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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秦慕看着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淡定从容地应着:“行行行,封号就封号呗,急什么啊……”    熙王没好气地说:“别尽拿不相干的人和我比!”    秦慕道:“怎么就不能比了,再说了我哥也是军人,又高又帅智商爆表,不会辱没了您高大威武的形象……”    熙王低喝:“再提你哥,我扒了你的皮!”    秦慕咂咂嘴小声嘀咕了句:“不跟你个病人一般见识哼。”    熙王那个堵心,一点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干脆合了眼不理她。    秦慕把空了的药碗放在一边,将他头上掉下来的棉帛拿了投进盆里,又将新的一块浸在水里揉了揉拧干,重新放回他额头上。顺手又探了探他颈后,唉声叹气道:“我告诉你啊,再让我看见那仨兔崽子出现在这屋里,别怪老子不客气。”    正说着话,荣秀取了东西回来交与秦慕。秦慕将空了的药碗和茶壶让她拿下去吩咐人煮热的换来,荣秀乖巧地退了下去。    秦慕把玩着手电筒,戳了戳他的腿:“你不是想知道手电筒是什么吗?你看。”说着,她摁了开关,手电筒亮起来。熙王好奇,睁了眼伸手接过来端详。    秦慕得意洋洋地抖着腿说:“还记得我跳千军破时台上那道光吗?就是用它做出来的。”    她看着熙王颇为仔细地打量着手里的手电筒,继续嘚瑟着:“本来呢光靠一根手电筒达不到这么好的效果。后来我让陆离找人给它做了一个灯罩,用可以做铜镜的镜面围了一大圈,加强反光之后,效果杠杠的。怎么样,不错吧。”    熙王将手电筒的长短粗细端详了个仔细,微微扬起一丝笑意道:“嗯。这样的物什,确实不该随便放在床上。”    “呃?”秦慕不明就里,“我什么时候放在床……”    脑子里忽然灵光乍现,那夜里迷糊中的事恍然清晰地涌了上来。    “……誰这么讨厌……手电筒扔床上……硌死我了……”    ……    秦慕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根本无法继续面对熙王那张噙着坏笑的脸,好似天上掉下一柄九百斤的重锤直砸在自己头上。情急之下无计可施,扭身一头磕在床栏上。咚咚咚地连撞三下。最好晕过去!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妈的这种囧事都能让我干出来……以后还怎么活下去啊!    她兀自抱着窗栏咬着唇欲哭无泪地碰头,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分外不自在,实在受不了了,腾地站起身来转身就要跑。熙王看着她发疯,险些笑出声来。见她忽然撒腿就要逃跑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到自己怀里,挑眉揶揄:“银发小娘子也会害羞啊。”    秦慕觉得脸快丢尽了地洞在哪儿啊老子要把自己活埋了!    她满脸通红挣扎着:“你放开我放开我!”    熙王忍着笑,环住她身子到胳膊紧了紧,将她的脸摁到自己胸前贴着,放柔了嗓音沉沉地低语:“别动……听话……”    那夜里,她抓着他那“手电筒”时,他也是这么说的……    秦慕悲愤交加几乎羞愧欲死。    熙王微微合了眼,高热使得他气息有些沉重,口边仍噙着细微笑意缓缓道:“累了……让我睡一会儿……”    “……”    秦慕的脸贴在他胸口,那滚烫的体热烘着她整个身子,低沉干哑的嗓音耳畔缭绕不散。她被迫听着他透出衣衫的心跳声渐渐平缓下来,环住她身子的臂膀力道也卸了,松松地搭在她腰上。头顶传来略显沉重的呼吸,每一口都干燥烘热,微微喷在她发上。    他,竟然这样歪着,这么快就睡着了。    秦慕抬起头来,看着他仰躺着不动的脸。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下颌,已经微微冒出青茬。突出的喉结,颈肩线条刚硬轮廓分明。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膛将她的身子也托得一起一落。心境,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看着他这样毫无防备地抱着她睡去,秦慕心绪万千缭绕难解。这个平日里强悍的男人此时沉病虚弱,又熬着不肯好好养病,这是真的累坏了,熬不住了吧……    秦慕徐徐呼了口气,轻轻抬起身子打算抽身而退,没想那本已放松的胳膊却又随之紧了紧。她僵住,迟疑。末了,还是再次老实地趴了回去。    等他睡得再沉些。好不容易肯睡了啊……嗯。再……再忍忍……    她伏在他胸口,听着他胸腔中传来平稳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起伏,低落,起伏,低落……    ……    荣秀跟着董可黛再次端了热茶进来时,两人双双僵在了原地。    秦慕软软地趴在熙王怀里,熙王仰面躺着,一条胳膊环在她腰上,两人相拥着,都睡着了。    董可黛手一抖,托盘险些掉在地上。    荣秀忙拽拽她的衣袖,朝门外指了指,见她双目圆睁不敢置信的呆楞样子,只得压低了声音对她说:“董姐姐,咱们还是先出去吧,莫要饶了殿下休息。”    董可黛如木胎泥塑一般,被荣秀扶着退了出去。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    殿下从来没有过旁的女人……从未有过……从未……有过……    这么多年以来,殿下身边,只有她一个而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秦慕,到底是什么人,殿下他到底在做什么……    自从在他身边伺候,她从不过问他的事。公事也好,私事也好,不问,也不想知道。    而今,生平头一次,她很想知道殿下到底在筹谋些什么。这个秦慕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想知道!    相对于董可黛的沉重失落,一同进来的荣秀却一脸高兴溢于言表。    熙王殿下果然被她家小主子给迷住了呢……看起来坊间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这两人,当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璧人那。    荣秀开心地畅想起来。    若论风华绝代的美人,当今世上,也只有她家秦姑娘配的上那样气度卓群的熙王殿下那!美事,大美事!    喜滋滋地,才瞧见身旁的董可黛脸色刷白,呆楞着发怔。想到这位熙王侍妾的身份,荣秀心里暗暗“理解”了她一下。素来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嘛。便缓缓搀着她安抚道,“姐姐莫要伤心了。姐姐也需替殿下周顾些,殿下素来内宅冷清,今后若多了一位姐妹相伴,也可热闹几分。况且我家小主那,性子最是好的,很好相处那。”    谁知董可黛听完这话,竟忽然冷笑一声道:“你知道什么!”    荣秀错愕地看着这位平常特别温婉沉静的女子,竟露出一种阴狠冷冽的表情来,不禁心下一惧,下意识地松了手退了几步。    董可黛努力克制着自己体内翻涌难耐的灵力,将掌心中隐隐冒出的火星死死攥住,强摁下将这张讨人厌的小脸烧得一片焦黑的冲动,冷冷扫了一眼满脸惊惧的荣秀,愤然离去。    荣秀看着她的背影,好半天才抚摸着自己的小心脏松口气道:“哎呦,熙王府上的女人虽然不多……但怎么个个都是醋坛子啊……”无奈地摇了摇头,忙自己的去了。    ……    闷闷不乐地用着晚饭,秦慕一脸生无可恋的木然往嘴里送食物,一点也没尝出来吃进去的是什么。    脸丢大了……丢大了!    要不还是赶紧跑吧……这让她以后还怎么面对那个混蛋……    心里打着小九九,忽然觉得如芒刺在背,抬头一瞧,荣秀一脸别有用心的笑看着自己。秦慕将食物囫囵吞了下去,撇着嘴问:“秀儿,你干嘛呢,我脸上沾米粒儿了啊?”    荣秀噗嗤笑出来,拉长声儿道:“奴婢啊,这是替小主高兴那。”    秦慕一脸愁眉不展苦笑道:“又有什么喜事儿了啊?”    荣秀抱着托盘凑过去笑吟吟地:“姑娘还想瞒我,今儿个奴婢可全看着了!姑娘便和奴婢直说了罢,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娶姑娘成亲那?”    秦慕差点被噎死,呛了几口饭,连忙拿水送下去抢声道:“哪儿听来的八卦啊没有的事!”    荣秀撇嘴笑道:“姑娘还不承认!若非如此,熙王殿下怎会和姑娘相拥而眠那?那甜的呀,奴婢瞧着都险些醉倒了呢~”    秦慕眼睛瞪得老大矢口否认:“……你……瞎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俩相拥而眠了啊!”    荣秀佯装不满道:“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呢!哦不对,是四只眼睛!董姐姐也看到了!”想到董可黛当时吓人的反应,荣秀有些害怕地说:“听说她是殿下的侍妾,瞧见姑娘和殿下抱着睡了,醋得妒火中烧,还对奴婢发了脾气呢。奴婢本还想着熙王殿下虽然位份高身份尊贵,但好在内宅冷清,没有几个女子,姑娘嫁过去也更好周旋。没想到啊,除了那位母老虎一般的王妃,竟然连这唯一一个侍妾也醋劲儿那么大。奴婢瞧她那眼睛里快要冒出火来了呢,吓死奴婢了。”    秦慕只觉得犹如五雷轰顶一般……    完了……连董可黛都看见了……不仅看见了,而且愤怒了!    想来也是必然的,那不是他那个受宠的小老婆么,这基本等于被人家捉·奸·在·床……会愤怒那是必然的啊!    想来真他娘的倒霉啊……这才几天功夫,频繁被人捉·奸·在·床·……目标还竟然是同一个人……这回愈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怎么都说不明白了!    完了完了完了……    原本他那三个亲信就被她狗血淋头的骂过了,现在连这唯一一个对她还算亲近友好的也反目成仇了……这下好了……    更加混不下去了……    她颓然地直抓头发。将一头梳得整理漂亮的发髻抓挠得鸟窝一般。荣秀看着莫名其妙,却见她忽然站起来就回身去翻箱倒柜,荣秀忙过去问:“姑娘找什么?奴婢帮你拿。”    “赶紧收拾包袱,我要跑路!”    “呃?……”    大半夜的,秦慕肩上背了个包袱,鬼鬼祟祟地从窗子里翻出来,趁着明亮的月光一路小跑,在庭院门口等了等,看见那几个小厮过去了,才猫出门,探头探脑地又四下里巡视了一番,捡了条路跑去。    这行驿虽然不比麒王府大,但毕竟是皇子行驿,占地面积还是不小的。加上古建筑风格游廊画栋弯弯绕绕的,路痴的秦慕没转几个弯就迷失了大门的方向,茫然地抬头看着月亮,就差扔鞋了。    正左顾右盼地考虑往那边走时,肩头忽然被人一拍。秦慕吓得差点跳起来,扭头就要骂人,一瞧见那张熟悉的面孔,一肚子爆槽的脏话瞬间咽了回去。    “……瑾殿下……”她讪讪地,很不自在地看着对方忍笑的一张俊美面容,尴尬地赔笑道:“这么晚……遛弯儿啊……”    沐王瑾笑眼弯弯地看着一副要逃跑装备的秦慕,柔声道:“刚去探过四哥的病。正要回去,远远便瞧见小慕了。想着经日不见,便来寻你打个招呼。”    秦慕呵呵笑了两声,心想这大半夜的探的哪门子病啊……    沐王终于还是忍不住嗤笑出声。    秦慕觉得自己好倒霉。    自打上回她从麒王府逃跑,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他……    哦不对,不是第一次……还有一次,便是熙王酒醉,带着她瞬移到沐王行驿中,在帘后看到他正和一个男人翻·云·覆·雨来着……    想到这茬儿,秦慕愈发不自在起来。    断袖的麒王是假装的……但沐王却是千真万确的……    听说他只是个吃喝玩乐的闲散王爷,虽然和太子一母同胞但对皇位没什么奢望,安心荣华富贵承欢膝下,过逍遥日子。这样的秉性和阿川很投缘,所以两人自幼感情甚笃。隐瞒自己的这种会被人所诟病的嗜好,大概也是因身份显贵的无奈之举罢。说到底,他断不断袖与她有什么相干,大不了只当个八卦听罢了。    想到阿川,秦慕的心沉了下去。    阿川……到底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    自从上次闹成那样,她便再没有见过他。    即便她两次上门去找,即便她为见他一面,在门口等了整整一天,还淋了一场大雨以致昏迷,他……    都没有见她。    是彻底,对她死心了吧……    是啊。    她不由得自嘲。    撞见那样的情景,怎可能再想见她。就算想,大概也只想亲手掐死她这个水·性·杨·花的坏女人吧……    “怎么,有心事?”    沐王轻柔的问话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她抬眼瞧去,沐王正微蹙眉尖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一张秀美含情的面容透出淡淡忧思,月光下显得分外令人神迷。    多好看的一个男人啊……偏偏是个断袖……    她满心杂乱的心思,没有立刻做出回答。沐王却微微叹了口气,道:“阿川他……”    秦慕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阿川他怎么了?”    沐王仍是叹气,垂了眼帘,好半晌才轻声道:“轻减了许多。”    ……自然是被她气的吧……    秦慕的心猛然揪紧,一抽一抽地发疼。    月朗星稀的夜里,两人相对而立。静夜沉寂,夏末的蝉鸣寥寥无几。月光如华,清冷地映着秦慕凝重悲伤的面容。她似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从唇间挤出几个字来。    “是我对不起他。”    ……    沐王微微讶异,沉吟半晌道:“难道你与四哥……”    秦慕自嘲微笑:“事到如今,说不清也罢,真真假假也罢,已经全都没用了。”    沐王长叹一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看着她肩头的包袱,忍不住嗤笑道:“想来孤也算与你有缘,两次逃跑都让我碰见了。这回又是为何,要去哪里?”    轻巧地便将适才悲伤的气氛散了去。    但问及这个,秦慕的尴尬瞬间又上线了,黑线地回答:“哪儿都好,不是这里就成……”    沐王笑道:“四哥怎么得罪了你,惹得你要偷偷溜走?”    方才他去探病,也顺势提到了她。现在熙王钟情于秦慕的事是大街小巷的热门话题,所有人都知道堂堂四皇子熙王殿下星夜陪她淋雨。还特意赶去将军府救她。而后,更是直接将人也接进行驿住着,俨然一副如胶似漆的状态。    提到了秦慕,熙王那原本病气沉重的脸上恍然盈上一抹淡淡的柔情来。    虽然只有一瞬,但那刹那间鲜亮起来的面容,令沐王心中颇为大动。    他这铁血四哥,竟然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就连他,也好像从未见过。    秦慕不自在地紧了紧肩上的包袱:“他没得罪我……是我自己住不惯……嗯……我一个野惯了的,总跟在你们这些身份高贵的人身边……没事净惹人讨厌了。”    沐王淡淡微笑地看着她。    秦慕忽然想起什么,忙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来,小心地捧在手心中递给他道:“哦对了,这个还给殿下。”    沐王接了一瞧,正是当日撞见她要逃离麒王时自己送与她的那块流云双鹤翠岫,抬眼笑道:“既是赠与小慕的,便收着罢,何故还来?”    秦慕笑笑道:“那会儿我没钱,现在有点了……无功不受禄,平白无故拿殿下的东西……总觉得不好。殿下的心意我心领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这样的贫民百姓带着反而招灾惹祸的。”    沐王见她态度坚决,便也不再推辞,将玉佩收起,低头笑道:“既如此,孤也不便推拒。而且啊,孤觉得这次,你还是走不掉。”    秦慕眨眼看着他,见沐王抿唇浅笑望向她身后。秦慕回身一看,只见一个陌生人正不远不近地站在她身后。    这人一身灰衣,眸光暗凝,整个人好似鬼魅一般悄然无声,月光如此皎洁清明,竟然也像要融进夜色中一般,即使此刻就站在她身后,存在感也低到几不可闻。    秦慕浑身一阵冷战,下意识地向沐王那边凑了凑:“你谁啊?”    灰衣人阴森森的低声向沐王行礼。又向秦慕道:“秦姑娘,请随在下回去吧。”    秦慕回头看了看沐王,沐王轻笑道:“夜露风寒,小慕回去休息罢。孤也要回去了。”    秦慕叹了口气,对沐王低语道:“烦劳殿下……好好宽慰他。”她忽然抬起脸来,双眼晶亮地说:“要是他不介意……我,仍想见他一面。”    说罢,又垂下头去,喃喃道:“哪怕是最后一面……”    沐王哀叹,再次轻拍她的肩,柔声应道:“好。孤一定将话带到。”    秦慕重新抬起头来,对他盈盈一笑。    这位六皇子,当得起君子如玉……是个和阿川一样温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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