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秦慕只觉得眼前忽然一片光白,下意识抬手去挡,只觉得又是一阵眩晕耳鸣,她闭起双眼,等那阵眩晕过后,才慢慢睁开眼睛。 秦慕心跳加速惊魂未定,唯恐睁开眼看到的是那张熟悉的脸正面对着她。等了半晌,并没等到什么动静,才缓缓放下上扬的手臂,见眼前一个人都没有,十分狐疑不定的环视一番,却发现这分明是回到了镜春阁的那房间床榻帐内。刚松了口气,就觉得脖子后面一阵酥麻,惊觉自己的身体还被他拥在怀里偎着,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环了个满,他还自吻着她的脖子,撩得她浑身火热。但她的心神依旧被刚才那张熟悉的面孔震惊着,甩甩脑袋强挣了开扭过身子来嗔道:“唉你别闹了,别闹。我有事问你!” 被她脱了身,熙王有些不悦,半歪着迷离地瞧她。秦慕焦急地探过去,满心的不敢相信,试探着问:“刚才那个……那个……是……”她不由得顿了顿,双眼睁得老大:“沐王瑾?” 以前梦里没看清那纠缠的两个男人到底是谁,这回看了个明白,不由得惊讶至极。 那两人中的一个,居然是那妩媚倜傥的沐王,夏行瑾! 在得到熙王的肯定后,秦慕顿时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天啊!神啊!难道好看的男人真的都去搅基了吗! 秦慕扶额,马上又问:“阿川知道这事吗?你说……那个沐王会不会听说了阿川那些断袖的绯闻……才跟他那么要好的啊?他该不会是对他这弟弟有……有什么不轨之心吧?”天啊越想越恐怖有没有! 熙王笑了一声,道:“他两人自幼在宫里一起长大,素来情谊颇笃,且安心罢。你的阿川不会被男人抢了去的。” 熙王不禁揉了揉太阳穴。醉意真的要将他淹没了。 他觉得理智和意识已经越漂越远,头沉脑重的感觉亦越发明显起来。他意懒懒地歪着,瞧着眼前明媚娇艳的小人儿探在他胸口前面色凝重的样子,不由觉得分外可爱,伸手捏了她的脸一把:“怎样,可觉得有趣。” “……有趣个屁啊!简直是惊悚好吗!”秦慕不耐烦地打掉他轻薄自己的大爪子,没好气地翻了个大白眼,“吓得我酒都醒了大半。” 她不理他,伸手挑开帐子看了看,确实是镜春阁那间房子,桌上酒菜仍在,地上酒坛子也仍堆着,窗也仍半开着,透出外面寥寥月色和轻柔晚风。屋里除了他俩缩在床内静悄悄地说着话,外面烛光暗淡,静谧无声。 她方才受到了连环震惊,此刻酒确是醒了不少,难得头脑清醒了些,转了转心思,暂且将沐王的“有趣事”放下,狐疑地问:“刚才你带我去的,是沐王的行驿?” 瞧他点了点头,又问:“咻一下就过去了……又咻一下就回来了……” 瞧着他,面带微笑的样子,逐渐笃定了自己的判断道:“你的超能力……是瞬移?” 他俩方才一瞬之间就到了别地方,在帘子马上要被挑开的刹那间又突然回到原处……简直是千钧一发啊,就算她再迟钝也该省到了。那不是瞬移是什么? 果然,熙王再次微微点头。 秦慕发自肺腑地赞叹道:“太牛了!闪电侠啊!……不对……比闪电侠还牛!”赞叹了一番又觉得不对劲,追问,“那你为什么把这事瞒起来啊?你不是要争皇位吗,不是说皇子若有巫师之血就可以立刻被立为太子吗?那还做什么绕那么大个圈子和太子斗啊?直接把身份一公开,太子立刻下台,不是什么事都摆平了么。” 熙王微笑轻道:“你自己想想。” 秦慕差点被他气吐血。 有事没事就让她想想……她脑子里哪有那么多弯弯道道啊!要真那么会筹谋又何至于被人害了一回又一回?不禁气结道:“我喝多了想不出来!你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 熙王轻叹一声道:“一个会瞬移的皇帝,有何用。” 秦慕听完,张口结舌了半天……真的十分想理直气壮的反驳他怎么没用啊瞬移啊!多牛啊!想了半天却发现…………一个会瞬移的皇帝……确实好像用处不大……不……认真讲,还真是完全没用…… 唯一能有点用处的地方大概也是这样…… 皇上,您今晚去哪位娘娘那儿就寝? 皇上翻了个牌子,一瞧,呦是XX妃啊,也不用摆驾了,咻一下,皇上自己马上出现在XX妃的寝殿里,惊得一众妃嫔宫女大呼小叫跪着磕头行礼…… 脑补得太充分,秦慕忍不住想笑。瞄到脑补的男主角正歪在自己对面别有深意地瞧着她,才干咳两下忍了。 熙王当然不知道秦慕脑补了些什么,只低垂着眼,不徐不疾道:“我又不是刺客,这样的能力于治国安邦半点好处都没有。况且一旦我点破了身份,还要将我母族除尽,白白断送了我在宫里朝野的臂膀和后盾。得不偿失。所以,只得秘而不宣。” 秦慕心里叹着,这原本强大的助力,因为内容不对落到他身上,竟不但没有一分好处,还净拖后腿,成了累赘。不但不能帮他一举夺嫡,还耽误了他的子嗣。他现在已经二十八岁了,这个年纪的男人在这样的时代里,应该早就妻妾成群儿女绕膝了。可他却至今一无所出,又想到他刚才说的,无子国除,他没有儿子,等他死了,他苦心挣下的这一切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得整个儿原封不动地交回去……难怪他想尽办法要挣那个位置……也许并不单是野心,更深的,是一种本能的自保欲求……这和自己费劲心思也要扬名立万,以求即便无人可靠也能生存下去的强烈欲望,有着异曲同工之处。说穿了,无非是没有安全感罢了。 她轻叹了一声,复又想到往日种种……那天在城郊被三个黑衣人刺杀,他忽然出现手起剑落救了她,又忽然在她眼前消失不见;那日在段小松宅子里……好像他也是忽然出现背后一剑杀了段小松……还有刚才,她被卫桑一掌掀飞,他瞬间凭空抱住了她……还因为灵力动得太急,呕了口血出来,把她吓了个半死。 秦慕嘴角噙笑,于治国安邦确实没用,但是…… 她少见地展出温柔的笑容来,头一次对这个人,十分真诚地轻道:“多谢你了。” 此刻,熙王的醉意漫得彻底,只觉得眼前这抹艳红的小人儿晃来晃去,声音娇柔空荡,几乎带着回音。他努力出声道:“你要谢我的事多了去了,是为哪桩?” 秦慕刚刚才升起来的感恩之心瞬间被他弄没了,眯了眼危险地瞧他:“多谢熙王殿下三番五次救我的命。大恩不言……喂你干什么!” 她话还没说完,那人却整个扑了过来,直接将她压倒在床上。 他身子比方才重了许多许多,秦慕只觉得被压得动弹不得,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再一次逼近她的脸,她陡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两眼圆睁颤着声音各种提点他:“我我我……我告诉你啊……你你你再搞我我不客气了啊!” 那张脸越来越近,近到呼吸可闻,带着浓重的酒气重重地喷在她鼻间,那脸上本挂着的一丝浅笑渐渐收成迷离沉醉之色,微垂着眼睫慢慢近了,更近了……突然,他醺醺然道:“债台高筑……以身相许罢……” 秦慕心跳得快要蹦出胸腔了,这一句,低沉磁厚,密密地撩在耳畔,直缠得她神散了八成……这嗓音,太撩人了……受不了了! 她奋力抵抗侧过头去避开他的脸急道:“咱别动不动就肉偿行吗……赔钱……我赔你钱还不行吗!” “我救了你三回,今晚又为了你豪掷万金,若要算钱,恐怕你这辈子都还不上。”他缓缓追着她侧过去躲避他的唇,低沉且开始略带嘶哑的嗓音好像附了蛊一般魅惑引诱至极,“我夏行筠,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秦慕脑子一阵阵发懵,被那魔鬼一般的嗓音撩得几乎迷乱。她如临大敌一般使尽平生所有力气想要将他推开,但拼起力气来,她哪里是他的对手。终究还是被他逮到了她的唇,软软地覆了下来。 秦慕脑子顿时清盘了。当机了。格式化了……满心只剩了两个字…… 完了…… 或许是三个字。 完蛋了! 今天不被他吃干抹净才怪……他是誰啊他是色-欲-熏-心的夏行筠啊!是家里有个霸道公主老婆平时被管得一分腥都偷不到的夏行筠啊!是连年征战善于疆场厮杀……体力好的不行的夏行筠啊! 秦慕脸色一会儿灰白一会儿铁青一会儿潮红,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几乎打算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时候……熙王轻柔的吻了她几下,竟错开了她的唇,头缓缓垂到她脸侧,一动不动了。 他的脸贴着她的,高挺的鼻子蹭着她憋得有点发红的脸颊,双眼合着,密长的睫毛纹丝不动。他呼吸均匀,合着酒气缓缓舒在她面上,竟然好像…… 秦慕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超近距离端详了他好半天,终于下了定论。 他大爷的,这位殿下居然睡着了! 秦慕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禁翻了个老大的白眼。对着他的脸轻唤:“喂……” 没反应。 大声了点:“喂?喂!” 呼吸渐沉了…… 秦慕忍无可忍:“夏行筠!” 完全没反应……秦慕没好气地盯了他半天,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敢情他这是喝醉了! 他喝醉了…… 秦慕想到这,恍然大悟之下不禁高兴起来:老子还是赢了……你先趴了!熙王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她干掉了!早说了千杯不醉还要跟她斗酒,找死!明儿非把这事张扬出去不可,一代名将又怎样,位高权重又怎样,还不是被她一女人给喝趴下了! 秦慕再次重点不对地自鸣得意起来,被人家压在身下高兴了半天,才志得意满地开始推他的身子。努力了半天,脸渐渐白了。 他本来便身材高大魁梧,健硕挺拔,从军多年练就了一身结实的肌肉,估摸着净体重怎么也得有个一百七八……加上酒醉的人身子加倍沉重,这样实实在在全数压在她身上,饶是她比普通女子力气大些也无法将他挪动半分。 秦慕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烂醉如泥的熙王摊在她身上,稳如磐石纹丝没动。秦慕一脸的无语问苍天,哀嚎着骂街:“混蛋……混蛋!” 泄愤地又推了推他宽阔结实的肩膀,咬牙切齿地放弃了这种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的努力,发着狠说:“你等着……等着!明儿醒了看我不一脚踹你脸上……” “你这烂人烂人!每回不是权力威逼就是武力镇压,了不起啊!你等老子醒血了……我命令全城的野猫挠死你!我毁你的容!我绝你的后!” “夏行筠……5555……你起开点行不行啊,你知不知道你多沉啊!我快上不来气了!” “……喂……你挪开点行不行……就挪一点……求你了还不行吗……” “喂……夏行筠……明儿早上……你要是看见自己压死一个女人……可千万……别被吓死……” “……夏……行……” 渐渐的,她那暂时被吓没了的酒意也漫了上来,加上夜色已沉,忙活了整天脚不沾地,忽然得了安静,她那本已疲累不堪的身体和精神也开始昏昏欲睡,打起哈欠来。 “……明天……你……等着……” 她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早就开始打架的眼皮,脑袋一沉,垂侧了下去,身上压着个大男人,二人脸对着脸,无意中呼吸互相纠缠着,就这么着,不甘示弱地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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