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逼宫3 秦慕咬唇腹诽着。 昨夜里她一个人演了出双簧,故意发出极大的动静给窗外前来刺探虚实的暗卫听,这种隐秘之事怎么可能会有旁人知道? 看来昨天派人来探虚实的,十有八九就是这个病秧子康王无疑了。 秦慕心里定了主意,面对康王激烈的质问,只淡然一笑,敛了敛披帛道:“康王殿下好端端住在自己的行驿里,怎会知道我这里半夜有什么动静?” 康王恼道:“孤王体弱本一向不理事的,昨夜才听闻四哥病了,方连夜遣了人特意送些止咳的成药过来。没承想下人还没走进这院子便听见那放浪的声音……” 秦慕冷笑一声道:“哦,这样啊。那么昨夜熙王行驿里闹刺客这事想必康王殿下也是知晓的?” 宁王和沐王同时露出惊诧的表情来,沐王没沉住气出声道:“闹刺客?什么时候的事?四哥可还安好?”沐王说到最后也不由得急切起来,“秦姑娘,此事非同小可,我看还是让我们进去看看四哥吧,这样也好安心……” 秦慕无奈地直想抽他。这是什么猪队友啊!净给她帮倒忙。 宁王也道:“老六说的极是。赶紧把你们家殿下叫醒,你一个女子能知道什么。” 一时间,秦慕似乎感觉到自己忽然被三位皇子同时逼宫。 她心里不禁开始有点打鼓。一个病唠的康王忽然之间言辞如此激烈,信誓旦旦要见熙王。那个白痴沐王瑾稀里糊涂被他们拉下了水,想替她解围却起了副作用。宁王则更直接,真是半点后路也不给她留…… 秦慕以前常打架,她自觉没有AOE群伤技能,对于被围攻的状态,最好的方法就是抗着伤害挑一个目标使劲揍。于是对康王道:“康王殿下不是说送了药来么,昨夜我一直在熙王身边伺候,怎么没见有人送东西进来?” 康王脸色已经极其迫切难看,恼着说:“伺候?你到底是怎么伺候我四哥的?昨日里人还好好的,今日便誰来了也不见人,我四哥到底怎么样了!!” 秦慕毫不畏惧道:“康王殿下不要转移话题,您还没说呢,送来的药呢,我府上怎么没见到?” 康王怒道:“我府上的人个个都是中规老实的,哪听得下你那些放浪的声儿!直吓跑了,出去又见外面乱糟糟的在拿刺客,自然只得先回了!” 秦慕冷哼道:“真是难为殿下编得还挺周全。” “大胆!难道孤堂堂一位皇子还会同你这贱民扯谎不成!” “殿下别装腔作势了,到底怎么个情况恐怕殿下心知肚明,只是不敢说罢了。” “你这泼妇!孤还没同你问罪如今反而倒打一耙!你且给孤说个清楚,昨儿夜里,你到底是怎么伺候我四哥的!” …… 宁王和沐王看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刀光剑影你来我往,都有点发怔,一时间竟也插不进嘴去。王乘不屑地朝这边瞥着,心里暗自将这些信息全数记下了。一面静默地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昨夜里…… 秦慕的脑子飞快地转了几转。 如果她回答,昨夜她整夜侍疾,并没行房,那么昨晚上的双簧自然就白演了。既然他知道昨天夜里的事,那背后黑手九成就是这个病唠康王。此前她对这位七皇子完全一无所知,今天忽然冒出来,她早该有所防范才是。 想到这里不禁骂了自己一声蠢。 刚才见他身体不好,自己还生了恻隐之心想帮帮他的,结果没想到这混账居然真正是狐狸给鸡拜年摆明了没按好心。 她又瞄了眼首座上貌似在隔岸观火的宁王,又看了看沐王身旁那个孤傲的太子府长史王乘,心中暗想,誰他妈知道这仨人是不是本来就一伙的……今儿全是说好了一起来逼熙王露面的。 若将了她的死局,熙王仍不出现,他们身份高贵,自然可以闯进寝室一探究竟。那么…… 熙王昏迷不醒这事便再也摁不下了。 熙王不比太子,一样的昏迷不醒,太子可以明白清楚地摆上台面,是因为太子身份特殊,出京是可以带一定数量的军队护送的。这人马虽然数量不多,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精锐中的精锐,护送太子远行这么艰巨的任务自然要挑选最得力的人手。再加上太子府肯定也养了不少暗卫影从。这叫什么,这叫有种你来老子不怕。 熙王则完全不一样。他本来就是执掌了一方重兵兵权的将领,平时都要小心谨慎。除了太子以外任何皇子出行都是不可以带军队的。如今府里能办事的人屈指可数,熙王府人手不足捉襟见肘这事儿,秦慕这才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但见他才刚昏迷当夜便有人敢来明目张胆的探虚实,转天便来了一大波儿皇子,端着三缺一的架势对她咄咄相逼要将熙王激出来这状况…… 就知道这昏迷的家伙平时积了多少天怒人怨。正如郑游所说,如果真算起要防备的人来,恐怕除了麒王以外所有人通通都有嫌疑。 这种要命的档口上,熙王昏迷不醒的事如果被他们今天一锤定音的确凿了,秦慕敢打包票,今天晚上等不到天黑就将迎来一波动真格的刺客! 看着那三个似乎要将她团团围住的皇子,秦慕手心已经冒出粘腻的汗水。 不行……必须一口咬定他好端端的。就算是死撑也不能露出破绽让别人抓住把柄,那就全完了。想要撑住这个局面,那昨夜演的双簧,就必须不能否认。 秦慕定了定神,将凝重的思虑从面上一扫而去,转眼间,换上了一副面含春水般的妩媚妖娆来,半眯了眼,单手支在桌上撑着头,风骚地舔了舔下唇,嗓音柔媚入骨地道:“昨夜啊…康王殿下的下人不是都如实回了么?阿筠他啊,一直不肯放过我呢,这一夜摁着我疼爱了好几回……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的,哪儿抵得过殿下的力气。想要逃跑都没能跑下床去。筠殿下身高臂长的,身子又格外结实壮硕,摸起来,犹如上好的大理石一般,滑腻坚实……尤其是全身汗湿的时候,每动一下,都性感撩人得令我不能自拔,以致娇喘连连不能自已,却不曾想还会被些外来的下人听了去……”她描述得会声会影陶醉不已的,火辣辣的似乎将房内的空气都要点燃了一般。 康王见她竟然堂而皇之说出这么不要脸的私密话来,当下便羞得满脸通红,一个上不来气,又开始咳嗽起来。 沐王脸上也热热的,有些尴尬地轻咳了几声,略失方寸地摸到椅子又坐下了去,端了茶去喝着。 宁王听得欲·火焚身,脑子里早已幻化出几百种将秦慕压在身下肆意享用的淫·邪画面,只觉得有股火气直要从嗓子眼里往外冒。只得干咳了下道:“啧,他都病了,你还那样!这可怪不得老七着急上火了。如今你且说罢,老七……熙王到底是当真用了药睡着,还是被你这个小妖精给折腾昏了?” 呵,当真直接问出来了啊。 秦慕心里将宁王的名字同康王划上了一道连线。 果然是狼狈为奸吧。 秦慕媚眼如丝瞟向宁王道:“二殿下当真会开玩笑。筠殿下身强体壮,不过是小感风寒罢了,连大夫也说了,行个房事,对殿下来说算不得什么体力活儿呢。堂堂四皇子殿下,威名铮铮的大将军,怎的就能被我这小妖精给折腾昏了。岂不可笑么。” 宁王蹙眉道:“你方才不是说他这病终是严重了么,现在又只是小感风寒了?” 秦慕被呛了下,做无事状道:“阿筠他可是我的心肝宝贝小甜心,哪怕只有一点点不适我也心疼得针扎一般。自然是看的重些。” 宁王被那一句心肝宝贝小甜心说得肥胖的身子都要化了,软绵绵的直要扬起猥琐的笑来,康王这会儿又把气喘匀了,怒道:“好你个贱妇!还敢在这口无遮拦胡言乱语!你到底将我四哥怎样了,一味混说前后矛盾,诓骗皇子罪当九诛!还不赶快让开,孤今日定要见到四哥,当众拆穿你这贱人的鬼把戏!” 他腾地站起来几步凑到秦慕面前,颀长的身形将她的身子覆盖在阴影之下。伸手指着她的鼻子声色俱厉地步步紧逼。 宁王手指头敲着桌子也附和道:“小娘子也瞧见了,我这病恹恹的七弟死抓了不放,你还是进去将老四叫起来吧。少睡会子出来见见我等兄弟,也免得为难你。” 沐王也几步走了过来,一面拉着康王的胳膊劝慰他一面对秦慕道:“我这七弟一向少怒,现在这样焦急想必也是实在担心四哥的状况,你又何必这样倔强……”他眼见着自己已经无能力为替秦慕解围,只好出言相劝:“再说,眼下的确已经不是你能做主应对的了,我看你还是从了康王的话,将四哥唤醒出来见见罢。修养也不急在这一时是不是?但见他安然无恙,我等自然会亲自向四哥请罪赔礼,不会累得你半分的。” 被盛怒的康王直接胁迫,宁王在一边加油添醋煽风点火。偏偏这个啥都不知道的猪队友沐王瑾还总是帮倒忙。 秦慕表面上的淡定从容渐渐开始撑不下去了。面对三王的围攻,她浑身僵直,每一下心跳都缓慢而沉重。 怎么办…… 再想不出什么话来搪塞了…… 该如何是好…… 还有什么借口可以拿出来挡住他们…… 秦慕透过眼前压顶而下的两具身形的缝隙中,看到远远站立着的沐清,心头忽然涌上一丝绝处逢生的希望。 沐清他也在!他…… …… 看着远处的沐清,一脸萧瑟冰冷的神情,秦慕那颗刚刚涌起希望的心,瞬间再次破碎了。 恐怕在他眼里,自己现在就是个不要脸的贱·人吧……她把他心爱的阿川气得病了,他……怎么可能还会来帮她……该是恨不得看着这些人将她碎尸万段了才高兴吧…… 霍沐清,从来都不曾是她的朋友。 陷入这种迷离错觉的,大概从头到尾只有她自己而已。 明知道他一开始就是有所图谋才对她言听计从温柔体贴的,可这个蠢钝的脑子就是管不住自己,总是下意识地认为他是自己一国的…… 秦慕不由得咬着唇。 没人能帮她的。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无论她遭遇了什么,到底还是只有她一个人独自承受,没有半分不同。 面对康王的紧紧相逼,宁王虽没有走下来,但眼中闪着狡诈之色的那张有些臃肿的脸微微上扬着,重眉凝着毫不掩饰的威胁之态。外面还站着一个从头到尾一语不发的太子府长史……他目光中的恶毒耻笑直勾勾地射到她身上,仿佛在为自己最初的阴沟翻船报复。 秦慕感到前所有未有的巨大压力。喉头有些发紧,僵硬孱弱地有些打颤:“……阿筠……” 这个名字普一出口,心中的钝痛便鲜明似泣血般翻涌而上。 你说过,我是贱民。是连百姓都不如的贱民。 可如今,我这个微不足道的贱民,正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乃至尊严和名誉挡在你身前,跟个开了无敌的天使一样守护着你这个王八蛋。可这些竟然也是不管用的。我这个贱民到底还是挡不住这群披着高贵外衣的豺狼虎豹,眼看就要被他们撕扯得支离破碎…… 而你,却什么都不知道。 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她身边,到底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秦慕看着气势汹汹的康王,他等得久了,很是不耐烦。她只得胡乱的说道:“……你们为什么就是不能等他自然醒呢……等一下会死吗!” 说到后来,她忽然无法继续压抑自己的情绪,愤然立了起来嘶声怒喝。 康王冷哼一声,伸手将她拨到一旁去,秦慕将身子往他的去路上一挪,伸开双臂挡在他面前,咬牙道:“阿筠方才用了药睡下,不便见客……” 康王觉得她一定脑子坏了,再次伸手将她拨开。 秦慕再次挡住他,继续机械而坚韧地说着:“还望诸位恕罪……” 康王恼怒之际,奋力一推,将秦慕粗暴地掀到在地。就算体虚病弱,但毕竟是个男子,力气依旧大过秦慕。事发突然沐王没想到他会忽然发力,阻拦不及,待得反应过来,康王已经冷哼一声径直往里面去了。首座上的宁王见状,微眯起眼也懒懒地起了身,大摇大摆地也往里走去。 王乘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凭他这身份该不该也跟进去。一旁随侍沐王而来的红衣男子却对他几不可闻地摇了摇头。 王乘寻思了一会儿,刚要抬起来的脚步,又放了下去。 沐王将跌倒在地的秦慕扶起来叹道:“你这又是何必……” 秦慕目光坚毅,利落地爬起来就往二王相去的方向冲去,刚迈了两步,只听内宅方向的阴影中传来一声嘶哑的呵斥声:“放肆……” 紧接着,是一串抑制不住的剧烈咳嗽。 宁王和走在前面的康王愣住了,目视来人皆露出诧异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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