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秦慕看了看一脸无可奈何的夏巫臣,又瞧了瞧熙王,噗嗤一声乐出来了。 熙王殿下也有词穷的时候啊…… “哎呦……” 脑门儿被熙王拿两个手指敲了一下,秦慕捂着额头叫唤。 熙王白了她一眼,又瞧着她脸色红润了许多,也确实挺有精神,才安了心。他虽然知道秦慕身体素质比一般女子强悍不少,但像昨天那样折磨自己,直至昏死在雨中,到底还是不放心。马车上他一直紧紧抱着她,想给她些温暖,可自己的身体也是冷的,不由焦急,一路催着车夫快走。回了行驿即刻着侍女服侍她换了衣服搀去净室热热地泡了温汤,将寒气驱散了,这才抬回床上让她安睡。 夏巫臣自从由麒王处转交到他手上,便一直在行驿安顿。只等着火神祭完了随同熙王一道回翼北去。大半夜的忽然被人拎起来叫到熙王的寝室,还以为殿下有什么急事,匆匆胡乱穿了衣裳火急火燎的随下人赶过来一瞧,真是直想翻白眼。 合着这些日子他就没干别的,快成了这疯女人的专属医生了。 不就是淋了点雨么,这处理的也挺好的啊,身子也已经暖回来了,睡得挺安稳,至于大半夜把他这神医从被子里挖出来拖到这里候着么…… 经历过之前的种种他自是知道秦慕与麒王相交匪浅,眼下见她又搭上了熙王。本来就对那些风尘女子颇为不屑,她竟然还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一个女人占着俩男人,还是两位皇子,心里尤为厌弃,更是对她百般的看不上。 他为秦慕看过诊,自然察觉出了她漏出的灵力。 不就是个巫行者么……若说是图着她这层身份,这两位王爷下的本儿也太大了。 夏巫臣不想卷进这些皇族争斗中,也懒得过问那些风月之事,眼下只是不屑,满脸鄙夷地揣着手望去别处。 熙王却没有发觉夏巫臣的心思。他瞧着秦慕虽然虚弱但精神挺好,一直不安的心才沉静下来。对夏巫臣吩咐道:“夏大夫再给她瞧瞧,开些将养的方子。” 夏巫臣真的翻白眼了,揣着手刚想说话,秦慕却插嘴道:“我真没事了。不就淋了点雨么,别开方子了……”她想到自己曾经被这倒霉大夫灌了好几天根本没必要喝的苦药汤子就直犯怵,看熙王要开口呛声忙转移目标,“我看夏大夫说的对,现在需要看病的人是你。发烧还咳嗽,再这样下去哪行。你就让夏大夫给看看呗。” “孤说了不用!”熙王没好气地顶回去。话说得急了些,又引出几声咳嗽。 秦慕还要再劝,忽然想起来,他也是巫师之体,恐怕他这么抗拒看大夫,不是因为自己真没事,而是不想让夏巫臣发现他这个秘密。当下觉得自己又犯蠢了,咬咬唇不再言语了。 夏巫臣一旁看着,只得轻叹一声道:“殿下这这症状实也无需看诊。莫说在下是个御药师,就算是个普通大夫也能瞧的出。虽不是什么大毛病,但也请殿下赶紧将湿衣换了,快去沐了温汤暖暖身子,将那寒气驱出去。在下自当再开些调养的方子,十日之内,还请殿下忌……” 听到这陈词老调,秦慕不禁调侃着接口道:“十日之内,忌荤腥,忌油腻,忌房事,是不是啊?” 本来是调笑夏巫臣的话,说完了,想起当日和阿川的种种,笑容却凝在了脸上。 夏巫臣白了她一眼,悠悠道:“十日之内,忌荤腥,忌操劳。殿下此行若携了妾侍,可多行房事。” 嗯? 秦慕猛地回过神来,忧思被夏巫臣的话给活生生打断了。她质问道:“等下,你什么大夫啊,他发烧了还让多行房事啊?不是忌操劳吗,那也是体力活儿啊,这么搞不会肾亏么?……哎呦!”她捂着被弹得有点痛的额头满脸怨怼地蹙眉瞪着熙王 。 熙王没好气的脸色更甚一筹,很是不满她当着外人的面满嘴什么“体力活儿”、“肾亏”的,要不要脸了? 夏巫臣在麒王府里时就差不多对秦慕这个德行见怪不怪了,揣着手一脸生无可恋地说:“我看殿下面色本就虚燥,又淋了一宿暴雨,实属上寒下火。殿下·体魄强健,行个房事也算不得什么体力活儿。驱寒泻火,再稍加调养即可。”他再不瞧他俩,转身去伏案写方子了。 秦慕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瞧着他。 太意外了……让人发着烧啪啪啪还说得振振有词,简直是人才啊。 又一脸叹为观止地扭过来对着熙王道:“那……殿下带老婆来了么……哎呦!”额头都要被他弹漏了,秦慕愤怒地反击道,“我告诉你夏行筠,再弹我脑波儿我不客气了啊!” “你给我把嘴闭上。” 熙王恨不得拿块漱帛把她嘴堵上。白了她一眼吩咐“来人。”一直候在门外的董可黛带着几个侍女端着各种物什齐刷刷鱼贯而入,似乎等他吩咐已经很久了。 董可黛端着托盘带着下人们向侧身坐在床边的熙王行了礼,便将吩咐将各种碗盘汤盅纷纷摆到桌上,自己垂手问道:“殿下可先随奴婢去净室沐汤?” 熙王示意容后。 董可黛又从侍女手上接过一个汤盅道:“那殿下先用些热汤罢。” 熙王招手让她过来。董可黛欣喜,凑上前去,恭谨地跪在他脚畔,将汤盅盖子去了,自己捏着一只精致的小勺舀了些汤,放在唇畔微微吹凉,小心地欲送到他口边,却被熙王伸手,将汤盅接了过去。她呆滞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手里的勺儿也被拿了过去。 熙王舀了汤送到秦慕口边,秦慕本来看着那个衣着不似普通侍女的女子有点好奇,又被她侍候熙王的一系列细致入微的动作给震到了,心里正在感叹,这年头身为男人可真是享福啊,麒王身边有个云露,熙王身边也有这样周到的小美人服侍……啧啧。 但见忽然画风一转,熙王把汤接过来直接送到她嘴边,她直觉不妥,人家姑娘一番盛情端来给你喝的我吃了人家多伤心啊。本想拒绝,可是那咕咕扑鼻而来的香味儿不由分说打断了她的拒绝。 她昨天从早饭以后就再没吃过东西,站了一天,又淋了雨,睡死过去直到现在,即便不是吃货也早饿透了。这会儿端个这么香甜美味的好吃的来诱惑她……她哪抵挡得住啊。 “……嗯……你吃吧,我不饿……” 她吞了口口水,馋涎欲滴地看着鼻尖下那勺汤。理智地拒绝。 熙王看着她分明很想吃,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却竟然还谦恭起来的样子,眼睛微眯起来。 此刻一旁的夏巫臣适时地过来道:“方子已经备好,无事,在下便告退了。” 言毕,向熙王拱手请辞,也不等他开口,转身就走了。 还真是桀骜清高,一点都没变。 跪在一边的董可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熙王殿下……竟然自己拿了汤盅,喂别人吃东西? 她虽然名义上是熙王的侍妾,但她一直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从不敢逾矩,不敢僭越。熙王的事,无论是家事还是外事,政事还是军事,她从来都是一概不问的。熙王也从不和内宅女子说这些。她只负责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安静,无扰。要在他身边伺候,这是最基本的规矩。所以她自从来了芜阳,便一直在行驿里替他处理安顿日常琐事,外面的绯闻也好流言也罢,她从不出门,自然也并不知道。 所以,她不认得秦慕,也不知道秦慕和殿下有什么瓜葛。 她只知道殿下昨天出了门,将要天亮才回来。外面大雨滂沱,她原本就有点担心他会受点风寒。结果回来了,还抱着一个女人…… 一直抱进他的寝室,吩咐她带着侍女围着她,又是伺候沐汤又是换了衣裳,忙活了许久。 她期间想抽身伺候他更衣沐汤,却他呵斥回去了。 她着急,心焦,可是却半分力气也使不上。 她想不出那银发的陌生女子是谁,为何殿下如此重视此人。想必是当地的什么名门贵女?或者……是个对殿下非常重要的人物? 殿下,是从来不做多余事的。 董可黛咬着唇,垂着头不敢去看他们。 熙王在意不到下人的心思。 他觉得秦慕一定饿了。折腾了一天,她肯定饿了。可是,明明看着很想吃,却竟然拒绝了。他还真有点想不通。于是看了看这碗汤,人参,肉茸,似乎还有一些药材,汤底应是鸡汤。董可黛总在半夜拿些补汤给他吃,他也懒得过问,实在推不掉才对付着喝了。他对董可黛素来是非常放心的,不然也不可能一直放在身边近前伺候,他从没留心过汤里有什么。闻了闻,也没什么不妥。又看看秦慕…… 她一脸的望眼欲穿,吞着口水,却不喝? 蹙眉。脑子里想的什么? 他再次扬起勺子来,送到她口边,命令道:“张嘴。” 秦慕刚想再次拒绝,自己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叫了起来。 …… 秦慕尴尬地笑了笑。 熙王不耐烦起来:“你别扭什么呢?赶紧给我喝了。” 秦慕实在饿的不行了,不管了,张嘴将送到口边的汤吞了,伸手从他手里将汤盅拿过来,扬碗整个喝了。 喝完抹了把嘴问:“还有吗?” 熙王眯着眼见她狼吞虎咽,恨不得一巴掌抽死她。 这个脑袋里是不是装错了什么机关,怎么一天到晚不知在胡想些什么,搞得他完全抓不住规律。 熙王轻声吩咐“可黛。” 董可黛明白,立刻应了是,叫侍女又拿了一盅过来,犹豫了下道:“殿下……还是让奴婢服侍姑娘用膳吧,殿下可否先去沐汤……” 秦慕急不可待地伸手将汤碗拿过来客气地赔笑道:“不用伺候不用伺候,我自己来就行。你赶紧带他洗澡去吧。”说着继续狼吞虎咽起来。 熙王没好气地瞅着她。见她吃得下睡得着,一点也不想想马上要面对什么情况,更想抽她。 …… 唉,算了。且让她再舒服一天吧。 熙王再次挥手,示意侍女们全退下。董可黛踯躅了会儿,也只好心有不甘地带着下人们暂且退了出去。 秦慕再次将汤盅一饮而尽,看着一桌子吃的,自己麻利儿地爬下来冲到桌边,抄起筷子毫不客气地吃起来。 眼下寝室里终于只剩了他俩,熙王放松了许多,将身子歪靠了,看着她大快朵颐,唇边不自觉扬起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她吃着东西嘴里还不闲着。一会儿说,这个真好吃。一会儿说,人间美味啊,嘚啵个不停。 熙王直等看她吃的差不多了,才悠悠道:“你方才想和我说什么,现在说吧。” 秦慕打了个饱嗝,才忽然想起那件重要事来。摸摸吃得滚圆的肚皮,利落地转身,抹了把嘴,正色道:“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熙王只想翻白眼。这心倒是有多大? “阿川要娶姜婉华,这里头有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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