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 开封府无俸护卫

第五十九回开封府无俸护卫　　　　「臣展昭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草民白玉堂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御书房内，赵祯在他的御案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某只刚刚把京城和皇宫都闹得　　天翻地覆，连御林军都几乎被派出动的耗子。穿着一身用上好白色锦缎缝制而成　　的长衣的白玉堂此刻正与展昭并肩跪着，乍看之下会让人以为他是名富家贵公子。　　如果一身暗红官服的展昭给人感觉沉静温文而不带杀伤力，那么白玉堂便是这名　　南侠最强烈的对比。因为这只白老鼠即使跪着，浑身的气场依然是咄咄逼人的。　　这两人一红一白，一柔一刚。展昭沉稳冷静，温文尔雅，深藏不露；白　　玉堂则潇洒飞扬，而少年倜傥，英姿焕发的他并没有半点朝廷钦犯该有的味道。　　当然，这大概也跟开封府中没有人将这名锦毛鼠当作是钦犯般看待过不无关系　　──尽管适才府衙中上至公孙策下至衙役仆婢都没有人给过我的这名绑匪好眼色，　　不过也没有将他押进大牢大刑伺候也就是的。只是，我那名有着开封第一聪明　　人之称，而且整个府衙上下都没有人敢得罪的师父会不会在事后跟某只胆大包天到　　竟敢打他宝贝徒弟主意的耗子秋后算帐，那可是另外一回事了。 　　　　「平身。」　　　　「谢皇上。」　　　　这一猫一鼠在齐声谢恩了以后一同站了起来，而展昭则退到了一旁，留下白玉堂　　一人站在御书房中央让赵祯将这名锦毛鼠细细的评头品足。　　　　「你就是白玉堂？」良久，御案后的赵祯才终于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回皇上，草民正是。」　　　　赵祯炯炯的目光打量着自己跟前这名明明是带罪之身，可是神情却依旧倨傲，并　　且显然没有丝毫惧意或悔意，还在昂首挺胸与当今天子的视线坦然相接的一介平民，　　不禁皱了皱眉： 「你可知道自己到底犯下了多少条死罪？」　　　　听到了这个问题后，我忍不住偷眼瞥了瞥赵祯。适才在永和宫，这名小皇帝是　　在非常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况下答应不杀白玉堂的。可是，我现在怎看他便怎觉得　　他依然是余怒未息。虽然俗语说君无戏言，皇帝说过的话应该是不能出尔反尔的，　　不过我还是忍不住暗暗有点为那只尚不知道自己几乎便要到鬼门关报到的白老鼠担　　心。 拜托!他千万不要乱说话，然后无意间顶撞了气头上的赵祯才好!天知道，　　他再继续闯祸下去，别说是我了，到时候就是玉皇大帝也保他不住!　　　　「不敢欺瞒皇上，草民对于大宋律法虽然不算熟悉，不过也猜想应该不止一条。」　　白玉堂说这话时，语气是毫不在乎的。　　　　我在一旁只听得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并且恨不得可以跑过去往这果然是长了一副老　　鼠脑袋的白耗子头顶敲上一记。 拜托! 白玉堂你身为钦犯，跟皇帝说话的态度　　会不会太过嚣张了？还是你怕人家堂堂大宋天子会不敢治你的死罪吗？悄悄描　　了一旁的展昭一眼，并只见这名御猫的一双剑眉正在轻蹙着，看来他此刻的想法　　应该跟我没有两样。 唉!这只不知死活的耗子自己闯祸就好了，可怜我们的猫　　大人还在陷空岛上拍胸口说过要跟他荣辱与共的!要是展昭的小命真的一不小心给　　白玉堂搭了进去，那就真是冤哉枉也了!　　　　「明知道自己犯了死罪还依然敢在朕面前如此侃侃而谈的，白玉堂你倒是第一人。」　　赵祯龙眉轻扬，然而我一时之间却无法看得出这名小皇帝到底是喜是怒。 「难　　道你不怕死吗？」　　　　「回皇上，怕是自然怕的。」白玉堂大方承认道。只不过，他话是这样说，　　我却无法在他脸上找到半分害怕的意味。 「不过，草民承认此次行事的确是鲁　　妄了。 本来，草民一心只是想跟那只…跟展昭开个玩笑，可是没有想到最后会　　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并因此连累到了陷空岛上下以及金华白家等几百余口的性命。　　只是，白玉堂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本因草民而起，自当由草民一力承担。　　如果皇上真的要为此事要了白玉堂项上人头的话，草民亦无话可说，并甘心领　　罪受刑。只是，在皇上下令将草民退出午门之前，未知是否可以应允草民两件　　事？」　　　　这个白玉堂! 都什么时候了？人家要杀你的头，你居然还在好整以暇地跟皇帝　　谈条件？我听得暗暗发急，然而赵祯却只是兴味地扬了扬眉： 「哦？是哪两　　件事？」　　　　「草民这次之所以会大闹京城，还惊动了圣驾，全因不服展昭御猫的称号所致。　　然而草民虽然已成功把御猫逼上了陷空岛，却因为时间紧逼而一直不曾有机会跟　　展昭分出高下。所以，草民斗胆，想敢请皇上恩准草民跟展昭好好比上一场，　　看看到底是猫强一点，还是鼠厉害一点。」白玉堂一本正经地跟赵祯道。　　　　「你还要比？」再也按捺不住的我冲口而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只　　白耗子脑袋里究竟是哪一根筋不对劲？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到现在心心念念　　的还是要比武？　　　　「这个自然!」白玉堂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你的第一个要求朕明白了。」赵祯对于我那堪称无礼之至的插话完全置若罔闻，　　只是自顾自地回应着白玉堂。可是，我却留意到了这名大宋天子并没有答应又　　或者是拒绝这名锦毛鼠。 「那么你的第二个要求又是什么？」　　　　「回皇上，盗三宝，闯禁宫，掳郡主这些事情，全是白玉堂一人所为。此事　　无论是陷空岛上下和金华白家，事先都并不知情。所以草民想恳求皇上放过他们，　　并只追究草民一人。」白玉堂认真地道。　　　　「好!你的第二个要求朕答应了。」赵祯爽快地道。然后，他看了一旁的展　　昭一眼，双目隐含笑意。 「至于你的第一个要求嘛…朕看也不急着一时。」　　　　「不急在一时？」白玉堂闻言不禁一怔。 「草民愚昧，却未知皇上此话何解？」　　　　「刚才你说，希望朕能在将你推出午门处斩之前让你和展护卫好好比试一场。可　　是，朕却并没有打算把你斩首。如此一来，你跟展护卫的比武也就不急于一时　　了。」赵祯微微一笑。　　　　「皇上…不打算处置草民？」听到自己可以拾回一条小命，白玉堂不禁喜出望外，　　并转头向我看了过来，显然是正确推断出自己之所以能够得到赦免跟我脱不了关　　系。嘿! 白老鼠啊白老鼠，要不是我牺牲了一块有用之至的御赐玉佩，你现在　　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朕不打算杀你，可是却没有说过不处罚你!」赵祯板起了脸。 「若不是小蝶　　刚才不住在朕和母后面前替你求情，朕本来可没想过要轻饶你呢!」无奈中隐带　　点宠溺地看了我一眼。 「至于到底要如何处罚你以示惩戒，就让小蝶自己告诉你　　吧!」　　　　尽管我知道自己没有迷死人不偿命的本事，我还是先回了赵祯一个妩媚的笑容好稳　　住这名小皇帝的心，以免他余怒未息，到时候白玉堂就算可以免死，只怕依然要　　遭殃。然后，我慢条斯理地从赵祯在他的御案旁安排的郡主凤座上站了起来，　　再甜甜地笑着向某只闯下了弥天大祸但依然不知悔改的白老鼠走了过去： 「白玉　　堂，你来京城把所有人都闹了个鸡犬不宁，纯粹就只为了皇上给了展大哥一个御　　猫的称号，所以你不服，觉得他这样会压过了你锦毛鼠的名头，对吗？」　　　　对于我的明知故问，白玉堂带点狐疑外加几分戒备地皱了皱眉： 「不错!这原　　因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我没有理会这名锦毛鼠的反问，只是自顾自地点头作恍然状： 「那么如果展大哥　　这御猫的名号不是皇上赐封，而是江湖上的朋友给他的，你还会非要跟展大哥一　　较高下不可吗？」　　　　「五爷我…」白玉堂开了口才醒觉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说话，并在描了一眼正听　　得得兴致央然的赵祯后连忙打住。 「反正我想跟展昭分个胜负就是了!」　　　　嘿!不敢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吗？无妨! 反正这御书房内会有肯给予我正面答复　　的人!于是，我转头问展昭： 「展大哥，江湖上总不成连半个外号有个「猫」　　字的人都没有吧？」　　　　展昭听了我的问题后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自然是有的。」　　　　非常满意这个答案的我转回去问白玉堂： 「既然如此，那些江湖中名号有个「猫」　　字的人，你都全跟他们比过了吗？」　　　　白玉堂不禁语塞。　　　　「你们这些江湖人，对于朝廷总是有着很深的偏见。」我皱了皱鼻子，并闷哼　　一声。 「我知道你和展大哥之前素未谋面，可以说是河水不犯井水。不过，南　　侠的名号你自然是听过的，就像展大哥也听说过你们陷空岛五鼠一样。南侠展昭　　在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是，堂堂的南侠竟然跑去当了官，成了你们　　这些江湖人眼中的朝廷鹰犬。你知道了这一点后，定是以为展大哥他是因为贪图　　荣华富贵才会这样做，所以心中很是不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江湖中也有　　着败类，而朝廷中亦可以有着爱民如子的好官？你们这些江湖中人，总是自命　　清高，以为自己会点武功能行侠仗义便有多么的了不起，可是却忘了一个国家没　　有了政府…」等一下，政府是现代名词，赶快改口! 「我的意思是，没有了　　朝廷与官府的治理，是会天下大乱的!现在的大宋，北有大辽虎视眈眈，西夏　　羌人则狼子野心欲图中原，要是没有了满朝文武对内安邦，对外定国，中原的老　　百姓肯定会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咦？怎么所有人都在惊异地看着我？难道是　　我扯得太远了吗？赶快说回正题! 「你是因为不屑展大哥入仕为官，对他有了　　偏见，才会如此在意他御猫的封号，不服气他御猫的这个「猫」字!于是，你　　闯皇宫，盗三宝，并居然连我也给拐去了陷空岛，把汴粱成闹了个天翻地覆，　　满城风雨，鸡犬不宁!然而，你却从来没有想过展大哥的苦处。入了仕，当　　了官，从前的江湖朋友会如何看他，难道他自己会不清楚？可是，他可以放下　　个人荣辱，就只为百姓守住一片青天，为皇上保住一个不畏强权，刚正不柯的国　　家栋梁! 包大人是一个好官，那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他去开封府帮助包大　　人警恶惩奸，那又有什么不妥？当上了御前护卫，难道他就不再是从前的展昭　　了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以后，我吸了口气，这才终于道出自己为白玉堂设　　身订造的处罚。 「既然你对展大哥有这么深的误会，那么我现在就要你体会一下　　当个御前护卫的滋味!这就是我向皇上提议给你的惩罚!」　　　　「当御前护卫是惩罚？」白玉堂瞠目结舌地瞪着我，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错!」赵祯在此时接了口。 「朕接纳了小蝶的建议，并打算封你为御前四　　品带刀护卫，与展昭一起同在开封府供职，为期半年。不过，因为这是惩罚的　　关系，所以在这半年期间，你不会得到任何俸禄，但却必须执行跟展护卫同样的　　职务。」顿了一顿。 「白玉堂，朕这样判罚你，你是服也不服？」　　　　这名锦毛鼠还哪有不服之理？连忙跪下谢恩： 「回皇上，白玉堂心悦诚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