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秦慕随熙王来到正厅,却见沐清与一身形颀长的男子正低声攀谈。看着那道身形,秦慕不由得放缓了步子,心中莫名有些悸动,惊艳于那秀美宛若佳丽的侧颜,华服锦袍加身却不显半分纨绔奢靡,自有一股卓尔不群的雅致令人心生敬叹。 那两人似闻得有人,徐徐侧身望来。星眸似潭墨深邃动情,盈盈相望,道不尽的风流情动,脉脉流转。 熙王瞧着她那一脸的花痴样,心里虽有些醋意,但想到两人分别已近半年未见,这期间种种过往亏欠终是覆过了醋酸,缓步伴着她走到两人面前。 秦慕看直了眼,一双大眼瞪得越来越圆,到了跟前,忍不住低呼了声:“长得真像个小妞啊……” …… 时光似乎在此时交叠倒转,飞速退回到那个艳阳高照的秋日午时。 撩香院的樟树下,那个鼓着两腮,唇上沾了酒渍却犹自不知的少女,在转过头来与他对视的片刻,情不自禁吐露出这样一句惊叹。 竟与当下,半字不差…… 那时这一句,惹得他震怒失态。 此刻,还是这一句,却令百转千回的情愫极近无法自控宣泄而出。他强压着心头澎湃激荡的躁动,几乎使尽了全身力气,牵了牵嘴角,露出一抹苦乐参半的微笑。 熙王心中长叹,拍了拍秦慕的肩头:“玄儿休得无礼。见过麒王殿下。” 厅堂中尚有宫人行走,正在忙着打点麒王带来的行装。秦慕闻言这才缓了神儿,款款下拜,垂了头很是恭谨地行了个礼:“妾身见过麒王殿下。适才失言冒犯殿下,还请……” “罢了!”面对秦慕如此老实规矩的行礼麒王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赶紧出声打断这惊悚的场面。方才的满心激荡难平这会子全被吓没了,惊魂未定地伸手想扶她,又觉得不妥,堪堪停了手,很是尴尬地看向一旁的哥哥,直拿眼神问他: ……你……你给她吃错什么了? 熙王挑眉,同样眼神回敬:为兄驯妻有道,如何? 麒王满头黑线看着礼数周全的、身形娇小了不少的秦慕,规规矩矩面带微笑地望着他……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直傻在了原地。 想到起初自己也被礼数周全的秦慕吓着过,沐清一旁垂头不语,有点想笑,又有些苦涩难言。 熙王叹了口气道:“玄儿,这是我的亲弟弟。皇九子川。你曾见过的。你忘了。” 秦慕茫然地看了看他作恍然大悟状:“哦……我说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呢……” 麒王心头涌起一股激荡,秦慕又接着说:“长得和王爷真有五分相像呢!” 麒王心头涌起的激荡瞬间又跌落回谷底。秦慕左右打量了一番拿他与熙王作对比,还念念有词:“眉眼五官都很像,只是王爷面庞线条刚硬如刀切一般,比较有英气。弟弟就偏柔美些,看着更像个小美人儿……呃……” 后脑勺被拍了一下,熙王无奈白了她一眼,朝沐清道:“你去看着宫人们派遣麒王的行装。”又看了看这两个,“走,去偏殿叙话罢。” …… 两个宫人摆了果盘上了热茶退了出去,择琰退到门外听差。再没了旁人,熙王松了口气,先和阿川攀谈起来:“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可是辛苦了。你的伤如何了?” “劳哥哥挂念。皮肉之伤早已无碍。”阿川回道。 “那时走的匆忙,也未曾好生嘱托与你……就知道你会强动灵力,沐清又拦不住你。好在没能行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熙王叹道。 阿川亦叹道:“当日如果听了我的,也不至于让她遭受那般折磨……”忍不住望过去,秦慕正瞪着一双大眼满脸问号地看着他。瞧着她稚嫩了许多的身形和脸庞,那熟悉的娇媚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清纯,忍不住问向熙王:“她……她这样子……” “身躯受损过甚。当日魁巳现身将她的残躯交托于我已有嘱托。”熙王便将那日魁巳的话又简短节说了一番,觑了她满脸问号的脸一番叹道,“日后待时机成熟……自会恢复如常。不必担心。” 阿川听得心惊肉跳,全身紧绷:“为何不早与我说。” “恐你担心。”熙王端了茶来抿,“远隔千山万水平白让你寝食难安。你再忍不住不顾皇命跑过来,更是雪上加霜。如今好了再告诉你不是一样的。” “哥哥你……”阿川激动不已,声音都有些发颤了,强忍下怒意道,“需缩小筋骨身形才得康复那得损毁成什么模样!她一个女子……到底是抗下了什么样的暴行折磨……实难想象……”心里揪痛一阵强过一阵,哽咽难言,再说不下去了。 “好了。再说下去我都没法解释了。”熙王忙劝解,朝他直使眼色,“为了来这一趟,什么事都没和她说明,就是怕她知道太多会被人唆使再陷险境。以前的例子还不够多么。” 想起往事不由得更是心惊。阿川这才无奈叹了声,暗自尽力平复着心绪。 秦慕左看看右瞧瞧,这会儿终于给她得了空闲赶紧问:“你们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 兄弟俩异口同声:“不懂别问。” “呃……”秦慕满头黑线,觉得此刻气氛十分诡异,两个人都谁都不肯说,气不过,冷哼一声:“不问就不问,有什么了不起的……”一扭身儿赌气不理他们了。 哥俩对视一番,相视而笑。 熙王隔着矮桌伸手拽她的袖子:“好啦,别恼。别让阿川以为我日日都在欺负你。” 你哪儿是日日欺负我,分明是夜夜欺负我好吗! 秦慕心里腹诽,嘴上可不敢胡说。又不好不给他面子,只得撅着嘴扭了回来发牢骚:“你们一个个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就我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一点都不高兴!” 熙王轻声哄着:“别恼,早晚你自己想起来,何需我们多嘴。来来,吃个果子顺顺气……”从果盘里挑了个大个儿的红枣送到她嘴边,她堵着气,一把抢过来塞嘴里了。嚼了嚼,满脸惊喜,嘟嘟囔囔着:“唔……这么甜啊!都没吃过这么甜的冬枣……这宫里的东西真是不一样……”忙着捡枣吃,一时间啥都忘了…… 阿川瞧着她吃货嘴脸毕露,心中不禁怅然。 还是那个秦慕,什么气,给点吃的,全好了……看来无需提点,哥哥已深谙此道了呢…… 熙王见她被打过茬去,松了口气道:“我刚带她去见过母妃,你何时过去见礼?” “原本想进宫便径直前去的……”阿川顿住。 熙王也了然。自是得知他们已经先到了,于是耐不住先来看她。 阿川接着问道:“已见过母妃?母妃待她可好?” “好着呢。赏了那些好东西给她。”熙王轻笑,又正色道:“你我二人均不宜在宫中久留。我想着等过了初三太后生辰完毕便提早回去。你呢?” 两人皆有巫过之血,在京中待久了,父母亲人均会受到血咒的影响。阿川心里明白,点头道:“原定的初五。哥哥戍边责任重大自有借口。我封地遥远,早归也是理所应当。历年也是如此的……” 他们难得再见。见这一面,却也只得寥寥数日。他心里不舍,却也是无可奈何。 熙王点头。瞥了眼只顾吃的秦慕,又道:“她如今这样,你的心愿只恐还要再等等……当真无所更改?” 阿川亦望向秦慕,苦笑道:“如今她已在哥哥身边,我还有什么牵挂。无悔,无改。” 两人都默默瞧着那混世不知的姑娘,看着她开心地吃着枣子,好似毕生的幸福全在那盘子里似的。 她的幸福如此简单,却让他们历经磨难冲破血雨腥风,也要替她擎出一柱晴天。 房内一片祥和,两个痴情的男人都将目光落在她身上,欣赏着心爱的女人幸福的吃相……被关注的女主角吃着吃着忽然来了兴致,拿着一颗枣儿献宝似的伸到熙王嘴边:“王爷!我给你挑了个最好的!来张嘴……” 熙王错愕,哭笑不得地只好张嘴接了。秦慕跳下来拿了另一颗送到阿川嘴边笑眯眯地说:“这个也不错!小叔也尝一个!” 一声小叔,叫得简直行云流水脱口而出,阿川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熙王也险些呛得把枣咳出来。 秦慕对他俩的反应很是不解,纳闷儿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阿川气急败坏:“你叫我什么?!” 秦慕满脸不明白:“小叔啊,有什么不对吗?”莫名其妙地扭头直看熙王,可她男人被噎着了,完全说不出话来。秦慕忙把枣放在阿川手里扭身回去给他抚着背顺气,又拿了茶来喂他。 阿川瞧着她服侍熙王得心应手,而哥哥虽然被噎着了,但满脸的揶揄之色,更堵心了。闷闷不乐地看见手心里的枣,更气了,一把砸在桌上抄起茶来喝。 秦慕见了迷惑不解,凑到熙王耳畔问:“喂,到底什么情况,他是你弟弟,难道不是我小叔吗?”又看了眼赌气喝茶的阿川,“小叔不是也得管我叫嫂子吗?” 噗的一声,阿川满口茶全喷了出来。 熙王再也忍不住,不嫌事儿大地哈哈大笑来。 阿川一个忍不住,跳起来指着秦慕脱口而出:“秦!……” “嘘……”熙王忙止住笑,拿手指抵在口边示意他噤声。 阿川一脑门子官司,火都要冒顶了,这会儿才惊觉自己险些失言叫她的本名。堪堪咽了下去闭了嘴。 熙王见他憋了回去,眯起眼来补了个刀:“叫嫂子。” “哥哥!!” 阿川差点被气死。见哥哥非常无耻地再次放口大笑起来,简直恨不得冲过去撕了那张咧着笑容的脸。 秦慕一头雾水左看右看,脑袋快摇成拨浪鼓。阿川实在气不过,背了手转身就走。 熙王见他真恼了,忙叫他:“阿川何去?” “去见母妃!”阿川头也不回,半步不停推门走了出去。门外的择琰没想到有人突然闯出来,一愣之下,人已走远了,择琰莫名其妙地朝里张望了下,见两个主子安然在里面呆着,又将门给带上了。 秦慕哑口无言,见人被气跑了,这才推了他一把:“到底什么情况啊,你别笑了,我都快真成二傻子了!” 熙王这才一把将她抄起来抱在膝上团着,伸手挑着她的下巴笑道:“以往我总觉得为人当正直不阿,方为男儿本色。可从你身上倒是频频感受到当个坏人过瘾的很……”说罢按耐不住垂头便狼吻了下去……秦慕莫名其妙被偷袭,完全挣扎不开,稀里糊涂中只得乖乖就范…… …… 阿川一脸郁闷地自去见莲妃。莲妃听到通报,刚瞧见人转过屏风便提了裙摆扶着周荃急不可待地迎了上去。 阿川满心淤堵,想着心事往里走,抬头便瞧见母亲正急切地朝他走来,忙几步上前单膝跪倒:“儿臣不孝,儿臣给母妃请安……” “快起来,快……让母妃瞧瞧。”莲妃红着眼拉了他起来上下仔细地端详,“我的阿川……一年未见……清瘦了许多。人也憔悴了。”说罢拭着泪哽咽道,“听闻火神祭上出了事,你……你身子可好?” “皮肉之伤早已无碍。劳母妃挂念,是儿臣之罪。”阿川见母亲侧侧之心既感慨又愧疚,搀扶着莲妃缓步往里走去。 “原本不是太子的职责?太子伤了,再不济也该是老二去做那主祭礼。就算老二没抢上,怎得也该是你哥哥。为何偏轮到你头上?你身子一向孱弱,那么多兄弟就没有一个替你排解的!” 阿川淡笑着将莲妃搀扶回锦榻上坐了回道:“母妃有所不知,太子坠马受伤昏迷不醒,二哥极力要争那主祭礼之位却没争到。哥哥又适逢淋了场大雨重病不起……全赶在一起,这才偏巧落在了儿臣头上。” “太子昏迷不醒,呵。”莲妃冷哼,“只你心思单纯信以为真。你被蒙在鼓里,你哥哥岂有不知。他病重也不曾告诫你小心避让?如何为人兄长的……刚来了本宫一心都在他那新妃身上反倒忘了追问此事。晚上你们兄弟二人一同来陪膳,母妃要好好问问他。” “母妃……”阿川接过周荃俸上的茶亲手送到母亲唇边劝着,“哥哥水土不服,淋了雨便病了,昏迷了两夜一日,情况甚是危机。待他省转过来此事已无回转的余地了。当初哥哥闻得此事也是百般焦急,也曾来府上谆谆嘱咐儿臣势必小心谨慎。母妃千万不要责怪哥哥,他已是竭尽全力在保护儿臣了……哦对了,幸好哥哥先见之明,前一日送了副玄玉软甲给儿臣护身,这才使儿臣有惊无险度过难关。” 莲妃若有所思饮了口茶道:“阿筠向来谨慎周密,怎会让人钻了这么大一个空子。”说到这儿不禁瞪了他一眼,“你们莫要以为母妃身居内宫便不晓得外面的事。若不是因为那个女子,阿筠怎会彻夜淋雨以致重病不起?还有你,你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真如传言所说,厮缠不清了一阵子?” “母妃……”阿川心头苦涩,仍陪着笑劝道,“坊间传闻罢了,母妃向来明断秋毫,何以这回便轻信了这些无稽之谈。 莲妃轻斥道:“还不是因为你。母妃什么事都能明断秋毫,唯独牵扯到你,我的阿川,母妃就全乱了。”她轻叹一声道,“如今你哥哥娶了她便娶了。方才我瞧着那姑娘也算温文有礼,倒确不像坊间传的那般狐媚惑主的样儿。小小年纪既能主持中馈想来也算贤淑聪慧的。你哥哥也是个可怜的,如今连他也娶了心仪的女子,眼看子嗣也算有了着落。你呢。也不小了,明年过了生辰也有二十了,还要拧着不娶?”未及阿川辩解又追责道,“前阵子不是与忠武将军家的嫡女传了婚约?母妃听了心里甚是喜欢,那姜家的女儿幼时我曾见过,大家闺秀矜持端庄,与我儿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母妃巴巴等着你来求赐婚的旨意,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怎地后来那姜姬又跟了阿瑾?到底是怎么回事?阿瑾不是素来与你亲厚,为何会抢了你的媳妇儿去?他那后宅里妃嫔侍妾都快招不开了,去了一趟南州又纳了一个,还是从你手里抢去的……”说到这儿分外气不过,“你这都是些什么兄弟,一个个都是有妇的,却个个来和你这个未娶的抢媳妇!” 原本阿川满心愁苦,母亲追问的急切正不知如何作答,听到这儿不禁破出笑来:“母妃,儿臣并不喜欢那姜家小姐。” 莲妃一双凤目瞪向他:“不喜欢姜姬,喜欢谁?喜欢你那新嫂子?” 刚在哥哥那里才被一声小叔噎了个半死不活,这会儿又在母亲这里领受了一番,阿川更郁堵了,又不好明说,只得哄着:“母妃说哪里话。儿臣……”垂了眼低了头,喃喃地把那挡箭牌又亮出来了:“儿臣不喜欢女子……” “给我闭嘴。”莲妃忙打断了他的话头。看着他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样子又心有不忍,叹道:“你也不小了,不可再任性妄为。那断袖之癖也该收敛了去。晚上你父皇也会来同膳,可不准再提什么不喜欢女子的话,听到没有!” 阿川微笑:“儿臣记下了。” 莲妃不由轻叹:“你们兄弟俩没一个省心的。你自幼天资聪慧姿容卓绝,深得你父皇宠爱。可却好端端的惹出那般祸事,被你父皇一道圣旨遣去南蛮之地一去数年……在那边你也不安生,时不时就讨得你父皇一旨斥责。不纳娶又养着男巫,到底在混个什么?以前你年幼便随你去了,这眼见都二十了还不知收敛,真要在那蛮地过一辈子不成?!你就不能替你母妃想想。别的嫔妃老早就子孙绕膝,哪回不是携妻扶小来过年,只有本宫一个眼巴巴看着你们荒唐着……你哥哥是个可怜的,他那是逼不得已,你呢!你就浑着气本宫吧。”气得她直戳阿川的脑门儿。 阿川含着笑哄道:“母妃莫气,儿臣知罪了。玲姐姐不是膝下已有一子两女,母妃还嫌不够疼的么。” “阿玲的孩子姓谢!又不姓夏行!”莲妃又戳了他一记。 阿川只得赔着笑:“母妃这话别让姐姐听见,又要怪母妃偏心呢……” “母妃向来偏心,早就惯了。”正说着,门外悠然晃进一条锦绣璀璨的身影。玲公主身形微微发福,容才焕发珠玉满头,挽着披帛遥遥走了进来,款款一福:“儿臣见过母妃。” 阿川闻得也起身拜道:“姐姐。” 莲妃招手:“阿玲,你怎么来了。” 玲公主扶起阿川来笑道:“特来瞧瞧兄弟。早上睿儿不肯吃饭,闹了半晌,没赶上见阿筠和那传闻中的小娘子。阿川可不能再错过了。让姐姐瞧瞧。”扶正他端详了一番,蹙眉道,“阿川,瘦了。”说着也红了眼圈直要抹眼泪。 周荃陪着笑躬身上前道:“公主莫要再提了,娘娘方好些,可别招惹娘娘再垂泪了。” 玲公主忙擦干了眼泪拉着他的手一旁坐了笑道:“周荃说的是。如今见着了就好了。母妃日日挂念,尤其火神祭后那几日,几乎食不下咽寝不安枕,我们怎么劝都劝不下。如今你和阿筠都来了,可要好好陪陪母妃。” “姐姐说的是。”阿川笑着应道,又说,“臣弟还给三个孩子带了些小玩意儿,给姐姐带了些南州特产的养颜药膏,这便让人送过来。” 玲公主笑道:“还是阿川有心。阿筠那个粗人想是根本记不得这些的。” 莲妃笑道:“行了,阿川陪我说了半日话想也累了,赶紧回去歇着吧。晚些同你哥哥一起过来用膳。记得娘方才的话,可不要让你父皇生气。” “儿臣记下了。”阿川站起身来,“川先告退了。” “去吧。”莲妃轻轻挥手,让周荃送他出去了。 看着他远去,母女两对视一番,窃窃私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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