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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午时兄弟二人同秦慕一道用了午膳,便去坤宁宫觐见皇后。晚上毓秀宫莲妃家宴,兄弟俩亦是同往。玲公主也带了自己的儿子夏行睿和两个女儿一同赴宴。毓秀宫中张灯结彩分外喜庆热闹。小规模的家宴上,皇帝一年未见到自己最疼爱的幺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又见四子带了新娶的侧妃同来,且秦慕表现的乖巧听话,皇帝也很是满意。席间莲妃一直忙着照顾阿川,不停与他亲自布菜把盏。皇帝今儿高兴,还说了她几句,莫要厚此薄彼,两个儿子都在,只紧着幺子疼爱,不怕阿筠嫌你偏心。莲妃笑道,阿筠素来是懂事的,又疼爱弟弟,怎会介怀。    熙王淡笑不语,举杯与父母敬酒。    家宴散后,众人恭送皇帝回宫,莲妃暗自拉了熙王一旁说了几句私房话,便让他们回去歇着了。    这顿饭阿川虽受尽了父母的照顾疼爱却吃的并不怎么高兴。秦慕坐在那儿,母妃一个劲儿的让他喊嫂子,还指着秦慕说“你小叔”如何如何,听得他一阵阵头皮发麻,又无法发作,只得一直忍着。最可怜的是连闷闷不乐都不敢,还要强颜欢笑硬撑着。    回去的路上熙王一直忍笑,阿川直拿眼暼他。    回了昭璃宫,熙王让秦慕先去歇着,自己与弟弟侧殿内饮茶闲话,直聊到近子时才回房。    熙王放轻了手脚怕惊醒她,没想她听到动静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掀了床帘两眼放光地朝他招手:“说什么说到这么晚,害我差点睡着了。”    熙王错愕,见她披散着长发,身上只穿了件诃子,光着两条白藕似的胳膊香肩毕露,忙撩下外衫脱了靴钻进床里给她裹被子:“不怕冻着。”    秦慕笑眯眯地团进他怀里:“我瞧着小叔一直闷闷不乐强颜欢笑的,你去劝他啦?”    熙王笑道:“私下别这么叫了。我听着也别扭。”    秦慕一肚子坏水儿地斜睨他:“我今儿算看明白了。你弟弟才是我那个前男友,对不对?!”    熙王一怔,笑道:“呦,想起来了?”    “我是失忆了没错又不是傻了!”秦慕笑眯眯地勾着他的脖子歪着脑袋调侃他,“这回我算知道为何当初我瞧不上你了。川殿下长得这么好看,风流俊逸,芝兰玉树的,哪个姑娘见了能不动心啊……诶诶诶……我错了我错了!……”    话没说完已经被欺负了去,秦慕推搡着咯咯直笑,熙王咬着她的小细脖子撒狠道:“人我已然霸占了,老子不会让你有时间想旁的男人!”放着狠话,一把扯掉她胸前唯一的衣物压了上去。秦慕推拒不开,搂着他的脖子笑道:“你又弄坏我的衣服!……这么粗暴,怪不得我起初瞧不上你……”不知死活地招惹他,熙王只觉得火气上涌,掖着醋更使狠了,半点不饶她:“粗暴……不粗暴你不喜欢……忘了当初怎么框我了?今儿让你全想起来……”    ……    一番云雨后两人全身都汗涔涔的。熙王躺着平复,秦慕犹自轻喘着小猫一样蜷在他怀里,小手抓挠着他的胸口气若游丝地抱怨:“真是开不起玩笑……逗你几句就这么欺负我……在家里还好,如今在宫里,方才那么大声估计都让人听见了!脸都丢尽了……明天我怎么见人……”    熙王轻笑:“你不许小声儿些?”    “小声你妹啊小声……”秦慕不满地捶他,熙王侧头瞧她虽满嘴都是指摘,但一脸的心满意足,活像一只被喂饱的小兽正懒懒地犯困,心里好笑,翻身握住她一侧胸脯低声道:“若不是天冷怕你冻着,非把你掀在桌上……”    遥想当日在芜阳行驿侧厢里那回,他邪笑不已。团着她酥软的胸脯身子紧紧熨贴着她的。秦慕忙压住他不安分的手:“不行不行……你好好睡觉,我可折腾不起了……你弟弟也在这宫里!别闹了……”    “他在西殿听不着……怎么,还顾忌上了?”说着更肆无忌惮起来。    秦慕方领受过一回,这下害怕了:“别闹了,真的!折腾得我明儿起不来怎么办……我不要面子的啊!王爷……”盈盈哀求半点用也没有,反而勾得他更来兴致,刚刚略平复下的情绪又被挑了起来,作势要翻身继续大战三百回合,秦慕见适得其反连忙转移话题:“诶对了,我一直想问……哎呀别摸那里!……你俩怎么……住在一处啊……他……他……”话音都有些娇·喘了,“他也是皇子……没有自己的宫殿么……”    说到这上头,熙王手上缓顿了。轻声道:“我五岁便得赐昭璃宫居住。三年后母妃再次有孕,生下了阿川。我与两个姐姐年岁相仿,只有阿川与我们姊弟年纪相差悬殊。皇子五岁便要搬出母亲的宫室赐殿独居,我那时已经走了,他便住了进来。”    秦慕见话题有效,忙接着问了下去:“也就是说,你们虽然都住过这里,但却没一起住过?”    熙王眸色微暗,兴致全没了,回身躺了下去轻道:“我住这里那会儿阿川尚在母亲宫中抚养。待他五岁了,我已年满十二,自荐从军入伍,去了翼北。”    秦慕掐着手指头算了算,惊讶道:“啊,才十二岁……这么小就要去从军……我瞧着虽然母妃看起来更疼爱弟弟,但对你也挺上心的。她就舍得么?”    熙王一笑:“面上是舍不得,但心里是高兴的。”    他十二岁了,随着阿川的降生,父皇已经有了八个儿子。东宫已立,二皇子已羽翼渐丰。除去身子羸弱的老七康王和“心无大志”的老六沐王,其他诸位皇子皆一一有了各自对前途的打算。就连最小的阿川,因深得父皇宠爱,虽还年幼却已经开始引起哥哥们的忌惮。唯独他。父皇虽经常夸赞他秉承中直,勤奋刻苦,但他却不知自己脚下的路该如何走下去。母妃的娘家权势滔天,是他唯一的靠山,亦成了他的阻碍。父皇是明君。是曾铁骑金戈开疆扩土的英武之君。最恨的便是前朝后宫结党营私裙带勾连。他既不能和身为朝中重臣,位列文官之首的左相,他的外祖父童仲年走得太近,又不能入了身为兵部侍郎的舅舅御下历练。随着他日渐长大,母亲也愈发焦虑不安。走文官仕途就避不开要与外祖父扯上关系。有三皇子的前车之鉴,她不敢冒这个风险触了皇帝的逆鳞。若要走武官之道……只有翼北可以选择。可那是边关重地,多的是厮杀征战,不像京中那么安虞。他不忍见母亲惶惶不可终日,终于自告奋勇,选择了翼北。    想到这里,他暗自发笑。    那时候,他几乎和阿川一样天真。心疼母亲的焦虑,见不得她为自己日日劳神。    去翼北参军,历练个几年便有机会掌握兵权。但当时镇守翼北的老将姜荻素来公正不阿,绝不会因他是皇子便一味庇护。这也意味着真的要疆场厮杀,以身涉险。皇子们个个金贵,后宫里的主子娘娘们也全知道老姜荻的性子,没人敢选择这条最危险的路走。所以当他年方十二便自荐北上时,父皇龙颜大悦。赞他勇武过人,颇肖朕躬。亲自送他出京,一时间引得前朝后宫热议非凡。既有人艳羡,也有人冷眼相看,等着看他过不了几天便吃不了苦,忍耐不了要求旨回京的狼狈相。    当初的他胸怀鸿鹄之志,意气风发。父皇握着他的手,诚恳地与他依依道别,嘱他一路珍重,嘱他历练修身为主,莫要贪功妄进,只身涉险。威严的皇帝似乎变成普通人家的父亲,儿行千里,父母忧心,全是亲情。他感念这份恩情,誓为戍守边关,肝脑涂地,永不言弃。    ……    “王爷?”    柔柔的低吟将他从回忆中扯了回来。秦慕好奇地望着他,熙王笑了笑:“想起些幼年往事。分了神。”    秦慕轻叹:“皇子们可真是辛苦。才五岁大就要搬出来自己独住,多可怜啊。王爷更可怜。才十二岁就要离开父母去边关打仗……”她叹了又叹,“想想我们那边,五岁的孩子还没上小学呢,十二岁……应该在准备中考……这一比对,我们的童年都是蜜罐子里泡大的。”    熙王轻笑:“身为皇子,享尽人间荣华富贵自当有其应尽的职责。”    秦慕蜷了蜷身子:“王爷这么努力,可我瞧着你母妃似乎更喜欢你弟弟多些呢。你瞧今天吃饭的时候,给他布菜的筷子就没停过。连父皇都瞧不过去了,说你母妃偏心呢。人家都说小儿子得宠,今天一见果不其然。王爷……”她贼兮兮地笑着:“你该不会是因为嫉妒你弟弟比自己受宠才去抢了他的妞拐回家来的吧?”    熙王哭笑不得,刮她的小鼻子:“阿川虽自幼与我不算亲厚,但却是唯一的骨肉兄弟。我疼他还来不及,哪儿会像你说的那般心胸狭隘。你这是小人之心,妇人之见。”    秦慕揉着鼻子:“我才不信呢。”    熙王轻抚她的发丝道:“况且你只瞧着母妃嘴上疼他,却不知在母妃心里,真正挂记的却是我这边。因父皇疼爱阿川,母妃这才做足了表面功夫给父皇瞧的。父皇虽嘴上说她偏心,实际上看着也喜欢。母妃在后宫多年,尤擅揣测圣心。多年独得恩宠不是凭空而降的。没这点能耐如何独霸后宫,盛宠经年不殆。”    秦慕听得满心敬佩,又狐疑至极。熙王又道:“你也瞧见了,宴毕母妃曾与我私话,可知何事?”    秦慕摇头。    “她恐怕你懦弱可欺,我又要时常出外征战,你若有孕会被嫡妃欺负。所以休书与我祖父特意要了一名暗卫想送到你身侧服侍,保护你和你将来的孩子。”    秦慕瞪圆了眼。    熙王叹道:“这般细致周全才是真的关心。全是实打实的,何用嘴上宠爱。”    关心是真的。不过不是因为什么母子情分。不过是因他如今手握军政大权,是她目前最强大的依靠和未来的保障,绝对不可以有任何闪失。    秦慕呆愣了半晌,惊讶不已:“我……我懦弱……可欺?会被……嫡妃欺负?”孟花迎?那个病秧子,在家里下人都敢欺负她的孟花迎?会欺负她?别开玩笑了好嘛!    熙王轻笑:“在外头都只道她刁蛮跋扈,常年与我头上作威作福,将我管束得颜面扫地。你把嘴闭严,不要把实情露出半点去。若被问起就说从来不敢与她多接触,一切有我照拂着便是了。”    秦慕一脑袋问号,熙王把她一搂:“别想了。皇家的纠葛你这个一根筋的脑子就不用瞎费力气了。横竖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你说得倒是容易……我整天过得稀里糊涂云山雾罩的……我也不容易啊!”秦慕挣扎了一番,这怀抱强健有力,毫不费力便将她圈了个严丝合缝。秦慕放弃了抵抗,喃喃道,“唉,真盼着我能快点把忘记的事都想起来。再这么过下去快成神经病了……”又不安的说:“当真要派个人来我身边?我有种要被监视的预感啊……”    熙王轻笑,合了眼有些困倦道:“我婉拒了。只说我身在翼北身边怎会无暗卫可用,自然早已物色好人选,稍加时日调·教好便指到你身边充作侍女近前伺候,保护你的安全。若特意挑了外人过去反而不妥……放心,翼北是我的地盘,没人能干涉你在家里拆墙揭瓦作威作福。再说若真派个外人来盯着我也不舒服。回头让她瞧见你在家如何爬到我头上欺负我,让母妃知道了……”他又睁了眼笑:“我不要面子的啊?”    秦慕无语凝噎:“……王爷你……能不能别学我说话……我都快觉得你是穿越来的我才是本地人了……”    美人在怀,夜色已深,睡意暗暗袭来。熙王微笑着重新合了眼含糊低语:“这几日我那些兄弟们基本全到了,少不了各处闲聚……明日一早我再与你嘱咐些……睡吧……”    秦慕一肚子糊涂账被他揣了会儿,感受到他逐渐平稳的呼吸,知道他已经睡熟了。没法再问什么,折腾了一天也是累了,不多久便也沉沉睡去。    ……    果真如熙王所言,接下来的几日几乎每天都在忙着应酬。皇子公主们难得齐聚一堂,饮宴小聚,你来我往的络绎不绝。秦慕见到了太子,见到了当初被误作熙王的二皇子宁王,见到了病恹恹瘦弱的七皇子康王,也见到了姿容风流的沐王。    能让她逃避的熙王便以各种借口尽量不让她出面陪宴。她那一场大病成了最好的借口。避不开的,席间他也形影不离,断不给别人半点机会能与她私下独自相见寒暄。    尤其,是沐王瑾。    当初的一切仍历历在目。熙王每每看着他,便心生怒恨,很难平息。    他意图谋害阿川,屡次三番暗杀秦慕,最终使她罹难险些丧命于临海石壁刑室。这一笔笔的血账,他如何能忘却。    沐王瑾惯如往常的作风,一派闲云野鹤,俗事不知的神态。在众位兄长面前毕恭毕敬,席间但凡说到朝政军事便闭口不言,绝不参与半句。一身的风流倜傥,只喜欢吟诗作赋,饮酒作乐。    熙王早已郑重地嘱咐过秦慕,当犹为谨慎此人,断不可私下与他会面交谈。    至于阿川,经历过芜阳一截,即便他再不想承认,血淋淋的事实也早已将他打醒。    他不得不面对这个自幼与他最为亲近的六哥,才是最毒辣的狠角色这个残酷的事实。    他从未想过会参与到皇兄们的争斗中去。可避无可避,到底避之不及。    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到那可怕的事实,他不愿相信,却又无法不去相信。    那日从毓秀宫中回来与哥哥夜谈至深,熙王与他嘱托了许多事,重中之重便是沐王瑾。    无论如何,这一回是在宫里。就算他多想除掉秦慕,到底会有不少顾忌。    他一定会看好秦慕,不会再让他有任何机会对她行不利之事。    月色皎洁霜华洒在他俊美的脸上,阿川凝神远眺,玉阶如洗,泛着盈盈月华,冰冷而寂寥。    “殿下。”身后传来沐清悠悠之声,肩头一重,一件披风罩了下来,“冬夜寒冷,殿下还是进去休息吧。”    “沐清。”阿川嗓音低沉,却异常坚定,“我不会再让她有半点损伤。”他回身与他对视,“你需多加注意沐王瑾的动向。任何细微异动也不要放过。”    “是。”沐清颔首应了下来,随着他缓步往里走去,“明日便是三十了,皇室夜宴,属下是外臣不得参与。殿下,你也要格外当心才是。”    阿川缓了步子,嗓音清澈,透着一丝苦涩:“手足相残,血亲相戮……我是皇子,避无可避。可她……”他顿住了身形,“这不是她该承受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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