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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回收寿礼飞石袖箭    好容易才终于送走了某一名北宋年间的国家最高领导人与及他的母亲大人回宫以后,  我们都各自退回了房中准备就寝。不过,在睡觉之前,自然都是要梳洗一番的。  所以,我一如既往地来到了西院的水井之旁,而换下了官服一身湛蓝便衣月白  腰带,在月色下看上去犹如一名正闲庭信步的书生般的展昭亦早已等了在那儿。   看到了我以后,他先是对我温柔笑笑,然后便开始动手帮我打水。    或许别人会说我来了北宋这么久,怎么居然至今还学不会打水?其实,与其说  我学不会此事,不如说我不想去学会比较正确。因为,这是我每晚跟展昭见上  一面的籍口。也许我这样做其实很傻,也很不切实际。然而,在他那命定的  人在故事中出现之前,我愿意就这样维持着我们之间这么一阵偷来的共处时光。    「谢谢展大哥。」我向他嫣然一笑,然后拿着新的脸盆── 白玉堂已经再赔了  我一个── 蹲到了水桶旁开始盛水。    「小蝶。」    正低头盛着水的我在听到了这名南侠的呼唤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并抬头向某名正  用炯炯的目光看着我的御前护卫看去。只见此刻的他不知为何却是一副欲语又止  的神情,而月华之下,他好看的脸庞与炽热的目光让我不由自主的一阵心跳加速。    「展大哥,怎么了?」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无波没有任何异样。 唉  !这猫儿怎么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眼神电死人不偿命,很容易会让人想入非非?    「你…真的没有因为展大哥的自作主张,未经你的同意便把皇上和太后娘娘请来了  开封府一事而生气吗?」支吾了好一会以后,展昭终于开口?    呃!不是吧?他居然还在为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吗?于是,我放下了脸盆,再  站起来走到了他的身前: 「展大哥你多虑了。小蝶又怎会生气呢?其实,你  为小蝶做了这么多,我是感激你也来不及呢!」    展昭闻言原来不安的脸色放松了下来,嘴角则弯起了让任何正常女子都会刹那间心  跳加剧的好看弧度: 「真的吗?展大哥还担心你刚才是因为不想大家尴尬才这  样说的。」    这猫儿啊!也太多心了吧?我没好气地摇了摇头: 「展大哥你觉得我会是只说  应酬空话的人吗?」正了正容。 「小蝶刚才在大厅上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  展大哥你的一片苦心,让小蝶重新拾回了家的感觉。」顿了一顿,再加了一  句: 「谢谢你。」    「不要谢展大哥。」听了我的话后,展昭的一双深邃眸子绽放出让我无比悸动的  神采。 「开封府本来就是你的家。」    「当日在陈州,要是小蝶没有遇到展大哥,便不会有机会拜入师父的门下,如今  亦不可能留在开封府,并得到府中上下每个人真心的爱护和疼惜。小蝶原已失去  了家,也失去了一切对我重要的人与事。是展大哥,师父,包大人,开封府  的每一个人,还有皇上和太后大家一直包容着我的好与坏,并且重新给了我一个  家,让我能够失而复得。 否则,现在的我,大概正过着一些颠沛流离的生活,  可能要到街头行乞,也可能已沦落青楼。所以,小蝶真的很感谢大家。」我  认真地说着。然后,又调皮地一笑。 「像我这种连阎王也不肯收的人,却  得到大家的爱惜,小蝶实在不知道如何才能表达心中的谢意。」    「展大哥倒是很庆幸,阎王当初没有收下你。」展昭用他的如星朗目凝视着我,  深邃有若潭水的眸子让我有种错觉,彷佛自己会就此沉溺其中。此刻,他的瞳  孔中反映着我的倒影,而我迷迷糊糊地在想,他是否也能从我的瞳孔中看到自己  的倒影?刚才既因为皇上与太后驾临,也因为是中秋佳节而比平时丰盛的席上,  我也浅酌了几杯。虽然我的酒量不佳,可是也很肯定自己没有喝醉。然而,  在展昭如此深情炽热的目光注视下,我发觉自己竟然有点醉醺醺的感觉。这是  否就是所谓的酒不自醉人自醉?    我并不知道我们就这样四目交投互相凝视了对方多久,只知道自己不介意就这样看  着他一辈子。想到了此处,我的脑中不禁响起了警号。不可以!我们没有一  辈子!不行!我不可以再让自己陷下去了! 否则将来我铁定会后悔莫及,万劫  不复的!于是,我强逼自己将目光移开,并毅然转过身去,再用强自镇静的声  音道: 「展大哥,时候也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说罢,我便逃跑似的迈开脚步,只道要越快离开越好,以免我那颗不受理智控制  的心又再泛起什么难以平复的波澜。可是,才踏出了一步,展昭并已经叫住了  我。    「小蝶,等一下!」    我只好停住了脚步,再转过了身来: 「展大哥,怎么了?」    是不是我眼花看错了?怎么我们堂堂的御前四品护卫大人此刻好像有点脸红?  我自己刚才被他那样炽热的目光注视下一张脸红得像火烧似的本是很正常,不过那  自然只是本姑娘对某只猫儿的电眼完全没有抵抗力的缘故。不过怎么展昭都是如  此呢?只听这名御猫带点支吾地道: 「这个…小蝶,今天是你的生辰,可是  展大哥却没有准备什么礼物送你…」    原来他是为了没有准备礼物而不好意思吗?嘿!我就说是自己多心了!于是,  我释怀地笑笑: 「展大哥你不是已经专程到宫中把皇上和太后都请来开封府了吗?  那已经是最好的寿礼啦!」    「那并不是…」舌头不知怎么活像打了结似的展昭继续欲语又止。 「展大哥…」  接着,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样物事交了给我。 「这个…送  你。」    我狐疑地把他手上那无论怎看也不像礼物的东西──一根刻有他南侠展昭独门记  认的蓝羽袖箭接过,再仔细端详了它好一会: 「你送我…袖箭?」我要一根袖  箭干什么?    展昭正待要开口解释他送我袖箭的缘由,却忽听一阵破空之声传来,而未等我有  机会反应过来,便见这名南侠随手往空中一抄,再摊开手掌时,已多了一枚在月  华的反射下看上去晶莹剔透的白色小石子──正是白玉堂的独门暗器飞煌石。    「白玉堂。」展昭抬头向刚才飞煌石被射过来的方向看去,同时一字一字地用非  常危险的语气崩出了这三个组成了某只老鼠名字的三个字。猫鼠,可能真的是天  敌。只要有白玉堂出现的地方,平时温文有礼并以好脾气见称的展昭便很容易会  破功,然后跟某只不知为何老爱不要命地去捻猫须的白老鼠随时一言不合便大打出  手。所以,现在开封府时常可以见到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不分时间场合在你来我往,  打得不亦乐乎。不过,我亦很难怪责展昭,因为白玉堂这人实在和容易让人抓  狂。例如,人家好好地在井边说话,这家伙却忽然一颗石子砸了过来,到底算  是什么意思?    「怎么啦,猫大人?」白玉堂笑嘻嘻地从瓦顶上跳将了下来,并轻轻巧巧地落  到了我的身旁,然后不由分说便从我的手中把展昭刚刚赠予我的袖箭抢了过去。   「人家送寿礼,你送寿礼,哪有人会寒酸成你这般模样,一分钱也不愿花,随  便拿样随身暗器便送人的?五爷说,我们猫大人的的俸禄该不会少得那么可怜,  连一份像样点的礼物都买不起吧?」    这白老鼠果然是来找茬的!我一手把展昭的袖件抢了回来,同时狠瞪这恼人的耗  子: 「你管展大哥要送我的寿礼到底是什么?况且,礼物是袖箭那又如何?  反正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我样样不缺,袖箭我却没有!」不过,其实我也不知道  自己这个连用来发射袖箭的机括都没见过的人,拿着展昭的独门暗器到底有什么用。    「蝶丫头,做人可不能这么天真啊!」白玉堂将食指在我鼻子前晃了晃。 「虽  然说是寿礼,可是也不能说收便收,得小心人家是别有居心的才行!」    「白玉堂!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向来不易动怒的展昭光火了。 「展某会  对小蝶有什么居心?」    「就是!」我很自然地是站在展昭那一边的。 「你这白耗子别再那儿信口雌黄,  歪曲事实!」    「五爷是在好心提醒你啊!」白玉堂对我的指责却是满脸的不在乎。然后,他  充满挑衅意味地向展昭扬了扬眉。 「到底是白某真的在胡说八道,还是有些人一  副看似无害的猫皮下其实居心叵测?」接着,他再次从我手上夺过了那跟袖箭,  并且装模作样地开始研究起这件南侠的有名暗器。 「我说臭猫,这一根该不是  你平时惯用的箭枝吧?啧啧!乌刚的箭身,丝质的蓝色箭羽,这可是你南侠行  走江湖的信物,轻易不给人的,五爷没有说错吧?」    「是又怎样?」展昭冷冷地反问,神情语调都充满了危险意味。    原来展昭给我的这跟袖箭还不是他平时惯用的吗?但尽管我对展昭用自己行走江  湖时的信物当作寿礼送给我这一点有些奇怪,却还是帮着展昭反问白玉堂: 「对  啊!那是他的信物又怎样?」    白玉堂把袖箭交回了给我: 「早前蝶丫头跟刘凯那小娃儿在马车上说自己在中秋  节出生,那可是嫦娥的转生啊!你听后便忙不迭地送箭来了,该不会是想当人家  的后羿乎?」    「白玉堂!」我顿足,同时一张脸亦不由自主地涨得通红。这死耗子是唯恐天  下不乱还是怎地?展昭有什么可能会是这样的意思?人家命中注定的美满良缘  还在松江府茉花村等着他好不好?想到此处,我心下一阵黯然。 对啊!他早  就注定了会是别人的丈夫,是我自己一直这么傻,明知道不可能还在飞蛾扑火。  我已经一次又一次地制止自己越陷越深,可是这白老鼠却偏偏还要往我的伤口上  洒盐!不想再往这个方向想下去的我瞥眼往展昭望去,并见这名南侠平时温文儒  雅的一张脸此刻黑得可以跟我们的开封府尹包大人比美。也难怪他的,好好的一  份寿礼,虽然奇怪了点,可是居然被这白耗子将意义歪曲成这般模样。然而很  奇怪的,他却没有开口反驳白玉堂,又甚至是直接跟对方开打。我们的猫大人  该不会是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吧?    展昭不说话,可不代表白玉堂会就此见好就收。只见这名白耗子保持着他那嚣张  狂妄的可恶表情向某只脸色越来越可怕的猫儿伸出了手来: 「拿回来!」    白玉堂此话一出,登时教我和展昭同样的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只见这名南侠的  一双剑眉蹙到了一起: 「白玉堂,你要展某拿什么回来给你?」    「五爷的飞煌石,你这臭猫该不会是想私吞了吧?」白玉堂非常不客气地道。    不是吧?这金华白家的二少爷怎么连一颗石头都如此紧张?亏他刚才还有脸说  展昭寒酸!我瞧着肯定是要到此时才记起自己刚才接住了人家暗器,而且还一直  拿在手中的展昭狐疑地把那颗白色小石子物归原主。怎料,白玉堂在接过了以后  却没有将之收回怀中,而是执起了我的手,并把他的这枚独门暗器放了在我的掌  心。    「这算是什么意思?」我凤目圆瞪。这白老鼠是碰坏了脑袋不成?他干吗将  自己的暗器给我了?不过这颗石头触手光滑,看上去不是凡品。看来锦毛鼠出  手阔卓果然不是假的,连暗器也如此不一般。问题只是,我又不会打暗器,要  他的飞煌石何用?    「展昭把袖箭给你是什么意思,五爷把飞煌石给你便是什么意思。」白玉堂把脸  凑近我的,笑得很是神秘。 「那臭猫的袖箭是他南侠的信物,五爷的这颗飞煌  石可也不是平时用的普通石子。这可是用白玉石打造的,乃是我锦毛鼠的信物,  千万不要丢了啊!」    这算是什么解释?我继续瞪他。这些江湖人难道都有着把自己的暗器送给别人当  寿礼的习惯不成吗?我低头看了看分执在自己左右两手之上的袖箭与飞煌石,又抬头  看了看依然笑得耐人寻味之至的白玉堂,再看了看脸色不知为何从难看变成了凝重  的展昭,并发觉自己早晚会给这对连送寿礼也可以比上一回的猫鼠逼疯!    「疯子! 都是疯子!」我高举着双手作投降状,只觉自己实在是拿这对天敌没辄  了!不过,一手执着一件暗器的我要到完成了这个动作后才发觉到自己的这个模  样看上去是如何的滑稽,于是只好又重新把双手垂了下来。 「我要这些都不会用  的暗器来干什么?本姑娘又没有打算要去行走江湖,也不见得需要你们的信物旁  身啊!」翻了翻眼睛后,我决定不再理会这两名脑袋肯定都有问题的家伙。   「我懒得再浪费时间气力跟你们耗下去了! 本姑娘睡觉去也!」说罢,转身便往  自己的房间走去。可是,才走了几步,我才想起自己把脸盆搁了在井边,于  是只好把袖箭和飞煌石都收进了怀中,然后转身往回走去。不过,我才转过了  身,便发现那一猫一鼠正立了在原地向对方放着眼刀。     「喂!你们要打也别再开封府打!打坏了什么桌椅房瓦的话,修葺费我让师父在  你们的俸禄中扣!」我警告他们。不过,我自然知道自己的警告是不会起任何  作用的。公孙策知道我偏心展昭,所以真扣了他的俸禄我可能会自己从李后与赵  祯给我的金山银山中拿出来补,那是扣了等于没扣。以这名开封府主簿的精明,  自然不会去做这种多余的事。至于白玉堂,虽然他是无俸护卫,修葺费得自己  掏出来。可是金华白家的白少爷对于这种琐碎的数目自然连眉毛也不可能挑动一  下的。     两人闻言先是一起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接着不约而  同地足尖一起往地上一点,燕子飞与百步追蝉两项绝世轻功同时使出,一蓝一白  两道身影转瞬间便消失了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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