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希绪弗斯。” 黑发的青年一身圣域普通士卒的训练服，站在摩羯宫的门口向他颔首示意。 “艾尔熙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 “……只是没想到这次任务回来，雅典娜神殿里已经有了女神。” 希绪弗斯闻言露出了一丝笑容。 “恭喜你，终于弄明白那则神谕的真正含义了。” “不，艾尔熙德……我觉得那条神谕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希绪弗斯皱了皱眉，“总感觉，我们还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至少，我们的奔波可以先告一段落了。” “还要谢谢你的帮助，艾尔熙德。” 黑发的青年闻言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只是微薄之力罢了。更何况，我的圣剑，也得到了磨炼。” “你这是去觐见女神？” 希绪弗斯点了点头，“五天后就是迎接女神归来的祭典，雅典娜大人还需做些必要的准备。” 说着，他把目光投向身后，似乎想要透过脚下层层叠叠的台阶，越过接连的宫殿，看到位于山脚下的祭坛。 “没想到，整整迟了十年。” “十年前她要是老老实实地诞生在雅典娜神像之下，也就不需要做这么多仪式前的准备了。” “只需要被教皇抱在怀里，在众人的目光下哭几声，就算是一个女神了。” “可她偏偏是这个时候，以这种形式回到圣域。”他面露无奈的神色。 “……‘老老实实’？”艾尔熙德实在不能想像这是用来形容女神的词语，“女神必然有她的打算，我们只需要好好恪守职责就足够了。” 希绪弗斯闻言一愣，随即释然地说：“有时候还真羡慕你，艾尔熙德。” “羡慕我？” “就连马尼戈特，都不敢轻易相信那位大人就是女神。” “听说马尼戈特在的里雅斯特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重伤？”艾尔熙德突然问道。 “那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他一周前活蹦乱跳地去帕米尔了。” 想起一周前马尼戈特的抱怨，他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诶？为什么又是我？」 「我的伤明明才刚好，怎么又派我去？而且居然是去帕米尔那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帮那个老头子的徒弟取圣衣？！」 「开什么玩笑？！」 「老头子居然说什么雅典娜大人离不开你，只有让我去？！」 “他一周前出发去帮史昂取圣衣了。”他微笑着说。 “啊，就是那个时不时会守护白羊宫的少年吗？” “对，就是他。” “这么说，白羊座也确定下来了？” “应该是吧。”他恢复了以往郑重的表情，“现在还剩下狮子，天平，天蝎和水瓶的位置空缺着。” “马尼戈特，再加上阿斯普洛斯在外面出任务，赶不上祭典。阿释密达……应该也不会参加。那么，十二宫里就只剩下你，我，哈斯加特和雅柏菲卡四个黄金圣斗士。” “真难以想像，迎接女神归来的祭典，只有四位黄金圣斗士出席。” 湿润的风从山脚下吹拂上来，冬日难得的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射大理石台阶，尚未干涸的雨水残留在橄榄枝叶间。 “希绪弗斯！”还没进神殿，萨沙已经扑到了他的身上。 希绪弗斯蹲下身，“早上好，萨沙大人。” “希绪弗斯大人。”神殿中的侍女们屈身向他行礼后，便悄声退了出去，空旷的神殿大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希绪弗斯看向萨沙问道：“仪式准备得怎么样了？” 提起这件事，原本开心的萨沙变得支支吾吾的，“该背的我都背下来了，只是……” “怎么了？” “祭典那天会有很多人到场吗？” 希绪弗斯点了点头。 “会有多少？” “有教皇大人、我和剩下三位黄金圣斗士、圣域内留守的所有圣斗士、候补生、士兵，还有周围城镇的居民，以及大祭司们等等，他们都会为了一睹女神而来，为了祈求祝福，寻求女神的庇护。” “我……可不可以……唔……”萨沙为难地低下了头，手指头搅在一起，“这个仪式能取消吗……” “为什么这样问？”希绪弗斯眉头一皱，“身体不舒服吗？” 萨沙用力摇摇头，用那双澄澈的绿色眼眸注视着希绪弗斯。 “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害怕。” “害怕？” “我怕到时候会忘记背下来的东西……还怕到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害怕……” ——害怕你会失望。 “……害怕会搞砸。” 希绪弗斯摸摸她的头。 “真的很害怕？” 萨沙一个劲儿地点头。 “很抱歉，祭典是不能取消的。” 女孩的神情瞬间变得异常沮丧。 希绪弗斯拉住她的手，“今天暂时先不准备仪式了，我带您去一个地方，怎么样？” 怀中的那束花带着淡淡的清香，淡黄色的花瓣散发阳光的气息。萨沙坐在希绪弗斯的手臂上，能看到不远处火焰早已熄灭的古老钟楼，远处城镇巢集的朱红色屋顶和升起的白烟。 “我们要去哪儿，希绪弗斯？” 自从来到圣域以后，她再也没有到过比射手宫更远的地方，每天沉闷地学习希腊语，为祭典的仪式做准备。日子这么一天天过去，失去记忆的悲痛慢慢在心里结痂，可是她知道，那块伤疤，永远都不会消失。 “我们要去的是……圣域所有人的‘归宿’。” “归宿？” “或者说，是终点。” 开阔山坡上的凉风来自低矮的山谷深处，带着河流的潮湿，以及混合着爬满青苔和厥类岩石的腐败气味。顺着斜坡的纹理漫山遍野绽放的野花，一座座杂乱的墓碑，静静地伫立在山坡上。数不清有多少个，在整个视界里，一个接一个地，延伸到了山坡尽头。 “这里，是圣域里所有人的归宿。” 他领着萨沙走向那个最为熟悉的墓碑。 ——最敬爱的哥哥，伊利亚斯 ——狮子座黄金圣斗士 “这是我哥哥的墓碑。” 希绪弗斯微笑着说。 他盘腿坐在墓碑面前，抬手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将额头抵在墓碑上。 “很久没来见您了，哥哥。” 他接过萨沙手中的花束，轻轻放在墓碑前。 他回过头来对萨沙说，“在这里沉睡的人，曾经都是雅典娜的圣斗士，他们都曾经守护过他们那一世的雅典娜。不过，也有些人在圣域短暂的一生间，从来没有见过雅典娜。” “还有些人，连尸骨都无法找到，无法安息在这里。” 萨沙安静地坐在希绪弗斯身边，认真地听着他的话语。 “这个时代聚集在圣域的我们，已经足够幸运了。” “所以，”他用那双褐色的眼睛平静、认真地看着萨沙，“做得不好也没有关系。” “你只需要，好好活下去就够了。” “在残酷的战争中，坚强地活下去。” “我会替您，去寻找那条道路。赌上我的一生，一直守护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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