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这一声喊得秦慕心跳加速……卧槽,这女人也认得她! 什么情况啊?这院子什么情况啊!忽然间一下子冒出来两个知道她真名的人?这怎么回事啊! 郑游扬手欲开口阻止,董可黛却已气得双眼要冒出火来,咬牙切齿只指着秦慕低吼:“我已经绝了对殿下的那份心思,我已经认命了,你为什么还是不放过我……还要来和我抢男人!秦慕,我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要逼我至此!” 秦慕惊得目瞪口呆……这妞……曾经和她……抢过……那个胖子?? 卧槽这时代的审美观也太特么诡异了吧?一个胖子啊!原主肯和他未婚先孕,还有这么个御姐当过万年女二?这特么什么鬼设定?太惨不忍睹了好嘛! 郑游扭头看了看他和秦慕的姿势一下就懵了。见董可黛气得几乎丧失理智,什么都忘了急着解释:“可黛!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千万要撑住别发火!” 董可黛怒目而视,眼下她确实什么都顾不得了。她眼里只有那个妖魔一般的女人。从翼北回来,她亲眼看着熙王对那副残躯如珍宝般呵护备至,甚至常常昼夜无休守在她身边,一坐便是一整日。她便渐渐忍下心痛,渐渐绝了那份蠢蠢欲动的心思。那原本就是她无法企及的男人,他历经诸多磨难,如今寻到了心爱之人,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该替他高兴,让自己大方地放弃这段从未开始过的暗恋,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可她为什么又出现了?在她选择了郑游之后,原以为可以与他安安静静的走过余生,他废了,再不是熙王府的首席刺客。她求了殿下的恩,许她近前照顾他。一切都很好,云淡风轻,无争勿扰,却没想到,她又来了!不在殿下身旁承欢,专门跑到这么偏僻的院落来找他……看到他们亲密无间相拥在一起的样子,又想到三个月前郑游为了救她不惜坠崖断臂……董可黛心理的最后一道防线被瞬间瓦解,她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怒火,她再也忍不了,受不住了。 周身渐渐燃起一圈火焰,董可黛如地狱中走出的魔煞一般步步逼近。 秦慕起先的震惊此刻瞬间成了恐惧。这女人……居然在燃烧?!妈的她小宇宙爆发了吗? 郑游急道:“可黛!控住你的灵力,你不能发火,你要控制住自己!可黛!” 他太过着急,身体向侧前倾去摔翻在地。下身完全没有知觉,又残了只手,他却顾不得,看着董可黛周身火焰愈加浓烈他什么也顾不得了,撑着地向她爬去:“可黛!你清醒点!我和她素无纠葛你是知道的!可黛!你醒醒!” 极近怒吼,却仍无法熄灭董可黛心头的滔天大火。 秦慕吓死了,魂儿都要升天了。看着步步逼近的董可黛下意识往后退去,顺着郑游的话不住地点头:“他说的没错……我跟他没什么的……我他妈都不认识他啊!姑娘,你、你冷静点啊……” “素无纠葛……”董可黛的火焰似在她身后展开一双吐着火舌的双翅,她眼中亦燃着熊熊烈焰,使她整个人看上去极为恐怖狰狞:“他为了你宁愿斩断自己的手腕坠崖而死,你背着殿下跑到这里与他私会……这就是你们口中的互不相识,素无纠葛!秦慕……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你可对得起殿下的一番苦心!” 秦慕退无可退,听着她的话惊惧之下不敢置信地望向郑游…… 为她断臂,坠崖? 水性杨花……一、一番苦心? 震惊地再次看向燃烧中的女人,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说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我……我大概是忘了……”心口隐隐生痛,秦慕下意识地揪紧自己的衣襟抿唇隐忍。 火焰越烧越旺,董可黛体内的灵力在愤怒的催逼下全然爆发,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几条游龙一般的火舌卷着燥热的火风冲着秦慕扑面袭来。 “不要!” 郑游大吼,瘫痪的身体却完全无法做出任何营救的动作,眼睁睁看着失控的董可黛不受控制地对秦慕放出终极杀招,火龙阵…… 会尸骨无存…… 郑游双瞳都有些扩散了,眼前的画面似乎缓慢被定格了一般,却见那喧嚣的火龙在即将迎头撞上秦慕身体的刹那间,倏然从秦慕单薄的身躯中爆发出一片冰蓝,以极致迅猛之势蔓延扩散开去,在秦慕周身瞬间形成一道寒冰屏障。 寒意即刻侵袭,巨大的冰寒之力竟将那灼灼燃烧的火龙也冰冻住,几条凶猛的火龙渐渐在半空中凝结成冰凌。不仅如此,秦慕身后的院墙,脚下的土地,均在瞬间覆上一层霜冻,整个后院极近半数被冰冻成霜。 冻结的火龙悬在半空中,映着几个人均错愕惊诧的面容,不多时,便应声落地摔成齑粉,晶莹的冰凌碎末四散飘荡,在午后和煦的日光下盈盈闪光。 董可黛震惊地呆望着面前的秦慕,心口剧烈起伏不定。突如其来的寒意刺痛着她的脸,使她灼灼的怒气缓缓平复。这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失控了……不仅失控,而且险些酿成大祸。而秦慕身体内爆发出的强大灵力让她错愕不已。 更加震惊的是郑游。他目睹了这一切,瞬息之间从秦慕体内爆发出的强大灵力,即便如今他的灵力所剩无几依旧可以感受到那股不容抗拒的张力。 到底是魁巳宿主……她醒了血,今非昔比! 秦慕心口剧痛之下视物模糊不清,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她死死咬着牙,混乱的记忆再次喷薄而出,如豺狼虎豹般撕扯着她孱弱的神志。一片朦胧中她恍惚看到趴在地上满脸苍白的郑游…… 剧痛之下,仍忍不住心头一阵狂喜,死撑着想上前几步,遥遥地对他伸出手来,嘴里嗫嚅着:“……郑……郑游……你没死……” 身子忽然被一股力量环住搂在怀中,秦慕只觉内里一阵翻绞,一股腥甜冲口而出,鲜血喷了一地。 虚弱地抬眼望去,熙王紧锁眉头的面容映入眼帘。秦慕微微扬起一丝笑,唇边仍挂着血迹,气若游丝道:“阿筠……太好了……他……他没死……” 话音渐渐隐没飘忽,软软地晕死了过去。 熙王抱着她心如刀绞。爱惜地轻抚了抚她被汗水浸湿的发丝,描摹着她因昏厥而松弛下来的眉眼,替她拭去唇角的鲜血。好半晌,才沉沉地缓了口气,抬起脸来满面肃杀:“董可黛!” 见主人发怒,董可黛认命地扑通跪倒在地。郑游跪趴了几步抢声道:“殿下容禀!此事怪我!是我脱口而出她的名字才引来这一遭无妄之灾。殿下若要责罚属下愿一力承担!请殿下明鉴!”他托着瘫痪的身体不住地叩首请命。董可黛这会儿倒是冷静了,抢道:“是我一时急怒攻心,灵力失控。此事与他无关。请殿下……” “够了!都给我关进水牢,没我的命令不许放他们出来!”熙王恼怒地抱起秦慕大步离去。急匆匆赶来的一行人在门口刹住脚步,目瞪口呆地看着满院狼藉。 …… 梦境与虚实交替转换,一张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在眼前闪现。世子仿佛不是世子,他俊朗的面孔盈着孤傲冷酷,垂眸望着她的眼神却深情似水,那么熟悉却又一闪而过,不给她片刻思量的时间。还有一张与他十分相似的面容,时而浅笑低语,时而温柔流转,华服锦袍玉身长立在一片花团锦簇之中,悠然转身,与她四目相对……那个断臂的男人仰头望着她,满脸血污,目光却清如山溪,带着笑意,似乎在同她说着什么。她努力想听清楚,声音却被风吹散飘远……一双金色的瞳孔一直在隐隐凝视着她…… 水性杨花…… 秦慕心口一阵激荡,身子一热,耳畔的呼唤声逐渐清晰起来。 “玄儿,玄儿……” 秦慕努力睁开眼睛,头痛欲裂,全身绵软无力轻飘飘地被抱着,男人满脸紧张垂眸望着她。她从昏迷中苏醒,长长出了口气,眼神很是茫然。 脑中的纷繁凌乱随着她意识的清醒如云雾般飘散不见,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秦慕很想抓住些什么,那些破碎凌乱的影像却如潮水般涌退,在她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搞不清状况,身子被托起来搂着。依偎在这具强壮温暖的怀抱中,秦慕暂时什么都不愿想了。身体好像被掏空了一般半点力气都没有。她张口饮下送到唇边的温茶,脑袋搭在他胸口喃喃道:“世子……是你救了我?” 熙王将茶盏随手递给青竹,哄着她道:“什么都别想了。眼下好好休息便好。” 秦慕挣扎着起来,胸口依旧隐隐发痛。她顾不得急切地抓住昏倒前的那些记忆问道:“那个女的……她,她会放火……还有那个坐轮椅的男人,他好像认得我……” 熙王搂着她轻声道:“这些事等你好起来再慢慢想。不急。” 秦慕被坚实的臂膀环顾,温暖漫上心头,催眠着她虚弱的身心。她身体虚弱抗拒不得,挣扎了片刻便放弃抵抗,乖乖依在他怀里再次合上了眼睛。 …… 水牢中,郑游和董可黛被并排绑着,身体半数浸泡在水里,沉重的锁链绕过双臂和腰腹,迫使他们无法移动。 这里暗无天日,阴暗潮湿,只有石壁上寥寥几只火把燃着微弱的光,只能照亮附近一隅。董可黛侧头看着身旁的郑游,她很担心他的身体。他下半身瘫痪,双腿无力,几乎是被吊在柱子上的。若长时间被浸泡在水里会加剧他双腿的萎缩。郑游低垂着脑袋,竟还扬起一丝笑容来。 “你还笑。” 董可黛轻斥。 郑游抬眼看她:“以前没看出来,你醋劲儿这么大。” 董可黛冷道:“我心眼儿小的很,一向如此很容易记仇。”她不自在地扭过头去,沉默了片刻又说,“上学时,我们班有个男生特别会绷画框。大家都喜欢找他帮忙。有一次他明明先答应了我,却被另一个女生插了队。她长的漂亮,求了他几句,他就把我撇在一边先帮她做了。我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嫉恨了她整个学期。我就是这样的人。小肚鸡肠,没什么气量。” 郑游笑了笑:“小心眼儿好啊。小心眼儿,说明你在乎。” 董可黛没好气地瞥他:“她是殿下的人你比我清楚。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你傻不傻!” 郑游苦笑:“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 “明白什么?”董可黛怒问。 郑游叹口气,耐着性子道:“你那火龙阵,威力有多强大你自己不晓得么。若不是她,换一百个人也飞回湮灭了。你再想想?” 董可黛心头一凛,怔怔地发了会儿呆,疑虑道:“她……是巫行者……我此前也确实这么想过……”若非如此,殿下怎会好不忌惮地与她缠绵?灵力确实非常强大……可…… 蓦地,她想到此前郑游曾同她说过,这个女人是对殿下非常要紧的一个关键所在…… 她忽然如醍醐灌顶一般,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难道……她就是那个失踪的魁……” “嘘。” 郑游打断她的惊呼,随即暗暗点了点头。董可黛惊得嘴巴都闭不上了。 郑游叹笑道;“所以当初我全力保她,不是出于男女私情。而是她太过重要,重要到即便用我的命去换……不,是用我们所有人的命去换都是值得的。只可惜即便差点搭上我这条命也没能保住她,还是让她落到坏人手里。受尽了折磨,到底还是凭她自己的本事逃出生天……”想到这里他不禁苦叹,“当初你在芜阳时还是内宅人,许多事你都不知道。她被人陷害险些被轮·奸,罗潜因此也残了。后来是我……我们这些人全是指派去保护她的,竟屡屡失手,让她一再身陷危难之中。明明有两位殿下暗中保护,到头来还是只能靠她自己……想来也真是让人一言难尽。没法儿说,到底是蠢,还是强悍。好在现在瞧着她也算平安无事熬过来了。你啊,就别再胡思乱想了。我跟她,绝对没那个意思。” 董可黛心中波澜起伏,游移不定地问道:“那殿下对她的情意……只是因为她那个身份?” 郑游叹道:“起初是这样没错。计划早在殿下提前到芜阳的路上就拟好了。一路行来可谓按部就班事事都很顺遂。大概殿下自己也没想到会真的动了心。这一发不可收拾,越陷越深,不能自拔。秦慕那边儿呢,说她傻吧,这方面还挺明白的。起初也是百般的不信任,我甚至私下里劝过她一回。至于两人最终如何解开心结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董可黛狐疑道:“你说你们并无男女之情,那她为什么偷偷来找你?” 郑游说:“我好好呆在后院里晒太阳,我特么怎么知道她会突然出现。就她那个路痴的毛病,我估计也是误打误撞跑进来的。对了,她进来时是要问路来着……”他看了眼董可黛一脸不信的表情长声道:“我看见她时也吓一跳好吗。咱俩现在都这样了,你能不能信我一下?” 董可黛这才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去了。 郑游不正经地笑道:“不过瞧见你为我吃醋,我还是很高兴的。” 董可黛叱道:“现在咱俩都这样了,你又正常了。这仨月你可给过我一天好脸色看了?别以为我看不懂你那点小心思。当真不想拖累我,就好好让我照顾着。我董可黛不会别的,只会伺候男人……” 郑游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垂眸道:“出去以后,我去求殿下,老徐人不错,你跟着他,总比跟着我这个残废好上百倍。” 董可黛看着他垂下去的脑袋,起先是生气,而后又冷笑了声道:“徐大人,人是不错。只不过活儿差了点。老娘不爽。” 郑游错愕地抬起头来,瞧见她一脸趾高气昂的小表情,一时间无语凝噎,好半天才呛着笑摇头道:“那你耐点心,多教教他……” “郑游!”董可黛怒吼。 郑游看着她低笑。 董可黛忍下一口气道:“你少替我自作主张。我认定的事绝不轻易更改。” 郑游无奈道:“以前我四肢健全,追了你好几年你都不给我一点机会。如今我残废了,不想拖累你后半辈子一直伺候一个瘫子。你倒死粘着不放了。你图个什么?就不能给自己找条容易点的路走?” 董可黛没好气地说:“以前你是好的,跟着殿下自然前途无量。我这污浊的身子怎么敢高攀你这熙王府的首席刺客。如今你残废了,正好和我相配。咱们谁也不用嫌弃誰,就这么过一辈子,我心里平衡,不会觉得自己矮了你半分,我乐意,便高兴。我高兴,就是幸福。不行吗。” 郑游呆了呆,苦笑道:“你当真是这么想的?可我从来没有以轻慢之心看过你……都是巫行者,你比我苦百倍。我至少醒了血就归于主子门下效力,也不算吃过什么苦。你却受了那么多年的罪。我一直钦佩你,从没觉得你哪里低人一等过。倒是你太过轻贱自己。你不比旁人逊色半分,可黛,你值得拥有更好的生活……” “我更好的生活,就是和一个懂我疼我爱我的人在一起过日子。”董可黛有些哽咽,强忍着道,“徐大人是不错,可他对我没有情意。最多,只是同情。殿下也是一样的。他对我甚至连同情都没有,只是物尽其用罢了。我感念殿下的救命之恩,渐渐生了妄念是我自己心魔作祟。如今我清醒了,我终于有能力选择自己的人生了,偏你又从中作梗起来。郑游,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郑游也有些哽咽,颇为艰难地说:“不喜欢。物尽其用罢了。” 董可黛怒斥:“不喜欢,不喜欢刚才殿下暴怒你拼命要替我顶罪!我灌你喝明志酒言语冲撞了殿下,你又出头替我说话!郑游,你当我白痴么你!” 郑游咧嘴笑道:“老子嫌你脏。” 董可黛泪都流下来了:“凑合点吧。”双手被绑着,没办法抹眼泪,只得昂起头来眨眨眼,“你残了也好。省的每次都两三回的折腾我。如今动弹不了了吧,活该落到我手里。等出去了,看我怎么好好收拾你……” 郑游看着她,原本如此懦弱,缺乏生气的一个女子,苍白的面容上竟迸发出丝毫不逊色于秦慕的那种光彩来,身体难以控制地涌起一股温热来。 妈的。 他忍不住自嘲。 都他妈这个德行了,居然,还能有这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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