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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次日射猎依旧要进山,这回熙王有了前车之鉴带足了人手,将圈定的猎场内清得干干净净。秦慕特意叫人拉了一头羔羊,由熙王领着重回虎穴,见大老虎不在家,便将羊栓在虎穴门口离开了。    熙王忍不住揶揄她:“你是怎么说服这头羊为了让你报避雨之恩而舍身饲虎的?”    秦慕耸耸肩道:“我总不能因为能和动物说上话从今晚后就不吃肉了吧。再说,好像也不是所有动物都能和我聊天儿……”具体的,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但大老虎虽然有点流氓,到底没把他们当盘中餐给吃了,还好心收留他们避雨。这对一头老虎来说多难能可贵啊!大恩必须得报。嗯。    离开虎穴两人正式开始第二项比试:射猎。在林中约定了时间限制便分道扬镳,西东相悖而行。熙王交代侍卫暗中保护秦慕,但凡有体型超过狍子的、攻击性强的动物一律格杀勿论,收拾干净别让她发现。秦慕啥都不知道,专心致志找猎物。这五天里,她半天跑马半天练习射箭,如果目标位置适宜她还是能有几分命中率的。忙活了半天,她猎到了两只山鸡,让她颇感意外的是居然还给她逮到了一只狼崽子。    小狼看着也就月余大,独个儿窝在狼窝里惊恐万状地嗷嗷直叫。秦慕四下里张望,也不见附近有成年的狼。看着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秦慕下不去手了。狼和狗很相似,她狠不下心来,最后只得把它抱起来,扯着嗓子喊:“有没有……狼在啊!你们孩子丢了啊!”    ……    空旷的林间回荡着她十足傻气的声音,久久不息。暗中护卫的侍卫们一头黑线,其中几个看着脚边被他们射杀后匆忙拖过来的两匹狼的尸体,无语凝噎地互相对视。    日已西斜,比试的时间到了。两人在山林入口处汇合清点猎物。熙王处收货颇丰,四五只锦鸡,一头山猫,两只成鹿。再看秦慕那里,无需多言胜负立见。    可秦慕的心思仿佛全不在这里,抱着怀里的狼崽子心不在焉地说:“输了输了。筠祈,这么小的狼喂羊奶行不行?”    熙王伸手揪住狼崽子的后脖颈一把拎出来:“你养它做甚,吃了吧。”    “别别别!”秦慕吓得一把给抢回来怜惜地揣在怀里抚摸着,一面叱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冷酷无情啊,这么可爱的小动物,多可怜啊!……你居然要吃了它!”    熙王挑眉:“……刚被你送去喂老虎的羊就不可怜?”    秦慕瞪了他一眼:“那能一样吗!羊本来就是被养来吃的好不好!涮羊肉啊烤羊腿啊……那有什么可怜的,你太奇怪了好不好。”    熙王哭笑不得。到底谁奇怪啊,双重标准得这么理直气壮。    无语了半天,只好说:“你从何处寻到它的,当真想它好便赶紧还回去。若它父母猎食回来发现孩子不见了岂不有违初衷。”    “我这半天什么都没干,喊得嗓子都冒烟了没见他爹妈回来找他。我估计多半是被猎人宰了。唉。这么小就父母双亡,太惨了。”秦慕抽了抽鼻子,好像揣着个婴儿一般揣着小狼爱惜地抚摸着。    熙王闻言,目光扫向四周的侍卫,果然见几个摸着鼻子低了头。心下了然,叹了口气说:“你既喜欢就带回去吧。找庖厨要些羊乳喂喂看。不过我可提醒你,狼总不比狗,生性残暴冷血。即便你将他养大,他也不会像狗一样效忠于你的。”    “誰要他效忠啊。把它养大,能自力更生了再放回来。”秦慕与他并肩缓步而行,满脸怜爱地不住抚摸着怀里的小狼,“让我知道是谁宰了他爹妈,回头我去给他报仇。”    身后一阵踉跄跌倒的动静,秦慕好奇地往后扫了一眼随即便抛到脑后,满心都是怎么养育这头小狼。    熙王无奈叹笑:“如今决比三技你已经输了两技,只余最后一技,可想好项目了?”    “想好了。”    熙王倒蛮惊讶的:“比什么?”    秦慕这才把注意力从小狼上转移到他脸上,朝他甜甜一笑:“暂时保密。明天你就知道了。”    熙王微笑不语。    他就不信了,他自幼勤学苦练六艺皆通,文治武功放眼整个大荣皆少有人能望其项背。这小妖精蠢萌蠢萌的,能有什么项目能比过他去。除非……    他轻蹙眉尖道:“我可有言在先。比试项目虽然任你挑选,但不能是莫能两可之事。比如书画歌舞,这种无明确定论的项目是不行的。咱俩这比试得背着人,没处找那精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之人来做裁定。必得是胜负可一眼明断之事。”    秦慕却没当回事儿一般:“自然自然。”    见她答应的这么痛快,熙王倒开始纳闷儿了。    歌舞是她最拿手的强项。难道不是?    好奇心顿生,上下打量着秦慕。    这野丫头到底要和他比什么?如此成竹在胸,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    回到府里秦慕就开始忙活了。吩咐侍女去找庖厨要羊奶,又要给小狼准备窝,又要给它洗澡梳毛。青竹青碧见她带回来一头小狼,吓得尖叫了老半天。两个姑娘尖叫,吓得小狼一下子从她怀里逃出去满屋子哀嚎着乱跑。秦慕一边喊着让两个女人冷静一边满屋子逮狼,一时间闹得梅居里人仰马翻鸡飞狗跳,真跟拆墙揭瓦一般。    熙王远远看着里面闹腾笑望着,身边忽然冒出一声来:“大哥好雅兴啊。”    正主姮黎好奇站在他身侧正往里巴望,被熙王薅着脖子拐走了。    “大哥大哥……疼疼疼疼……”    直把他揪到无人处,熙王才松了手叱道:“你跑出来干嘛?”    姮黎揉着脖子哎呦:“大哥,下手也太重了。你要是这么对嫂子,那小脖子还不得让你揪断了。”    “别废话。”熙王没好气。    姮黎谄媚地嘿嘿直笑:“这两天得大哥精心照顾,姮黎一直过得逍遥自在,沉迷于温柔乡中无法自拔,险些把正经事都忘了。这不找大哥来商议新岁纳贡之事么。”    熙王白了他一眼,才冷哼道:“怎么,是看见翟尔坦不日要来才想起这茬儿的吧。”    姮黎厚颜无耻地赔笑:“还是大哥了解我……”    “你们送来的礼单我已经让徐无风清点收了。有你父汗额娘操持过的自然稳妥,你就好好玩儿你的吧。”两人并肩缓步而行,熙王无奈地说道。    姮黎笑道:“今年不同往岁。不是太后她老人家七十大寿么。这太后的贺礼可至关紧要,我额娘也拿不定主意,特让我来仔细和大哥商议一番。若有和不妥之处我当速速回去再行筹备。”    熙王道:“我看了单子,是特意为太后精制了一副八宝紫金七星血藤龙头杖?”    姮黎口若悬河起来:“说起这龙头杖来我额娘可真是没少费心思。打从年初就开始联络萨珊和岐美腻两国的大商贾,这中间又是画图样又是选材料,光搜罗各色稀有宝石以及找那百年血藤就筹措了大半年啊。这世人皆知岐美腻出产名种玉石奇木,萨珊的匠人最为手工精湛。两项合璧,耗时十月有余才打出这柄独一无二的龙头杖来。我瞧着是不能再好了,可我额娘不放心,临走时没少唠叨,务必请大哥亲自给长长眼,我好去回句准话,让额娘放心。”    熙王点头道:“忠善焉支费心了。我前几日已亲自瞧过了,品相绝世无双,工艺精湛巧夺天工,无出其右者。太后年迈,腿脚不好,这贺礼在我看来当为稀世奇珍,且又十分应景,该是万分妥当。让焉支安心吧。”    姮黎笑道:“大哥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这就捎话回去。”    熙王微微蹙眉问道:“这几年岐美腻、萨珊生意都做到狄部来了?”    姮黎道:“可不是么。不仅和周边小国都互有往来,,连孟熙都和他们通了商路。听说萨珊那边儿这两年冒出来一户新兴的大商贾,几年之内就把家族壮大到富可敌国的境地。他们马不停蹄地开商道,友结邻邦,生意越做越大。再往西去许多行业都渐渐被他家全数兜揽了。小到锅碗瓢盆大到马匹军需,只要你想买的,他们家都有。这不还趁着我额娘向他们订购太后贺礼之际,他们那大当家的还亲自来过一趟,看那意思是要借机往大荣这边扎一扎。我额娘哪儿敢做这样的主,便婉拒推脱了。后来与我们商议,原本我想着开商路这种事倒是互有得益未必不是好事。但……”    熙王见他踟蹰问道:“如何?”    姮黎叹道:“唉。大哥也是知道的。那些个西番小国虽然离咱们千里迢迢,而且国力弱小没什么威胁,但架不住他们内部总是搞七搞八,今儿叛·乱明儿弑君的,换主子跟换衣裳似的。国政不稳,国策不定。今日刚签了契约明日朝堂换了新人,一概不做准了也是常有的事。我私自想着,与其现在就和他们谈通商,不如再等等。看萨珊洛夏家族这阵势,再给他们几年说不定自己挤掉王室当了主子,国策稳定了再来谈通商更好些。”    熙王赞许道:“姮黎真是长大了。这般思虑周全,你父汗也算没白疼你。”    姮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是我自己瞎想的。做买卖这种事我哪儿懂得。不知我想的对不对。大哥怎么看?”    熙王想了想,不答反问道:“既然如你所说,他们国策动荡不安,契约时有反水,那些周边小国也就罢了,为何孟熙也已经和他们通了商路?”    姮黎耸肩:“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孟熙国内最近乱得很。厉帝是三天两头动不动就满门满门的杀人,弄得鸡犬不宁人人自危。他们自个儿朝局都乱成这样,想必是被萨珊钻了什么空子吧。”他讪讪地笑道:“这些事儿就不是我姮黎能弄明白的了,还需大哥查勘。”    熙王沉吟片刻,神容松弛下来笑道:“这两年事多,倒真是忽略了这些西陲小国的动静。回头我多留些心。忠善焉支也当真是稳妥持重。这个醒儿提的好,大哥请你喝酒去。”    姮黎眼前一亮:“真的啊?那大哥不能只搪塞我几杯便完了,今天必须一醉方休!拿几坛好酒出来可好?我知道大哥府上藏着好几坛京里带来的玉液陈酿……”    耳畔响着姮黎的喋喋不休,熙王浅笑陪着他去喝酒了。    这两年夺嫡之争日趋白热化,朝堂内部牵一发而动全身,本来就局势紧张。这一趟南赴又横生了许多枝节,孟熙灵兽宿主率先醒血搅得其国内人仰马翻。随后他便寻到了秦慕……忙得他脚不沾地寝不安枕,哪儿还有空去理会那些琐事。如今被姮黎提起,当下又可谓难得的清闲,他便将此事上了心。和姮黎喝了半日酒打发他去了,才将徐无风叫来,把那番话简短节说了一遍问道:“你有何看法?”    徐无风思索一番道:“据姮黎世子所言,既然萨珊洛夏那大当家都不远千里亲自来同焉支见过面了,想必对与大荣通商一事已提上日程。看起来是等不到几年后。属下估计,他们大概不日便会找机会来与殿下会面商议通商之事。眼下最好的由头,便是殿下下个月的生辰。到时候诸番小国、草原各部都会遣使臣来锦云城王府朝贺。殿下也是每年借这个机会大宴地方番贵权臣与邻邦诸部,查看他们各部的关联局势。该调停的调停,该立威的立威。赏罚清算在酒宴上一并了结。既然他们能把生意做到白狄,自然也会有其他部族和他们通了生意。想来与宴并非难事。”    熙王点头道:“正是如此。”他双指敲击桌面凝眉沉吟,半晌道:“原本与西番通商倒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但现下时机不好。现在双灵兽宿主均已醒血,他们又先与孟熙通了商路。一旦咱们也松了口商路大开,无疑会增加排查进出边境的外来人口难度。与孟熙之战避无可避,不能在此时给他们机会混进细作来。他们来便来,婉拒即可。”    徐无风躬身应了。    熙王又吩咐道:“你去派人查一查,他们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开了孟熙的商路。另外也着人去查查那个萨珊洛夏家到底是什么来头。”    徐无风领命。此事告一段落后,他禀报道:“殿下,夏巫臣那边来了消息。目前已成功混入二皇子府。只不过仍在末席未得重视。好在他颇为沉得住气,没出什么疏漏。”    熙王点头道:“回信给他,让他稍安勿躁,伺机而动即可。”提起笔来又道,“让跟着他的人严密监视,若发觉他意图不轨或有反水之兆,可先斩后奏。”    徐无风应完这事,容色变得轻松了很多,颇有些喜色道:“公事属下已全数禀完,现下该说说殿下的私事了。”    熙王刚写了两个字,闻言抬头问道:“什么私事?”    徐无风笑道:“这眼看着苍岚余家不日就到锦云城了,殿下……”他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熙王冷哼:“想说什么?”    徐无风轻咳了一声道:“呃,夫人……可应允和世子您私奔了?”    熙王眯起眼来紧着笔杆子考虑要不要扔到他脸上。徐无风垂下头去一边忍笑一边不怕死地补了一句:“那世子可要加把劲儿了啊……属下告退。”    说完躬身一礼跑了。    熙王瞧着门口消失的身影,愣是气乐了。    是啊……是得加把劲儿了。想到秦慕,看看窗外月色皎洁又至深夜不由得纳闷儿。今儿又那么晚,她身边那个侍女怎么还没来回报?正想着,青竹一路小跑了进来了,跪在地上叩了头道:“启禀殿下,夫人已经睡实了。今日精神……大、大好,呃……实在太有精神了,所以闹到现在才睡下。”    熙王觉得她今日有点不对劲,道:“抬起头来。”    青竹吸了吸鼻子,委屈地抬了头。只见她侧脸上赫然三道红痕,眼眶红红的好似刚哭过一般。想到那头小狼崽子,又想到出来时听见里面一阵喧杂鸡飞狗跳,不由错愕半晌哑然失笑。    青竹见主子居然看得直乐,心里更委屈了,哽咽得难以成声。    熙王轻轻摇头苦笑道:“辛苦你们了。这个月梅居里所有下人月银翻倍。下去找府医瞧瞧吧。”想了想又道:“算了,梅居里跟着她的,伺候她一日便领一日双倍银子。若因服侍她受了什么伤也均可随时去找大夫诊治拿药。不必细回。下去吧。”    青竹这才抹了眼泪谢恩退下了。出了门儿才渐渐露出喜色,一路小跑着回去报告这个好消息去了。    跟着这位小主子虽然很是惊心动魄,但翻倍的月历银子……真比伺候锦云城里那位嫡妃还多出不少呢!莫说是她要养只狼,就算养老虎她们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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