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 审赵大对薄公堂

第七十一回审赵大对薄公堂　　　　事实证明，我对于暗中监视疑犯的技术绝对是一窍不通的。在赵大被展昭和白玉　　堂一人一发暗器制服了以后，我才知道原来王朝马汉二人其实一直在暗藏在附近观　　察着赵大的一举一动，只是我眼拙没有发现而已。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连我这　　不谙武功的女流之辈也能够发觉到他们就躲在一旁的话，那赵大岂能会一直被蒙在　　鼓中？　　　　张龙和赵虎是随着展白二人一起前来的。所以，这四名校尉大人聚到了一起以后，　　便开始在现场一起搜集赵大对刘世昌谋财害命的罪证，而这当中自然包括了我之　　前已经提到过的白兔灯笼，以及那一柄赵大曾用作杀人凶器的斧头。除此之外，　　他们还找到了刘世昌之前被赵大夺去，并且尚未用完的银两货物以及随身包袱。　　接着，他们又在屋后的空地找到了一些烧剩的血衣碎屑。然后，王朝更在赵　　大用来烧瓷盆的火炉之旁找到了未清理干净的血迹。再加上我之前所设下的圈套　　让展昭和白玉堂都一起听清了这家伙在我面前承认了杀人，赵大到了开封府公堂后　　必定是百词莫辩。更何况，他刚才还跟我出言不逊并且企图对我不利，光是这　　两件事要是落进了赵祯和李后的耳中，那赵大便已经是死定了。再加上他那谋财　　害命的罪行，这家伙很快就要恶贯满盈，报应不爽了。　　　　在开封府的一干人等忙着搜证的时候，我却忙着替赵大进行包扎。尽管这家伙不　　消多久便要被狗头铡伺候，可是基于公孙策跟我所定下的医者宗旨，只要这个人　　一天不曾到阎罗殿报到，不管他是谁，我便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这赵大那　　一条几乎报废的手臂之所以会落得这种下场，跟本姑娘也不无关系。我跟公孙策　　学医虽有一段时日，可是至今还未出师，所以这名开封府主簿不许我替人施针或　　开方用药。之前狸猫换太子一役我和李后被困仁寿宫时，我事急从权破了一次例，　　还因此被公孙策狠狠训了一顿。在开封府，你最最最不可以得罪的人便是我师　　父。所以，本姑娘自然不可能因为赵大而不遵自己恩师的训示。因此，我没　　有替这名杀人凶手金针过穴减痛止血，只是替他敷上了金创药再包扎了伤口，也　　算是为刘世昌作了小小的报复，让赵大多吃了一点苦头。 　　在包扎进行中的时候，展昭和白玉堂分别一左一右地各自以冷冰冰的目光虎视眈眈　　着木椅上不知是痛得还是吓得脸色惨白的赵大，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伺机逃走或是再　　兴起对我不利的念头。我并不是这一猫一鼠那彷佛要把人家活生生冰掉的眼刀所　　投放的对象，可是也已经被这两人那可怕的气场弄得浑身汗毛倒竖并且心中发毛。　　事后，我留意到赵大的背心汗湿了一大片，可见这对天敌果然是万万不可以随便　　得罪的人物，否则他们光是目光便可以教你死无全尸。不过话说回来，这白玉堂　　出手狠辣也就罢了，反正锦毛鼠下手不容情在江湖上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可是，　　怎么今趟连展昭也一反常态地出手那么狠呢？以他那可谓百步穿杨的箭法，根　　本无需要如此重创赵大，只是发上一根出于警告性的袖箭划伤那家伙的手腕意思一　　下也行的。可是，他却居然如此反常，一出手便直接废掉了赵大的一只手，那　　实在不像平时的他啊!这猫儿该不会是近墨者黑，给白玉堂带坏了吧？　　　　好容易终于把赵大的家上上下下的搜了个遍，并把所有事情处理完毕以后，大伙　　儿便把这名杀人凶手押回了开封府。接着，包公便命人传召了此案的所有有关人　　证，然后开堂审讯赵大。　　　　我并不是官府中人，所以开封府审案本该是没有我可以插手干涉的地方的。可是，　　身为皇帝与太后跟前红人的好处是，只要我亮出自己那挂名郡主的身份，便人人　　都得让我三分。尽管当初我没有正式接受册封，然而赵祯与李后都分别保留了我　　无论宫里宫外一切身为当朝郡主所拥有的权力与待遇，甚至还可以见君不跪。所　　以无论我去到什么地方，都不会有人胆敢拦阻我。更何况，我是此案真正原告　　刘世昌的「代言人」，包大人当然不会有将我拒诸开封府公堂门外的道理。事实　　上，我这假郡主要上堂听审，包拯就只差没有命人给我看座了，最后还是我自己　　婉拒的。嘿!要不是之前赵祯给我的那面御赐玉佩给收回了，我只怕要推也推　　不掉呢!不过反正我一向不喜欢那些排场，更不想制造机会给朝中一些别有用心　　的人闲言闲语，所以还是觉得用平民身份上公堂比较好。其实，那些外人说我　　什么并不要紧，可是开封府和包大人平时树敌太多，所以有一些是非和麻烦还是　　可免则免的。不过，我虽没有真正行使郡主之权，但到了公堂上还是不用以平　　民身份下跪的，因为一来我并不是被告，二来我本就有着见君不跪的权利。要是　　连见了赵祯李后我也可以不跪，那么包拯自然也不会有要我跪着听审的道理。 　　　　「传犯人赵大!」　　　　一身官服神情不怒而威的包拯将手上的惊堂木一拍，威严响亮的声音传令了下去后，　　赵大这名害得刘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便被张龙赵虎半拉半架着押了上来。　　　　起初，赵大对于自己杀害刘世昌的指控是矢口不认的。于是，包拯便把我们从　　他家中搜来的各种罪证一一呈堂并当面质问，然后又把各方的人证传召而至。首　　先，是当日刘世昌到冯记预订下来给儿子的白兔灯笼，以及那天把灯笼卖给他的　　店铺伙计；还有就是从赵大家中找到的，属于刘世昌的银两包袱与货物；而赵　　大屋后空地烧剩的血衣碎屑更是有力的罪证。接着，展昭，白玉堂和我则将当　　日所听到的，赵大在我跟前承认罪行的事于公堂上道出。然而，尽管人证物证　　俱全，这名杀人凶手却依然嘴硬，并且抵死不肯认罪画押，还一直在用各种籍口　　砌词狡辩。　　　　哼!这家伙还真是不见棺材…不对，是不见鬼不流眼泪的!果然非要本姑娘亲自　　出马不可!　　　　「包大人，请问小蝶可以问被告几句话吗？」审理过程胶着，我在包拯决定尽　　管没有赵大本人认罪画押，也凭着此案所有呈堂证供将他定罪之前走上前问道。　　　　这名开封府尹点了点头： 「小蝶郡主请问。」尽管我没有接受册封，可是在这　　种官方场合，包拯还是会尊称我一声郡主的，无论我如何抗议依然无效。　　　　得到了准许后，我走到了离赵大所跪之处不到三步之遥站定，然后从把一直系在　　背上的乌盆解了下来，再拿到了这名杀人凶手的面前： 「赵大，你还认得这个　　盆子吗？」　　　　赵大的眼中掠过了一丝不安，但很快又回复了正常： 「自然认得。那是老子之　　前卖给你的。」　　　　我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认得就好。」然后忽然话锋一转。 「你相信这世界　　上有鬼魂的存在吗？」　　　　显然是没有想到我会忽然有此一问的赵大先是一怔，神色有着瞬间不自然，然后　　强装出没事人一般回答我： 「老子从来不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是吗？」信你才怪! 「那么如果我告诉你，刘世昌的魂魄就在这乌盆里面，　　你也是不会相信的了，对吗？」说着，双手捧着乌盆向他走前了一步。　　　　「自然不信!」脸露惧色的赵大声音不自觉地提高，身子也下意识地向后挪，态　　度明显就是作贼心虚欲盖弥彰的表现。 　　　　「你不信也不要紧。」我一脸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因为无论你信不信也好，　　刘世昌的鬼魂现在还是在这乌盆里瞧着你的一举一动，并且等着你杀人填命!」　　　　「你…你这臭丫头不要在那儿妖言惑众!」赵大向我喝叱道。不过，他嘴上虽　　然强硬，然后他闪烁不安的目光与泛白的脸色还是出卖了他。　　　　「是我在妖言惑众吗？」我闻言不怒反笑。 「奇怪乐!我和你素不相识，干吗　　要用这些怪力乱神的鬼魂之说来吓你呢？」收敛了笑容。 「赵大，若要人不知，　　除非己莫为!你做出了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不但谋财害命，而且在杀人后还将　　刘世昌的遗体烧成乌盆，教他尸骨无存，更害得他魂魄被困在乌盆中无法投胎，　　你以为真能瞒天过海吗？你可还知道这世上还有天道循环，因果报应这回事？」　　　　「你…你这都是在胡说八道!老子是不会给你这乳臭未干的丫头骗到的!」尚未　　知道自己已经死到临头的赵大还在那儿逞强硬撑着。　　　　「我骗你？我骗你作甚？」我反问他。 「在我市集上跟你买下这乌盆前，本　　姑娘既不认识你，也不认识刘世昌。可是，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刘　　世昌的魂魄被困于乌盆中，而这乌盆却偏偏卖了给我。」瞧着赵大脸上那不自然　　的神色，我心中暗笑。所以说人啊，千万不要做亏心事，否则自然是会做贼心　　虚的。 「其实，我也只不过是一寻常女子。可是，上天不知为何跟我开了个　　天大的玩笑，让我有着能与阴间通灵的能力。所以，常人也许不觉这乌盆有什　　么特别之处。可是，这盆子偏偏却到了我的手中，让我听到了盆内的刘世昌孤　　魂鸣冤。 本姑娘虽然是个女流之辈，没什么特别才能，不过好歹也是开封府的　　人。这种不平事既然让我碰到了，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我越往下说，赵大　　的脸色便越显得煞白。 「怎么啦？还是不相信我吗？那么就让我告诉你一些　　你有你和刘世昌才知道的事吧!」故意顿了一顿。 「那一晚，刘世昌是在戌时左　　右到达你家的，是不是？你打开大门的时候，他左手提着本来要送给儿子的白　　兔灯笼，右肩则背着一个青色的包袱，腰间还系着一个扇形的玉佩，对不对？」　　再顿了一顿，这才把最能吓到赵大的话说出。 「你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　　「谁在这种时候还敢来打扰老子？」，对不对？」　　　　「不…不…不!」一张脸早已再无半点血色的赵大接连说了三个「不」字，这才　　大失常态地大叫了一声，然后忽尔从地上跃起，不由分说一发力就要把我推开。　　由于刚才我太过投入要制造惊吓效果，所以所站之处离赵大只有不到两步之遥。　　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不谙半点武功的我自然没可能避得过赵大的突然发难，　　一个猝不及防便被他推倒在地。我摔倒并不打紧，问题却是我手上还拿着易碎物　　品。在这突如其来的重心一失下，我手上捧着的乌盆便成了非常不幸的牺牲品被　　殃及池鱼，在我一下没抓住之下脱手而飞，再重重地掉到了地上应声而碎。　　　　天啊!刘世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