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回 递状子五罪并告

第一百零八回递状子五罪并告　　　　「什么？你要告本统领？」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王干愕然冲口而出。其实不止是他，整个开封府公堂上　　的人都被我这番惊人话语给震住了。 　　　　「怎么了？不行吗？做了如此多的亏心事，难道你还以为自己不会有报应临头　　的一天？」我对这名禁军侍卫统领冷哼了一声。 「还是你忘了，开封府是上至　　皇亲国戚，下至黎民百姓都能鸣冤告状的地方？」给了他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　　「不过你大可以放心，这个京畿首府也是一个最公正严明的刑堂。倘若你没有　　罪，就算本姑娘靠山再多权力再大，也无法冤枉你；反之，如果你真的有罪，　　那么这世上也没有谁能保得住你!」　　　　「小蝶郡主所言甚是。」包拯同意地点头。 「却未知郡主娘娘到底要告王统领　　何罪？」　　　　「这罪名吗，想想还真不少。」我数着手指。「首先，我要告他在白河县意图　　滥杀无辜，草管人命，行为令人发指，此罪其一；接着，我要告他借着御赐金　　牌之便，先在京城大肆扰民，继而在白河县以寻找青龙珠的名义企图行凶，几乎　　陷本姑娘与圣上于不义，此大不敬之罪其二；然后，我还要告他故意拖延时间，　　几番阻绕青龙珠顺利送回宫中，那可是对本姑娘的企图谋杀之罪，此其三也；　　还有，我要告他当年在武举之上行贿考官，并以不法手段取得武状元名衔，此舞　　弊之罪其四；最后，我要告他行刺并杀害月前往益州上任途中遇伏身亡的知州云　　枫以及其随行侍卫轿夫家眷等一十三人!」　　　　众人在听到我所列出的首三项罪名时犹可，然而待我说出最后两项罪名后都不禁哗　　然。有关于云枫的死，那是我从青岚口中详细听说过的。唯独是当年武举的事，　　我并非真的那么确定。不过如果我在现代所看过的电视剧剧情可以作准的话，　　岳天仇原是当年武举中被王干用卑鄙手段夺去了状元名衔的受害人。之前在蝶苑　　中他不知道我的魂魄就在他的旁边，而时间关系我亦没有机会嘱咐青岚或朗逸问明　　当年的事。然而当青岚提起她父亲便是考官云枫时观岳天仇的反应，我忖量这事　　情应该八九不离十，所以赌了一把也一并告下了。 　　　　「你在含血喷人!」王干脸色煞白，眼神大概是因为心虚而显得有点闪烁，不过　　还是意料之内地对我的指控矢口否认。　　　　「王统领，要是没有真凭实据的话，你以为本姑娘会敢在开封府公堂之上当着这　　么多人的面前状告于你吗？」我只是胸有成竹地笑。 　　　　「好!那么你且说说，到底有何证据？」王干强忍着满腔的怒气与隐藏着的一　　丝不安道。　　　　「企图滥杀无辜，借御赐金牌之便大肆扰民弄至天怒人怨，并陷皇上与本姑娘于　　不义这两条罪嘛，相信刚才开封府在审问展大哥的时候已经纪录在案了，人证也　　都全都给过供词，不需要本姑娘再多费唇舌重复一遍。至于第三条罪名…」　　我忽然话锋一转。 「王统领，敢问皇城禁军是否全数隶属你麾下，并听命于你？」　　　　「这个自然。」王干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显然是不明白我为何会有此一问。 　　　　「好!那就行了!」我非常满意他的答案。 「也就是说，除了你之外，没有　　其他人可以命令皇城禁军做任何事，对吗？」　　　　「不错，那又怎样？」　　　　「既然禁军侍卫都只听命你一人，那么早前埋伏在蝶苑四周企图拦截岳大侠送青龙　　珠回宫并拖延本姑娘救治时间的人马，自然都是你指使的吧？」我用咄咄逼人的　　语气质问他。 「不要试图否认啊!当时王统领你可是亲自带领这些人出现在蝶苑　　的，岳大侠，钦天监朗大人和青岚也可以作证!」　　　　「本统领身为禁军侍卫之首，职责便是要保卫皇宫内苑的安全!岳天仇他并无宫　　中令牌，又无官职在身，本统领自然不可能放任他私闯禁宫而不予拦截拘捕!」　　王干的答辩表面上显得理直气壮，然而我却留意到他的额角已隐隐冒汗。　　　　「奇怪了!皇上曾下严令，在本郡主养病期间，不准任何人靠近蝶苑半步。这　　道圣旨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可是王统领你却依然派人埋伏在蝶苑四周，究竟意　　欲何为？难不成你是想抗旨吗？」我自然不可能如此容易便被他把事情搪塞过　　去。　　　　「本统领当时是在追捕私闯禁宫的刺客，最后在蝶苑截住了他，那是情非得已，　　而非抗旨!」王干继续强自狡辩。　　　　「追捕刺客？」我信你才有鬼!于是，我转头问那时被当成了刺客追捕的人。　　「岳大侠，早前你进宫的时候，可有人追捕过你？」　　　　岳天仇微微一笑： 「在下进宫之时是直接前往蝶苑的，中途并没有遭受到任何人　　的拦截，只是在抵达之时才发觉有许多禁军都早已等在那儿。」　　　　「不管如何，岳天仇私闯禁宫，本来就是死罪一条! 本统领就是要拿他，也是　　职责所在，那又有什么不妥了？」很显然是想把矛头指向岳天仇好转移大家注意　　力的王干道。　　　　「王干，你的此言差矣。」对于这名禁军侍卫统领的指控，岳天仇只是好整以　　暇地微微一笑。 「在下虽是闯了禁宫，可是却并非是私闯，而是奉命去的。」　　　　「奉命而去？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闯宫还是有人指使的吗？」王干质问　　他。　　　　「并非指使，而是求助。」岳天仇一本正经地纠正他这名前师弟的用词。 「岳　　某在白河县受了包大人之托，希望在下能代展兄和白兄把青龙珠尽快送进宫中交给　　守在郡主娘娘身边的青岚姑娘。」从怀中掏出一个御前护卫的令牌。 「这是白　　兄交给在下的，以方便岳某能在宫中顺利通行。只是时间紧迫，岳某怕一重重　　的通报上去会耽误了郡主娘娘的救治时间，所以便直接闯进去了。此举也许有点　　欠缺周全之处，然而事急从权，想不到却引出这么多的误会来。」　　　　这名飞天侠盗的解释听上去合情合理，就连王干和庞吉也无法反驳。　　　　却听白玉堂忽然朗声长笑： 「岳兄这飞天侠盗之称，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白某　　佩服!」　　　　我暗自皱了皱眉。为什么白玉堂会在这种时候忽然给自己好友套上了一顶高帽子？　　莫非这飞天侠盗…想到了这一个「盗」字，我心下恍然。看来，岳天仇适才　　说白玉堂把令牌「交」了给他，这个「交」字很有商榷的余地。我猜这名锦毛鼠　　恐怕连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进宫的令牌「交」了出去吧？　　　　为了不让其他人有机会想通这一点，我赶快开口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 「岳大侠　　是为救本姑娘而进宫的，更何况是奉命而来，并非私闯，自然不能以此将他问罪，　　否则如何服众？」高举手上御赐玉佩，干脆把这名飞天侠盗的所谓罪责也一并　　处理了，反正有这么一面御赐宝贝在手，不用白不用! 「岳大侠他没有罪，就　　是有，本姑娘现在就用这玉佩的名义将他的死罪免了!」然后，不容某一位禁　　军侍卫统领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又一次把矛头重新指向了他，继续详列第四和第　　五项控罪 。 「好了，王干! 本姑娘可还未说完!除了刚刚那三项危及到本郡　　主性命的罪行之外，我还要控告你在武状元科举上贿赂考官，以不法手段夺得状　　元之衔，然后又将当日负责监考，并收了你好处的云枫云大人刺杀灭口，就连他　　当日随行的家眷轿夫也没有放过!」　　　　「小蝶郡主，刚才你的话，可都是非常严重的罪名。」庞吉在此时冷冷地插了　　进来。 「本太师虽尊称你一声郡主，然而你始终不曾接受正式册封。因此希望　　小蝶谨记，你现在依然是以平民身份递的状子。这诬蔑朝廷命官之罪，你以为　　自己担当得起吗？更何况，小蝶郡主你之前一直于宫中陷于昏迷，在白河县发　　生的事怎说都只是道听途说之词，而非亲眼目睹。至于武举与云枫被刺之时，　　小蝶郡主你当时甚至未曾抵京，却又是如何得知这个中来龙去脉？」　　　　我心下暗惊。嘿!看来我是太得意忘形了，怎么就忘了包拯之前的劝告呢？　　这庞吉虽然可恶，可是也并不愚蠢。这名当朝太师之所以能够权倾朝野，除了　　因为他有一名在后宫非常得宠的贵妃女儿外，他自己本身的城府与心计也是让人绝　　对不能掉以轻心的。我控告王干的所有罪状，依常理来说在案发之时本姑娘应该　　都是并不在场的。当然，白河县县衙发生的事我们有的是证人，所以我究竟是　　不是「道听途说」根本没有任何分别。只是王干在武举中作弊和贿赂考官，以及　　后来刺杀云枫这两件事，我的确不曾目睹案发经过。不过我不在现场，可不代　　表这公堂之上没有当时在场的人。 　　　　「太师可有听过一句说话，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不怒反笑，然而　　这笑容却是说有多危险便有多危险。哼!这老螃蟹以为这就能将本姑娘吓到了吗？　　没门!眼珠子一转，已经计上心头。 「反正有些事情，本姑娘就是知道。」　　向他逼近了两步。 「正如你不是背地里妖女前妖女后的说我吗？既然我是妖　　女，自然得有点妖法，否则岂不是对不起这个称呼？」　　　　听了我的这番话，绕是以庞吉的老奸巨猾，也是不由自主地脸上微微变色。我　　不知道这老螃蟹暗地里称我为妖女的次数究竟有多少，不过在我灵魂出窍之时，　　却是亲耳听到过他这样唤我的。当时我只是一缕幽魂，他的一双凡眼自然不可能　　看得到我就飘在他的附近听着他跟王干串通谋害我和开封府。 而正所谓作贼心虚，　　他想用来对付开封府的许多阴谋诡计肯定不止这一次青龙珠的事件。所以我居然　　会在不可能的情况下知道他对我的侮辱性称谓，自然令他不能不担心这些所谓「妖　　法」也能让我知道他许多其他不能见光的事。　　　　这名当朝太师对我的虚言恫吓不见效，却被我反将一军，落得了一个只能满脸惊　　疑地瞪着我的下场。 非常满意这个效果的我于是继续说了下去： 「当然，无论　　小蝶是否真的会妖法，没有真凭实据的话，也还是不敢在开封府公堂之上胡乱告　　状的。」语毕，向包拯一拱手。 「包大人，小蝶想请准大人传召此案的几名　　重要证人上堂。」　　　　「未知小蝶郡主想要传召何人上堂作证？」包拯很配合地问。　　　　「回大人，这些证人现在都应该正在赶赴开封府途中，而他们分别是云大人的遗　　孤云青岚，以及钦天监朗逸朗大人。」我回道。　　　　像是等着我这一番宣布似的，只听我的话音刚落，公堂外便传来了一声响亮的通　　报──　　　　「钦天监朗大人到!」　　　　我连忙回头向公堂的入口看去，并果见朗逸正领着青岚急步而至，直走到我身旁　　不到两步之遥停下，并向包拯见了礼： 「朗逸见过包大人，庞太师。」又跟　　我和王干分别点了点头。 「小蝶郡主，王大人。」　　　　「青岚叩见包大人。」没有任何官阶的青岚则依平民之礼跪下下来见过包拯。　　　　「你们的时间还真不错嘛!」我笑道。 「我刚和包大人提到了你们，你们立刻　　便出现了!」还真是一说曹操，曹操便到!　　　　朗逸却先是看了包拯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我： 「其实来的还有…」　　　　这名钦天监大人才把话说了一半，便立即被又一声的响亮通报打断──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