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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听墨止讲完凡卿的事已经夜深,我本想再与墨止商量颛泽与锦娮相识的事,他却大呼如果再不放他去休息,他就会猝死在明日早朝的大殿上,我虽不信他的厥词,但想想时辰确实不早了,晚一晚上商量倒也不迟,也就放他走了。第二天下了朝,我们两人便一起回了慧文殿。  锦娮她既然是在见完颛泽之后选择逃跑出宫,大概可以判断是颛泽要求她这么做,由此看来她被抓确实是个意外,从辛者库回来时脸上的惊恐之色恐怕是被颛泽威胁了,只是我越想越觉得蹊跷,根据墨止说的,她爬梯子都能摔下来,武功自然是不佳,颛泽怎么会安排一个武功不佳的人来行刺,这不是太冒险了吗。  关于颛泽,这事情就更严重了,他在宫中当质子多年,竟然背后还有人马可以调动,并且他能到辛者库去找锦娮,说明他对我这里的动向了如指掌,这宫中一定有人在背后帮助他。  我将我的想法告于墨止,墨止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若只是单颛泽行刺,我倒不意外,毕竟我们墨家欠着他,这事到还简单,可他现在背后竟有墨朝的人扶持,这恐怕不只是简单的报仇,这人愿意扶持他一定是有利可图。扶持一个质子所得的利,怕不是改朝换代。”  墨止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英眉蹙起,凝重的看着我。  我从没看过墨止表情这样凝重,皇权受到威胁,总算让他有了王爷的样子。  究竟谁能从中获利呢,如果说是众皇子,他们全都深知墨朝祖训对于逆祖意篡位的惩罚,不可能会去帮助一个质子...  “皇上,参茶。”  我想得入神,竟没注意锦娮走了进来。  锦娮将托盘上的其中一杯参茶放在我桌上后,又走向墨止。  “王爷,参茶。”  正要将另一杯放在他右手旁的桌上是时,看到正巧抬起头的墨止,惊的险些将手中的茶泼了出来。  “是,是你!你是王爷!”  墨止扬起嘴角笑道:“本王也不是诚心要瞒你,只是昨晚本王还没来得及表明身份你就已经晕过去了。不过现在看来,你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晕倒?昨晚怎么没听你说?”我微带着责备之意看向墨止道,墨止咧开嘴冲我讪笑了一下。  看向锦娮,她神情有些让我猜不透,好像有丝失望,又好像有丝担忧。她愣了小一会,才反应过来,赶紧向墨止行礼道:“多谢王爷昨晚救命之恩。”  “无碍,无碍。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本王向来是乐于助人。”墨止摆了摆手,冲锦娮挑了挑眉丝毫不谦虚道。  我坐在桌后,面前是锦娮与墨止相见的场景,自己和苏婉一袭古装在一个湮灭在历史长河里的一个朝代相遇,而此刻的我却以一个第三者的角度去看,这感觉一言难尽....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原本一直是男主角的我突然中途被换成了男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人演着原本属于我的戏份。  “墨止,你和马侍郎家的偏房夫人如何了?他家二夫人要为你寻死觅活的事可是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啊。”  马侍郎家的二夫人的美貌在墨都可是出了名的,除此之外与她风情万种的美貌齐名的还有她那一颗骚动的心。  墨止与马侍郎的二儿子私下关系不错,两人经常一起把酒言欢。一日墨止在马府与侍郎二儿子喝酒聊天,因为兴致高贪杯多喝了几杯,醉意上了头,于是就在马府下榻了。半夜之时大概是酒醒了,模模糊糊醒了过来,这一醒可不得了,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自己好朋友的姨娘几乎寸缕不着只剩肚兜的躺在自己身边,正媚眼如丝的看着自己。  墨止吓得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连鞋也顾不上穿,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厢房,一路赤脚飞奔回了宫。  尽管此事墨止不愿意跟任何人提起,但当朝皇子深夜身穿亵衣,赤脚在街上狂奔的事,在这个没有明星,皇家的事就是老百姓们最津津乐道的八卦了的时代,很快墨止深夜飞奔的事就传满了整个墨都,这事背后的缘由也很快就让人知晓了。  当事人之一的马夫人倒是乐在其中,只是苦了她的夫君和马二公子。  发生了这种事,马二公子和墨止自然是做不成朋友了,并且自此老死不相往来。  可怜马侍郎已经年过半百,还要被扣上绿帽子,又因为是夫人主动扣上,所以这顶帽子简直绿的发亮。如若这样也就罢了,最多把一把年纪的马侍郎羞的不敢出家门而已。可是这帽子还和皇子扯上了关系,万一皇上来个龙颜大怒,满门抄斩都是有可能的。  先皇一开始得知自己儿子贞操险些被夺的确是龙颜大怒,只是后来冷静下来想了想,马侍郎一把年纪了,为朝廷奉献了这么多年,一生勤勤恳恳,再说如果真的下旨处决,不就间接向百姓们承认确有此事嘛,倒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此事过去,这流言还能快点结束。  这件事一直是墨止最不愿提起的不堪回忆。所以这件事墨止自然不会告诉我的,不过好在我身边有一个好打听八卦的李安。他那日一边给我研磨一边跟我讲起马夫人因墨止相思成疾的事,见我面露困色,便兴奋的细细跟我讲起了这事的原委。  果然我一提到马夫人三个字,墨止的脸立马变成了猪肝色,将放在嘴边准备喝的茶杯又放回了桌上,站起了身。  “皇上,微臣想起府上还有些要事,便先行告退了。”  说完便拂袖而去。  虽不道德,但看着墨止离去的背影,我嘴角还是忍不住露出得逞的笑意。  送完茶的锦娮,也准备离去,我正准备叫住她,问她身体如何了,可转念一想,现在她既然知道昨晚救她的是王爷,也肯定能想到墨止会把她昨晚逃跑的事告诉我,所以我现在问她身体情况,对她来说无非不是一种警告。罢了,本来她见我时就总是带着惧意,现在还是不要再让她更害怕了。  ——————————————————————————————————  马夫人那件事大概真的给墨止留下了很深的阴影,自早上拂袖而去后,他竟再也没来骚扰过我,我虽落得清静,但心中不免也有些愧疚。  “皇上,御膳房刚送来的点心。”  一盘翠玉豆糕放在了我的眼前,我抬起头,引入眼帘的是李安那沟壑纵横的脸。  “怎么是你?你是不是又...”我看着李安质问道。平常这种端茶送水的事,身为监督领侍的李安自然是不用做的,一直是由宫女做,自锦娮来了以后,便是她来做。我现在看人又换成了李安,不免想起那日李安私自把锦娮调到辛者库的事。  “皇上,老奴怎敢!自您上次吩咐过后,老奴可再没随意调动她了。奴才不过是派她去内务府送东西。”李安带着委屈之情道。  看着一个比我几乎大两轮的长辈,因被我误会,历经沧桑的脸上竟带着小妇人的委屈。我不禁感叹,这古代身份的悬殊,真是让人可以有一种不一样的体验,例如看爷爷辈的人冲你撒娇。  我正想开口安慰敷衍几句,只听李安又道:“不过,这姑娘去的时间也太长了,去了已经约有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这内务府离慧文殿也就半柱香的脚程,算上来回办事,这两个小时的时间也太长了。我望了眼窗外已经染上墨色的天空,心中有些不安。要是她被颛泽找去,可就糟了。她没成功逃出宫去,颛泽担心她会暴露自己身份,怕是会动手。  “李安,你去内务府,看她是否在那。”  “是。”  我在屋内思索了一番,觉得她在内务府的可能性不大。如果颛泽要动手,应该不会自己亲自动手,并且也不会在自己的宫闱。我记得去内务府的路上有一个岔口,可以去到池边,那个池子很大,与护城河相连。因为去的人少,所以小太监们也偷懒,不怎么去点灯。若是在那动手,既不容易被人发现,还可让人们以为是因天黑,宫女自己失足掉进水里淹死。   想到这,我赶紧冲出门向池边赶去。想到锦娮可能遇害,我的心宛如揪起来一般,我知道她不是苏婉,可是看着她时,心中至少还能有丝慰藉。如果连她也消失,便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赶到池边时,果然灯亭里并没有点灯,好在有月光,并不是漆黑一片,但却也看不清事物。  因看不清,我走的磕磕绊绊,也没办法加快脚步。正当我内心焦急时,忽然听见从水边传来“扑通”一声。我心里一沉,也不顾脚下是否看得清,直接往落水处跑去。怎么会只有一声水声,怎么会听不见在水中挣扎声,难道在被推下水之前就已经....  赶到声源地时,却只见平静的水面,水面上还有月光照射下的波光粼粼的水纹。  “锦娮!锦娮!”  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我,便纵身跳下水里,却在快要进入水里时,听到一个人的声音从背后的岸上传来。 “皇上?”  锦娮的声音!怎么回事,难道她没落水?  我浮出水面,看到一个女子正站在岸边,清冷的月光打在她身上,月白色的衣衫隐隐泛着光,虽模糊但却还能认出的确是锦娮。  此情此景我内心除了舒了一口气外,还有一句话。  初春的水真冷啊。  锦娮把我拉上岸后,立马就要脱下衣衫给我披上,尽管我已经冷到牙齿不断打颤,但我还是拒绝了。  “你怎么....会,会...在这?你...你不是...应,应该...在,在内务府吗?”因牙齿打颤我不利索的说道。  “奴婢听说这里有一个池子,所以去内务府送完东西后顺路便了来这看看。”锦娮越说越小声道。  “你....你,出来怎....怎,么也不带个...... 个宫灯?”你要是带个宫灯,我怎么会因为看不见你,而跳入水中,现在如筛子一般打颤。  “奴婢出来时天还是亮着的,所以没有带灯,到这逛了会儿,天就暗了,可是却没人来点灯,奴婢看不清路,所以就耽误了好些会。”  “那....那,刚才那声....扑,扑通声...是怎么回...回事?”  “奴婢当时在正在用小石子玩打水漂,可惜奴婢技术不佳,一个水漂也没有,直接沉入水中了。”我虽看不清锦娮脸上的表情,却也能听出她言语间的因水漂技术不佳的失落之情。  .......  我大概当时太紧张了,也没有思索,现在细细想来刚刚那声扑通声并不大,根本不可能是人落水的声音。  “皇上,天这么冷,您为何要跳进水里?”  ......  怎么回答,因为你打水漂技术不佳吗?  体验着彻骨之寒的我,实在没有精力去编一个理由,索性便没有回答她。不过,从锦娮思索过一会后,听到她抑制的笑声中,我想她大概从我刚刚问她的问题上猜出我为什么大冷天跳进水里了。  “多谢皇上。”锦娮小声道。  锦娮这句话倒不似平常跟我讲话时带着惧意了。我还想说几句,可是我实在抖的厉害,舌头宛如打结了一般,一句里所话也说不出。  锦娮也注意到我已经冷到说不出话了,一边脱着自己的外衫一边道:“皇上,您在这等一会,奴婢这就去叫李公公来。”  我想制止锦娮可是说话太费劲,只好伸手直接抓住锦娮正在脱衣服的手,努力蹦出几个字道:“别...别脱.....打...打...火石。”  从慧文殿到这要比到内务府远,再加上看不清路,来回应该要有个半个时辰,待锦娮带李安过来,我怕是已经晕倒在这了。要是有打火石就地取暖,到还能缓过来。  好在苍天保佑,锦娮在身上找了一通后发现恰巧带了打火石,我本想让她再把周围的灯点起来,但后来一想很少有人来这地方,恐怕灯亭里的煤油早就没有了,便作罢了。  锦娮就地拾了些树枝和枯树叶,虽打火石用的并不熟练,但还是把火顺利生起来了。  坐在火旁的我,终于渐渐缓了过来,不再抖的像个筛子一样了。锦娮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一旁,并时不时往火里加些树枝。  “锦娮,火已经够了,你也坐下来吧。”我招呼锦娮道。  “皇上,奴婢怎么能与您一起坐。”锦娮面露难色道。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用管那些繁文缛节。”  锦娮犹豫了一会,在离我有点距离的旁边坐了下来。  “锦娮,你进宫之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我想知道这个与苏婉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孩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样的人生。  锦娮看着我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会问她这个,她顿了一会,将视线移到面前的篝火上,清婉的脸上渐渐出现笑容,“我和爹娘一起住在山脚下的小村子里,村民们都很善良热情。爹每天外出耕地,我和娘就在家里织布。到中午的时候娘就会叫我去喊爹回来吃饭,我不会做饭,就帮着我娘烧火。我娘烧的饭可好吃了,爹每次都会吃两大碗。我们一家人每天就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虽清贫,但也能果腹。”  印着火光,我看到锦娮的眸子渐渐湿润。她自己似乎没有意识到,两眼看着火光,出了神。  在这个时代的锦娮比苏婉幸运,她拥有亲情,也不曾受过校园暴力。只是我不禁思索起来,既然锦娮原本是生活在小村子里,又怎么会加入颛泽的行刺队伍里,这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正想开口询问,突然见不远处一片火光,接着我就听见了李安焦急的声音:“皇上!皇上,您在哪儿?皇上!”  我出来这么久,身边也没跟人,难免李安会着急带人四下寻我。  李安找到我时,当着锦娮与众宫女太监侍卫,竟然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向我哭诉他的担忧之情,我拍拍他背,本想安慰他别哭了,谁知李安竟然一发不可收拾,哭的更伤心了,是左安慰也安慰不好,右安慰也安慰不好。最后我没办法,便向后面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他立刻心领神会,只见他悄悄走到李安身后,快速的点了李安的睡穴,刚刚还喋喋不休的李安立马安静了下来,直直地向后倒去,我赶紧叫侍卫扶住他,把他背回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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