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这两天,秦慕又被禁足了。 她抱着蛋彩青瓷汤碗,无人怜爱的猫一般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发呆,被憋得快要长出犄角来了。 虽然觉得身体似乎还是有些虚弱,但把她关起来不让出门不说,连饭厅都不让去了也太过分了!吃的喝的一应端进房里来用,沐浴也不许再去净室,改成室内木桶浴。总之一句话:不许出门!门,还是卧室的这道门…… 青碧走过来瞅了瞅她手里的碗蹙眉道:“夫人,汤冷了吧,奴婢再去热热。” 秦慕百无聊赖地把汤碗递给她,半死不活地趴在妆台上嘟囔:“整天让我喝汤,喝完这个喝那个,门儿也不让出,人也不让见,快闷死了……” 青碧掩口笑了笑,接了汤碗俯身轻声道:“夫人莫急,今日午时世子过来陪您一同用午膳。” 秦慕咕噜爬起来双眼发亮:“真的?” “奴婢怎敢骗您。”青碧笑着下去了。 秦慕顿时来了精神,也不等青竹服侍,自己对着镜子打扮起来。 …… 熙王迈进梅居这间厢房时,迎头便是一声脆生生的呼唤。 “姮黎!” 他微一错愕,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她在叫自己。抬眼一瞧不由得呆怔。 房内端坐的秦慕头上挽着软软的垂挂髻,发髻旁各插了一枚红宝攥花顶珠金簪,颊边垂下两缕银发,掩着满是兴奋的小脸显得分外娇俏可人。白瓷般的小圆脸上覆了薄妆,红唇柔润似泛着水光,双眼含笑,眼尾上扬。两弯新月般的蛾眉扫了青黛,淡淡没入鬓发间。细嫩的脖颈上挂着一条坠了红玉的缠金项圈,双耳上的红晶坠子在银发间若隐若现。一身桃粉缎面儿对襟阔袖小袄,里面掩着一截儿绣了暗纹的牙色长裾。拦腰束带,垂没于裙裾层叠间那条五彩禁步隐约可见。裙围下露出嫣红足尖,好似小荷尖角一般惹人怜爱。 这一身儿粉嫩嫩的装扮多会使人显得轻飘重心不稳,但因她在各处点缀了浓烈的大红,发髻上的红宝石,耳上的红晶坠子,脖子上的红玉项坠,还有红艳欲滴的双唇,微露的足尖……这些星星点点,或明或暗的正红镶嵌在一身桃粉皎白的浅色装束下颇有点睛之笔的意味。秦慕原本肤白若雪,这浅浅的衣色非常人可穿得出众,偏只她,真好似粉妆玉砌出画里的仙娥一般。十五六的小姑娘,装扮得如此娇俏可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含笑望着他,令熙王一时间错了神儿。 头几天虽然与她几乎整日相伴,但因不是习剑就是骑射,秦慕一直穿着简单干练,长发只高高扎成一条马尾,没有任何钗环首饰。素面朝天,只在唇上稍稍点上些许胭脂润红。窄袖对襟过膝的外衫中间束了腰带,扎了护腕,穿着软锦轻靴。虽然清丽脱俗,但更像个假小子。这两天她不用出门,侍女们自然给她换了日常女装。 他习惯了她那套骑射的干练短装,今日猛地见到她女装的打扮,娇嫩如雨后小荷,笑得人畜无害,水灵灵得一副任君采撷的乖巧模样,顿时引得他心火燎身。 理智上来说,面对这么一个还未及芨、粉嘟嘟白嫩嫩的小姑娘,即便产生半点妄念都该是禽兽不如的……可不知怎地,她越是这般无辜娇弱,他越是难以抑制欺负她的冲动。好似她的娇小柔弱是故意引·诱他犯罪来的。 熙王喉结动了动,极力克制着自己禽兽不如的念头,缓步走进来状若无事道:“做什么直呼我名讳,哪里又招惹你了?” 无辜柔弱的秦慕怔了怔,不好意思地绕了绕头发笑道:“不好意思哈,我这人一激动就连名带姓的……世子别生气嘛。” 柔言软语,苏苏地缠绕在心尖儿上,搔得他浑身难受。 熙王心中瞬间响起许多声各种音调的“夏行筠”来。他这名字自打出生到现在几乎就没怎么用上过。倒是在芜阳时破天荒地利用率出奇的高,好似把这一辈子的出场机会都要用尽了…… 熙王暗自苦笑,继续打着岔:“可好些了?” 秦慕完全没意识到对方的异样,连忙点头,脑袋跟小鸡啄米一般:“好了好了全好了。这两天简直要把我闷死了。你那将军大哥什么时候才能放我出去啊?再关在这房里我要长毛了。”她双眼忽闪闪地盈着狡黠的光彩,凑近了他些,从袖子里伸出几根纤细的手指头来,低低拽着他的袖子摇着撒娇:“世子……你能不能去给我求求情啊……让你大哥放我出去遛遛呗……哪怕不让进山了,好歹让我去花园里晒晒太阳也好啊。我这两天还琢磨出些新菜式,世子要是愿意,我再去亲自下厨……” “快打住吧。”熙王享受着美人撒娇,嘴上却一副不领情的样子,“上回我随口开句玩笑,你还当真了。幸好没忙活出病来,不然我如何向大哥交代。你还是好好待着静养吧。再闹出事来我可担待不起。” 看着她一脸没能得逞的小表情,熙王心中暗笑。她那点小心思他怎会猜不出。憋得不行自是真的,但更重要的,她恐怕是还想着去找郑游和董可黛问个清楚才是。这事关乎她真实身份“秦慕”的原委,所以她不敢直接和他讲,拐弯抹角想先解了禁能出门再说。 也不怕自个再迷了路…… 秦慕撇着嘴,手却没松开,试探地问道:“那世子可知道那两个人是谁?那个女人好可怕,居然会喷火,你不觉得奇怪吗?” 熙王毫不在乎道:“有什么奇怪的。巫师罢了。各族亲贵门下誰不养上几个。”他边说边执起筷子来吃菜。 “巫师?”秦慕眼睛瞪圆了,“什么巫师啊?” “身有灵力的异能者。怎么,你不晓得?” 秦慕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接下来熙王简略和她重新科普了下巫师的存在,听得秦慕目瞪口呆。 卧槽……厉害了……这世界敢情是……魔幻题材的啊?又想到自己能和老虎说话的事来……怪不得这么稀奇的事他居然一点都不惊讶,原来人家早就见怪不怪了。连火系女法师都见过了,自己不过是能和野兽说几句话,太小儿科了! 想到这里秦慕又拿不定主意起来。 那这么说来,她这能同兽语的本事,是原主本来就自带的啊,还是她穿越过来以后新增加的呢? 偷眼瞧瞧这位大爷,毫不在意地吃着菜喝着酒,好像完全没注意她。 问他? 他一外族世子,肯定不知道。 找机会问问俩侍女? 不妥不妥……万一原主没这毛病,这么一问不就露馅儿了么。 思来想去,还是得想办法先去找到小院儿里那对男女才行。 他们既然都认得她的真身,一定知道些什么。 打定主意,谄媚的笑容再度浮上脸来,继续摇着他的袖子使她的撒娇大法:“世子……你帮我想想办法嘛。人家不想再闷在院子里了,想出去走走嘛……” 熙王轻笑道:“我且问你,决比三技,两技都已经尝试了,你有几分把握?”轻易把她的注意力转移了。 秦慕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噎,整个人都呆滞了。 妈的……差点忘个精光! 愣愣地戳了半天,袖子都忘了摇,好半晌才泄气地说:“我觉得这两门儿都没戏……”刚有些无精打采,忽然又直起腰板来,理直气壮地说:“你一马背上长大的男人,要跟我一个闺阁小姑娘比骑马打猎,你、你好意思吗你!” 熙王扬眉轻笑:“不是已经给你打了折扣,三项全胜减成只胜一项便可。还除了一项让你自个儿选。还说我欺负你?是谁当初拍板儿定下的,好意思吗?” 秦慕哑口无言,憋了半天一撩头发道:“那不是还剩一项随我挑选吗,我出去找找灵感!” “行。等你大好了再去。” “啊,那我还是得关禁闭?” “是静养。” “有什么区别啊!” 熙王看了眼怒气冲冲的她,思忖了一下道:“是没什么区别。”又继续吃菜去了。 气得秦慕直踢桌子腿儿。餐桌被她踢得直晃荡,让熙王不禁想到那日里,在行驿西厢的餐桌上发生过的一场“激战”…… 身子不受控制地又热了几分。再看过去,十五岁的秦慕,粉团儿一般正嘟着嘴生气。那娇憨模样令人垂涎欲滴却犹自不知,简直罪恶到了极点…… 忽然想起那日魁巳的笑语来。 到时候,若她身子停在十二三岁的时候,你可莫要懊恼…… 这眼下十五六的样子自然比预料的要强上许多……虽则说也已经快要及芨,是个大姑娘了,按理说大婚是没有问题的。当初他迎娶嫣织时,新娘也不过刚满十六。但问题是,当时的他也不过十八岁,少年和少女两项德佩,他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但如今他已经二十八岁了,这眼看过了生辰就二十九了。秦慕原本就比他小了八岁,现在又缩减了四年,足足比他小了一旬还多…… 他俨然成了吃嫩草的老牛…… 他自问以前从没发觉自己有这种嗜好,也向来颇为鄙夷那些一把年纪还不断纳娶及芨少女的男人。他总觉得这般行径是贪色之兆,身为男子汉大丈夫该当顶天立地,婚姻嫁娶也该择相宜的良配。一味贪图年轻貌美的少女,沉溺于情·色·肉·躯,还能成什么大事。 可眼下的情景无异于啪啪打脸。他根本无法抗拒这株秀色可餐的小嫩草的诱·惑。打从一进门他就心绪不宁,满腹心思怎么也绕不开她白嫩的脖颈,微微起伏的胸脯,裹在织锦小袄里的小蛮腰……她小了几岁,身段没有以前丰满妖娆。今日的装扮也合宜地称着她当下的年纪,不似往昔那般妖艳夺魄,就是个未及芨姑娘该有的装扮。可就是这般清纯无邪的模样,好似勾了他的魂儿一般,几次三番总引得他想不顾一切将她再次摁倒在餐桌上…… …… 禽兽不如…… 熙王不住地纳闷儿。这到底是怎么了?这三个月里他不是第一次看她,也不是第一次看她的身子。想着那些她昏迷未醒的日子里,他几乎每天都要亲自检查一遍她的身子,哪里的伤口何时愈合的他全都清楚,每一道惨不忍睹的狰狞伤痕都如烙印一般刻在心里无法忘记。每每想起,都觉心如刀绞痛彻心扉。那时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欲念,也许是心疼悔恨大过了一切,让他无暇分神去思量别的。而今…… 而今她大好了。竟然只是隔案看着她静坐发愁的小模样,便再按耐不住那压抑了三个多月的欲`望。 熙王使劲儿压着浑身燥热,奈何一阵阵的激流涌动直往心口上撞。身有巫师之血一旦情`欲勃发便很难压抑下去。对面又坐着个浑然不知的妖精……他下意识地支了胳膊揉着心口,隐忍使他面容紧绷,微微垂了头不忍,也不敢再去看她。 秦慕自己发着愁,全然没意识到对面男人的反常。直到瞥见他垂头揉着胸口的动作,又见他似乎在忍痛一般的表情,心里一跳,起身紧张地问:“筠祈你怎么了?伤口又疼了?” 熙王知她误会了,可却没法子解释,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秦慕更紧张了,绕过桌子在他面前弯下腰来,蹙着蛾眉伸手便往他衣襟里摸去:“你是不是回来后根本没找大夫看去?都跟你说了用酒消毒是权宜之计根本不彻底,要是不好好处理肯定得感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这会儿疼了吧?”一只小手在他胸口衣衫里横冲直闯,熙王差点抗不住,一把摁住她引火的小手,紧紧叩在胸口上,都有些惊慌失措了:“……别、别摸我。” 秦慕一心都在那箭伤上根本没察觉,只当他不好意思,毫不在乎地嗔道,“这会儿你又害羞了,当初是谁让我坦然取暖的?哎呀你别拘着了下人都在外面候着不会有人进来的……我跟你说要真的感染了可不是小事……快让我看看!” 那只被摁住的小手不安分地扭来扭去,势要挣脱他那只大手的禁锢继续往他衣服里伸。熙王的火都要冒到头顶了,哪儿还禁得住她这般撩拨。再也忍不得,索性一把将她拦腰抱在腿上搂着。 前一刻还连看都不让看,突然之间身子被一力带入怀中,秦慕差点尖叫出声。堪堪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没闹出动静。 腰上的手臂只虚拦着,她坐在他一条腿上,捂着嘴巴缩在他怀里动也不敢动。灼灼热气连深秋的罩衣都挡不住烘着她的小身子。脸颊贴在他坚实的胸口,胸膛里传出急促如擂鼓的搏搏心跳。 秦慕的心跳也跟着快起来……脸也烫了,脑子也空了,身子也软了…… 小粉团儿自个儿送上门来,到底惹得他心神大乱什么分寸都不顾了。熙王目色迷离,身子虚得发飘。垂了头附在她耳后,低沉的嗓音都有些沙哑了:“都说了别摸我……” 秦慕缩着身子,脸红心跳脑子里一片空白时,忽然感觉到大腿侧旁被什么东西硬硬地顶着…… 脑子迟钝,她居然还下意识地蹭了蹭…… 熙王浑身一紧。 秦慕也浑身一紧。 两人僵持了几秒,熙王忽然将她一把推开,秦慕撞在桌子边儿上险些跌倒,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心惊肉跳地还没回过神儿来,只听熙王大喝一声:“来人!” 不及她反应,门外青竹青碧两人应声而入,躬身施礼。 “携夫人回去休息。快走!” 熙王仍是那个姿势坐着纹丝没动,气息明显不匀,侧着脸不看他们。 两个侍女吓了一跳,只当是这小主子又把殿下给惹恼了,当下不由分说半拖半拽着一脸懵逼的秦慕跑了。 房间里顿时清静了。 熙王一个人端着坐了两盏茶的功夫才渐渐平复了些许。腹下仍是一股股的热不住地往上涌不肯平息。 原本想着,怎么也要留着等到大婚的,给她一个惊喜,一个完美的婚礼。可如今…… 他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双掌成拳紧捏着。 随即想到那日在岩洞里,若非突然闯进一只老虎,许是早就…… 当初只想引她放下心防主动与他亲热些,可每回都是他按耐不住先动了情`欲。南州的妖娆妩媚,眼下的清纯可人,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根本招架不住。到底是何苦来的……若当初没有心血来潮假扮姮黎戏弄她,一早和她坦白了身份,如今也不至于自己苦捱着…… …… 等等。 熙王好似忽然转过弯儿来了。 他目光一凝。 捱个屁……横竖是他的女人,小了他十三岁又如何?下回再这么撩他,再不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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