不去甄选,排什么都由你。只是不要再偷偷摸摸的了,明日我去嘱咐昔之便是了。还有,我府上那些唱曲儿弹琵琶的小妞现在正忙着应酬四哥,哪里得闲排新曲。况且这是你特意为我谱的,我只听你唱。” 秦慕心里甜丝丝地,但还是听着他话里的信息,翻过身来眨巴眼睛:“现在?你宴请熙王呢?” 麒王无奈笑道:“我告了罪提早出来了。来见你。出来时便觉得四哥脸上不悦得紧。想来等会儿我还需早点回去,免得他真的不高兴了,又要借这个由头训斥我。” 秦慕心里没来由地有点紧张,脱口问道:“他知道你来见我?” 麒王道:“怎么可能。我随便找个借口出来的。四哥怎会知道你。” 秦慕忙道:“你怎么心这么大,他那个人……”忽然住了口。差点说漏嘴。 饶是这样,麒王到底还是觉出了端倪,蹙眉问:“怎么,你见过我四哥?” 秦慕顿时心里发慌,不禁沉了沉,转了个心思说:“白天蓉秀跟我嘚啵了一整天,什么熙王殿下飒爽英姿啊,熙王殿下气宇轩昂啊……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陆离还跟我描补了好多他的事迹,听了一天,都快听成熟人了。”想起这事不禁问道,“你四哥真的武功全废了?” 麒王听她说的真切,况且她怎么可能见过熙王呢,这么想来便也信了,只叹道:“可惜了四哥一手出神入化的好剑。哎。” 秦慕暗自腹诽。这个夏行筠,装残废?他在防着谁,又或者在设计谁,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啊…… 真是君心难测啊……这还是不是皇帝呢,心机深不见底,隐得那样沉,连他亲弟弟都不知道…… 想到这,不禁有些发怔。 既然夏行川不知道他武功没废,那么想必熙王也是巫师之体这事,他也是不知道的吧?顺带还有他提早许多来了南州……这样隐秘的事情,连他亲弟弟都瞒着了,为何,独独没有瞒她呢? 还是说,他认为自己这样轻贱的一个人,根本没有瞒她的必要…… 是了,肯定是这样的。 觉得被人蔑视了,心里不由得冷笑。 耳畔响起麒王的低唤:“今日这是怎么了,对我四哥这般上心?” 秦慕听见了,只笑了笑应付道:“毕竟是你亲生的哥哥,又被蓉秀这花痴的丫头唠叨了一天,不免好奇。对了,要不你还是早点回去吧,省得他找你的茬儿。” 麒王本意懒懒的歪在床上,又有美人在怀,十分的不想起来。但一想到临出来前熙王那张瞬间拉下来的脸,纵有万般的不舍,也只得起来,整了整衣衫无奈地说:“你说的没错,是得回去了。只偷香片刻以解我相思之苦,哎,聊胜于无吧。”俯身在她额头上一吻,浅笑道,“你再忍几日,呆在楼上不要出来。莫忘了好好排你的新曲。等火神祭过去,我立刻要看。” 秦慕笑了笑,迎上去在他唇上点了个吻,难得柔了声音说:“你也别太累了。晚上散了局就好好休息。对了,云露你还没给她嫁出去?等我回去扒她的皮?” 麒王呛笑道:“哪里还顾得上她。总得容我几天。” 秦慕故意面带嗔怒地醋劲大发:“那也得把她指派到别处去!不许她再给你穿衣服脱衣服梳头发!想起来就烦得慌……” “是,谨尊夫人教诲。”麒王忍着笑瞧她吃醋的小脸,拱手作揖地讨她欢心。秦慕忍不住扑哧乐出来,伸手将他拽到自己面前,想了想,还是柔声蜜语地又嘱咐了一句:“听说你那个四哥正和太子斗呢。这回太子出事他正在风口浪尖上,你……可得小心点,别被他们算计了。” 处处透着关切担心的话语打动了麒王的心。他捧起她的脸,满眼的温柔宠溺:“放心吧。到底是我同胞的兄长。总会护着我的。” 真是个……单纯善良的笨蛋。 望着翻窗而出的身影,秦慕不由握紧了拳。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