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 见文曲三请冤魂

第六十四回见文曲三请冤魂　　　　「师父，她怎样了？」　　　　开封府西院原来空置备用的一间厢房内，公孙策正聚精会神地替床上我和白玉堂刚　　刚救回来的那人施针。我熟练地替这名京畿首府的主簿大人递着医疗用具器皿，　　同时用心记着他刚才下针的穴位，对应着之前我替那人诊脉时所得知的伤势──　　这些都是公孙策过后定必会考我的功课。 而经过了一轮金针过穴后，那人的脸　　色已经稍稍回复了血色。我再用湿手帕替那人把脸上的污垢抹去，并竟发现他原　　来是个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她身上伤痕累累，却大部分都是皮外伤，　　一双脚尽是磨破了的水泡，而那些伤口均已经发炎流脓，状况端的是惨不忍睹。　　我瞧她现在那副骨瘦如柴的模样，能猜想得到她大概已经不知饿了多少天不曾填　　饱过肚子。 而她现在之所以会昏迷不醒，十之八九应该是给饿晕的。 　　　　「她的伤势不重，只是身子非常虚弱。」公孙策拔出了最后一根金针。 「小蝶，　　你先替这孩子处理好伤口。」转身向一直待在房中等他诊治结果的白玉堂道：　　「白护卫，我们先出去回避一下。」　　　　这名锦毛鼠闻言点了点头，并和公孙策一起退出了房外。我待他们出去了以后，　　便替小心奕奕地那小姑娘脱下了一身残破不堪的衣衫，再替彻底清洗了她全身的　　伤口，然后进行包扎。好容易终于把伤口都处理妥当了以后，我从衣箱中取出　　了一套新的衣裙给她换上。不过，我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却稍嫌大了一点。嗯，　　一会儿得找张婶帮忙替她修改一下衣裙的尺寸才行! 唉!谁教我这现代人什么都　　会，偏偏就是对针线女红烧菜煮饭这些家务事一窍不通？　　　　「爹…娘…你们在哪？」那小姑娘在此时喃喃地梦呓了起来。　　　　我暗叹了一口气，同时不禁想起了自己在现代的父母。他们…现在又在哪儿？　　没有了我的日子，他们过得好吗？我是他们的独生女儿，失去了我，他们是　　否能承受得住这打击？天知道，我是多么的想念他们!想着想着，我的眼眶不　　自觉地湿了。然后，记起了公孙策和白玉堂还等在外面的我连忙用衣袖拭了拭泪　　水，再深呼吸了几下好平复情绪。再看那小姑娘，却见她此刻睡得正酣，于是　　也不吵她，上前去替她盖好了被子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小蝶，那孩子怎么了？」白玉堂见我出来后连忙追问。　　　　「她睡着了。」我轻轻地道。 「看她脚上的水泡，这些日子来这孩子大概不知　　道已经走了多少路，摔了多少次跤，才跌得像现在那般遍体鳞伤。我看她又伤　　又疲的，不如先让她休息一下，待她醒过来后再问她的身世故事不迟。」　　　　「为师现在便去厨房吩咐张婶替那孩子准备点吃的。」公孙策点了点头。 　　　　「师父，你吩咐完张婶以后，我们是否可以一起去见包大人？」要到这时才终　　于记起了那乌盆的我连忙叫住了这名开封府主簿。　　　　于是，在安顿好了那小姑娘的事情以后，我携着那个乌盆与公孙策和白玉堂一起　　到了开封府的书房见包拯这名相传是文曲星下凡，能日审阳，夜断阴的青天大人。　　与此同时，展昭也已经安排好监视赵大的人并回了府。最后，开封七子连同　　我和白玉堂便都一同聚了在书房中。然而，我却没有料到，要问个案情原来也　　可以如此一波三折的。　　　　尽管除了白玉堂之外的所有人都曾经见识过我的通阴阳之能，可是当我郑而重之地　　把那乌盆放到了包大人的书案之上时，众人的目光还是不胜狐疑的。然后，这　　见鬼的盆子似乎是存心不要我好过。刚才在街上还吵个不停嚷着要人家放他出来　　的这个鬼盆子现在怎么却是安静得可以？怎么啦？这家伙不是有冤要申的吗？　　干吗现在忽然又不说话了？　　　　「喂! 包大人在这儿了。你有什么冤情的话，便说出来吧!大人他可以替你作　　主的。」我努力地忽视着众人的目光，并催促了一下那乌盆道。　　　　可是，像是蓄意要戏弄我似的，那乌盆就这样静静地在书案上不哼一声。 而众　　人的目光从开始时狐疑地望着那乌盆，到后来变成狐疑地盯着我。天啊!这破盆　　子是怎么了？难道是记恨我之前叱喝它，所以现在要向我报复，让众人以为我　　疯了吗？　　　　「蝶丫头，那盆子…」白玉堂是第一个耐不住性子开口的人。　　　　「你说话啊!」我顿足。它这算是什么意思啊？要让所有人以为我得了失心疯　　吗？ 「刚才你不是口口声声要人家放你出来的吗？你不说话，我要怎么帮你啊　　!」　　　　「小蝶姑娘，你…刚刚是在跟那盆子说话吗？」赵虎是书房中第二个沉不住气的　　人。　　　　我涨红了脸，却就是无法解释这个乌盆的问题。天啊!为什么这种荒天下之大　　谬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我身上的？想那《七侠五义》的原著故事中，携乌盆三度　　击鼓鸣冤的根本不是我…等等!三度击鼓鸣冤？我心下猛地一跳，并且终于想　　到了这乌盆忽然之间沉寂了的原因。 　　　　「包大人，请你等我一下!」我跟包拯匆匆施了一礼，然后不由分说的拿起了乌　　盆往外便跑，还不忘把张龙赵虎叫了上来帮忙。 「张大哥，赵大哥，请你们各　　拿一张红纸跟我出来!」　　　　众人都不禁为我的奇怪举动面面相觑，唯独只有包拯处变不惊地跟他的两名校尉点　　了点头，示意他们依着我的意思照办。　　　　我捧着那个乌盆奔出了开封府的大门，并停了在府门外两名门神的神像面前。因　　为刚才一路奔行，体质不佳的我已不禁有点气喘呼呼。好容易终于回过了气来，　　我才跟那乌盆道： 「你现在该可以说话了吧？」　　　　「姑娘，我不是有意的。」那乌盆的语气有点歉疚。 「可是刚才我被挡了在府　　门外，根本进不去。」　　　　我叹了一口气： 「我也想到了。」此时，张龙赵虎也已各拿着一张红纸走了出　　来。于是，我向我们招了招手。 「张大哥，赵大哥，请你们用红纸暂时把门　　神遮着，待事情一了，再把红纸撕下来。」又合手跟门上的神荼，郁垒拜了拜。　　「两位门神大哥，委屈你们一下了。我来了这么久，你们可都没有找过我的　　麻烦，所以现在拜托你们也通融一下这乌盆，人家可是有重大冤情要申诉的!」　　奇怪了!是不是我的错觉？为什么我好像觉得大门上的两个神像好像笑了一笑　　似的？　　　　不过，我亦没有心思去深究自己刚才到底是眼花了，还是神荼郁垒真的显了灵。　　在张龙赵虎把门神封了以后，我便携着那乌盆再次奔回了包公的书房。重新把　　这见鬼的盆子放下后，我呼出了一口气： 「好了，现在…」才开了口，我又　　立刻打住。原著中，张老曾携乌盆三击鼓，盆中冤魂才终于见得着包拯申冤的。　　这么说来，封了门神之后，我还得要再做什么事？　　　　「蝶丫头，你又怎么了？」看到我说了一半忽然没有再说下去的白玉堂问道，　　而我那一连串的古怪的举动早已教这名锦毛鼠两道浓眉都锁到了一起。　　　　「王大哥，请你立刻到最近的纸马店买一件寿衣回来。」我没有理会白玉堂的问　　题，只是径自跟一旁的王朝道。 　　　　「寿衣？」王朝闻言后是一副几乎没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的表情。　　　　我不理众人此刻惊异的目光，只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不错，请王大哥速去速　　回。我不能把神荼郁垒封住太久。」话出了口我才皱起了眉头。奇怪了，为　　什么我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对于门神不能被长期封住这一点，我却还是不　　知怎的有着一份打从心底的笃定。不管了!还是先处理了这乌盆比较要紧!　　　　「王朝，去吧。」整个书房中唯一没有为我此话出现任何惊奇托异表情的包拯跟　　他的这名属下点了点头，而这名校尉大人闻言连忙领命去了。不一会，便见他　　拿着一件寿衣回来交了给我。 　　　　把寿衣放进了乌盆后，我掏出了火石火摺将它在盆中焚化。在这件纸制祭品终于化　　为了灰烬以后，便见一道青烟自那乌盆中悠悠升起，再逐渐化作了人形，最后跪　　倒了在包公的面前。　　　　「冤魂刘世昌，叩见文曲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