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的日子,身边空荡荡的。屋子里是空荡荡的,院子里也是空荡荡的。上一次他离开时,我还是一株种在盆里的草,现在我已经不被泥土束缚了,可是为什么,我还是那么难过? 他也觉得我笨,怕我一个人在家不能照顾好自己,想要请一位宫娥来陪我。我拒绝了,如果不是他,那么谁在我身边都一样,都是一样的形同虚设。 为了不让他担心,我在他临行前的那两天学会了自己穿衣,也学会了自己吃饭。看着我笨拙地用调羹向嘴里塞米饭,他轻轻地揉了揉我的头,宠溺地笑了。 他告诉我,神族有位神君要成婚了,文桓最近都要留在府中忙着照顾花草,可能没办法天天跑来看我了。他说,如果我在家中真的无聊得发慌,可以跑去文桓府上找他。 他知道我没有方向感,在神界会找不着路,于是花了整整两天陪我在通往文桓神君住处的路上走了一遍又一遍,把文桓都弄烦了。 他问我:“去文桓府上的路,你记住了吗?” 我抬头看着他的脸,他脸上带着几分不舍,又有几分无奈。 我点点头,道:“记住了,现在雪霁闭上眼睛都能摸着去找文桓了。” 我没有让他失望,他走后的第一天 ,我就成功地一个人走到了文桓的住处。 我敲门,开门的是一位小仙童,仔细一看,原来他就是那日在隔世道上被我的枝条扎了脚的仙童,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仙童虽是疑惑,却是很有礼貌地将我请入了府中。文桓神君府上有一个大花园,里面栽种着百花。 文桓正拿着水瓢为园中的草木浇水,我轻咳一声,他这才注意到我。 “唉……殇渊这小子,走就走了,还要把你塞到我这里来。” 我上前一步,夺过他手中的水瓢,卖力地替他浇起花来,还一面笑脸对他,道:“众仙皆说文桓神君又会种花,又有好心肠,想来这神界也只有神君您能收留我了。神君您且歇着,我来替您浇水。”现在想想,那时我的样子一定十分狗腿。 狗腿便狗腿吧,我只知道我的话还是有几分效果的。 文桓道:“小祖宗,我算是怕了你了,你也别浇水了,到时候把你累坏了殇渊回来还得找我算账。”说着吩咐小仙童接过我手中的水瓢。 他问:“你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无事便不能来找你吗?” 文桓一拍我的额头,道:“好你个花儿,你是闲得无聊把我当作消遣了吧!你走吧,我可没工夫陪你玩儿。” 好不容易有人肯理我了,我连声讨饶道:“神君您别急着赶我呀,我今日来,对了,我今日来是想向你请教如何认百花的。”还好我聪明,看着满园的花草,我急中生智,硬是变出了这么一个借口。 文桓对我颇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觉,开始耐心地教我认花儿了。 “你瞧,这是春天开的桃花,这是夏天开的荷花,这是秋天开的菊花,这是冬天开的梅花……” “神君,这些花儿都开在不同的季节,怎么这下在你的园子里一齐开放了?” “笨!这里可不是人间,在神界,我想让什么花儿开放,那他就能开放!“说着,他的神情很是得意。 “那,我是什么花?” 我这问题好像把他给问住了,他略尴尬,道:“你嘛,殇渊不是说了吗,你叫雪霁。” “我知道,我是问,我是什么花,是桃花,还是荷花,还是……” “够了够了,殇渊说,天仙碧玉琼瑶,点点扬花,片片鹅毛,那便是飞雪,你开花便是雪霁初晴,你就叫雪霁!” 我轻拽他的衣袖,问:“神君,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脸色稍稍温和,道:“没有。只不过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呀,连雪霁初晴都想不通。” 我很委屈,我在天地间活了几百年了,又无人来教我识字念书,我如何会懂得什么天仙,什么碧玉…… “我是不懂,不过神君你能教我吗?” “教你?”文桓有些嫌弃我,“你能学会吗?” 我急了,道:“我当然能学会了!你看,我现在已经会穿衣服,还会自己吃饭,你看,我还能帮你浇水修剪花草呢,我能……” 他扯住又要去拿水瓢的我,道:“行了行了,我怕了你了,我教你,我教你还不行吗!”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文桓说这叫《千字文》,人间的小孩儿刚开始读书的时候学的就是这个,我太笨了,也只能从小孩子的读物开始学起。他说,《千字文》从开天辟地开始说起,讲到日月、星辰、霜雾,也说人间的道德与国家,只要读完了《千字文》,我便不是那株一字不识的笨草了。 我很高兴,问文桓借了他的书,回到家中去读书。碰见有看不懂的地方,我又循着路跑去敲文桓的门。 文桓说我的敲门声吵到他赏花了,要我干脆就住在他府上,也省的我总是跑来跑去。我没有答应他,我答应殇渊要在家等他回来的。殇渊,等到你回来的时候,我就能念千字文给你听了。 我每日都会为他祈祷,我说,这次我有心了,若是他能平安归来,我愿意拿我的心来交换。文桓笑我傻,他说殇渊在神魔两界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战,哪里需要我拿心去换他的平安。 可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日我读到“昼眠夕寐,蓝笋象床”,我看不懂,正拿着《千字文》,想跑去找文桓问问那是什么意思,没成想却被人在半路给叫住了。 “前面那位仙友,还请留步呀!”我听见背后有人这样喊。 转身,原来是凝碧仙子。她神色匆忙,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我有些迷惑,她那是在叫我吗? 她见我停住了,便来到我跟前,道:“我听说过你,你就是殇渊殿下养的那株仙草吧,叫,雪霁?” 虽说殇渊看起来不太待见这位仙子,但他不在,我也不能失了礼数,我微微伏身,道:“见过凝碧仙子,我是雪霁。” 她看见我手中拿着一本《千字文》,显得有些疑惑,她问:“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我便把自己正在读书,现在要去向文桓请教的事对她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她听完,满脸震惊。我心想,我读个书就这么让她惊讶吗? 她攥住我的手,道:“你怎么还有心思读书?你难道不知道吗,殇渊殿下在北海遇上了强敌,现在快支持不住了!”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了。他,在北海有危险了…… “我现在要去求天帝向北海增派天兵,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我愣愣地点点头,任凝碧仙子拉着我跑上天宫。 天宫之上,天帝坐在宝座之上,神情肃穆。他身下的帝座虽然华丽,为他添了几分威严,却也让他少了几分温情之气。资父事君,曰严与敬。大约帝王家,皆是如此罢。 他似乎未曾料到凝碧仙子会来见他,道:“凝碧,你不好好侍奉西王母,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凝碧仙子伏身跪在了大殿上,颤声道:“凝碧听说殇渊殿下在北海遇险,今日特来求陛下向北海增派天兵,以护得殇渊殿下周全。” “胡闹!”天帝大怒,“殇渊是我的外孙,他若是连北海的鲛人族都平定不了还怎么有资格做我的外孙!再说他就是出了什么事也轮不到你来管。凝碧,你快回去吧。” “不,陛下您不答应凝碧派兵,凝碧便在您面前长跪不起!”凝碧仙子将身子伏得更低了,几乎要贴到地上去。 “凝碧,你这又是何苦呢!” 凝碧仙子依旧跪在殿前,整个身子颤抖着。突然,她猛地抬起头,对天帝说:“陛下,凝碧愿意以自己的千年修为换得北海援兵!” 千年修为!显然天帝也被她这话给惊到了。 “凝碧,你是不是疯了!” 跪在殿上之人神情决然,她道:“陛下,凝碧没有疯,凝碧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你,不后悔?” “凝碧绝不后悔。” “好啊!”天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来人啊,把凝碧仙子带去诛仙台。” 她竟笑了,道:“谢陛下……” 恍惚间,我像个木头人一样跟着凝碧仙子来到诛仙台,眼睁睁看着天兵夺去她的千年修为。那一刻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我是个废物,殇渊在北海厮杀,可我在这里却什么也不能做。 凝碧仙子挣扎着站了起来,用力地冲我挤出一个笑,道:“没事了。” 半晌,她又道:“雪霁,你可愿意陪我去瑶池走一走?” 我搀着她,走到了瑶池畔。一瞬间,我湿了眼眶,问她:“你这样做,值得吗?” “当然值得。”她顿了顿,继续道:“因为我忘不掉他,纵使他一次又一次将我拒之门外,我还是忘不掉他。我永远都记得,他为了救我,负伤斩了那条恶龙。他抱着我到了魔界,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我直到我痊愈。在神界,他们皆说我是绝色,可有谁会像他一样救我于危难,又有谁能像他那般真心待我……” 我一时语塞。 那日,我去了文桓的住处。他听说天帝不肯向北海派兵,便对着那满园的花草骂道:“天帝真是老糊涂了,殇渊可是他的亲外孙啊,他怎么能连自己的骨肉都不救……” “好在最后凝碧仙子愿意牺牲自己去救殇渊。”我道。 “唉,这凝碧仙子也真是痴情……”他唏嘘。 “仙子说,当年殇渊救了她,还将她带到了魔界照顾了好久……”不知为何,想着这句话我心中总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文桓看着我笑道:“你这株草,莫不是吃醋了?” 吃醋?我问他:“神君,什么是吃醋?“ “你呀,连吃醋都不懂,以后还怎么殇渊一起住?” “为什么我不懂吃醋就不能与殇渊一起住了?” 他故作神秘,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呀。” 我也懒得去与他深究,罢了,只要殇渊平安无事便好。 此后几天,凝碧仙子常常叫我与她一同出去走走,还总是向我诉说她对殇渊的思慕之情。我听了虽是不太高兴,但她说起来毕竟算是殇渊的救命恩人,她喊我陪她,我当然不好拒绝。 只是我没有想到,与她散步还能遇见不速之客。 我正与她一同走着,迎面便看见那张十分不和善的脸。我想起了“杂草”那两个字,心中顿时涌起一阵不详的感觉,如今殇渊不在,我该如何是好…… 凝碧仙子倒是十分镇定,她对来人屈身行礼,道:“见过四殿下。” 尘霄十分得意,道:“免礼了。没想到,二位仙子还有心情来这儿赏风景呀。” “敢问四殿下,我与凝碧仙子为何不能来这里赏风景了?难道是碍了您的眼?”我答道。 “哈哈哈,”尘霄目露凶光,“想不到殇渊养的这株杂草还挺牙尖嘴利的嘛,看来你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呀,”他欲言又止。 “知道什么?” “妖族也向北海派兵了,要去增援鲛人族。眼下父皇是不可能再向北海派兵了,我那殇渊皇侄,此次怕是凶多吉少啦!” “什么……”凝碧仙子几乎要瘫倒在地。 尘霄扶住将倒的凝碧仙子,伏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听说你为了他连自己的修为都不要了,你想救他吗?” 她双目发直,道:“想。” “殇渊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亲侄子,我当然也不希望他死在北海了。告诉你们,在遥远东极的海上,有五座神山叫‘岱屿’、‘员峤’、‘方壶’、‘瀛洲’还有‘蓬莱’,这五座山围成了一个无尽之海,名曰归墟。归墟之中藏着人、神、魔、妖各族的远古圣物,简单的说,那是各族的命脉。”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我问。 “你连这都不懂,想要救殇渊,就只要去归墟打碎妖族与鲛人族的圣物,到时这两族,自然不攻自破。”尘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我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便问:“若你说的是真的,为何神族不直接去归墟打碎那些叛乱部族的圣物,反而要派殇渊带兵前去平定?” “那是因为天地形成之处,各族先祖便立下誓言,不许去归墟破坏他族命脉,如有违者,其他各族将群起而攻之。意思是,若你们俩跑去归墟打碎妖族与鲛人族的圣物,那么,你们二人将成为三界公敌。不过,这大概也是救殇渊唯一的办法了。你们,害怕吗?” “不,我不害怕。”凝碧一把推开尘霄,眼神决绝。 三界公敌?我不怕,我只怕从此再也见不到他。 “好!你们运气很好,归墟之外无人把手,你们快去吧。”说罢,便走了。 可是我连神界都走不出,该如何跑去东极的海上找到归墟呢? 凝碧仙子道:“雪霁,你且在此等我,我去去就来。” 片刻之后,她回来了。我没有想到她竟然敢去偷西王母的东西。 她笑得凄惨,道:“既然决定去归墟了,偷西王母娘娘的指路圣物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这样,我们借着她偷来的指路之器,一路跋涉来到东极。 我与凝碧潜入海中,可我不识水性,差点被淹死。凝碧带着我不断下潜,终于来到海下的一处洞天之中,原来无尽之海下面便是归墟。 尘霄所言不虚,归墟处果然无人把守。 归墟的正中央是一个大祭台,祭台上摆着几件器物,一颗泛着蓝光的神珠格外显眼。 “尘霄说,碧海珠便是妖族与鲛人族的圣物了。”凝碧道。 随着一声脆响,神珠落地,化为无数碎片。 这样,殇渊就能得救了吗? 还容不得我细想,四周却突降天兵。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带回神界的,我只记得在天宫大殿上,尘霄说:“雪霁与凝碧偷取西王母神器,私去归墟打碎神族圣物,按天规,当受剖心之刑!” 我被绑在诛仙台上,陪伴着我的是刺骨的寒风。我听说文桓被禁足于府内,此时的他大概正对着满院的花草骂骂咧咧却又无何奈何吧。这样也好,他这样一个逍遥惯了的神仙不适合看见剖心之刑这种血腥的场面。 剖心,一定很疼吧,我有些害怕。 尘霄踱着步子走到我面前,脸上满是嘲讽的笑。 “看得出来,你很害怕。”他道。 我扭头不去看他。 “别害怕呀,你也不是真的死路一条了。你瞧,有人来陪你了。” 两个天兵架着凝碧仙子走来,将她绑在我身边,那张绝美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血色。 “毕竟是你们两个人一起闯的祸,我怎么忍心只让你一个人受罪呢?我想过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我今日大发慈悲,这剖心之刑,只要一人来受便可。” 凝碧忽地抬头,眼中尽是惊恐。 尘霄捧起她的脸庞,幽幽道:“美人儿,你也别害怕,反正最后你与她之间只有一人要献出自己的心。至于谁生谁死,这可不是我决定的。” 我感觉到她在我身边发抖。 “啧啧啧,凝碧仙子,有没有人说过,你发抖的样子真美!你们俩也别急呀,决定你们生死之人很快就要来了。” 他来了。他身披战袍,神色依旧镇定。 他道:“四叔,殇渊不懂,你为何要将凝碧仙子与雪霁捆在诛仙台上?” “凝碧仙子与你府上的雪霁偷偷跑去归墟,打碎了上古圣物,按天规,应当受剖心之刑。” “那不知四叔为何召殇渊来此?” “今日我心情好,打算赦免一人。这二人皆是为你去的归墟,我也知道,她们皆倾心于你,不如今日就让你来选,杀一人,救一人。哦,忘记告诉你了,你在北海的援兵是凝碧仙子跑到天帝面前用自己的千年修为换来的,她为了你,可是连自己的修为也不要了呀。” 良久,他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我的耳边响起了凝碧轻微的啜泣声。 “怎么?很难选吗?那四叔给你些建议吧,你看看,这美人哭得梨花带雨,你怎么能忍心叫她去死嘛。而那株杂草,”尘霄脸上掠过一丝不屑的神情,他瞟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呵,就是在这世上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心疼吧。” 良久,他终于缓缓睁开眼,那双眸子,在那一刻,冷得可怕。 我看见殇渊向我走来,我想起了第一次见他时,他也是这样向我走来的。可是这次,他没有在我身边停留,他走到她的身边,解开她的绳索,他说:“凝碧,我们走吧。” “哈哈哈,好!我的好侄儿,你总算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尘霄得逞似的笑了。 他温柔地将她抱起,她陷在他的怀中。他抱着她,越走越远,渐渐地,看不真切了。 他还是没有选择我。与他擦身而过的那一刻,我的心还未被剖开,却已痛到生不如死。我没有哭,就算是心脏被剖开的那一瞬我都没有流下一滴眼泪。我伏在诛仙台上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去。 他走了。他走过我身边时,甚至都没有看过我一眼,一眼都没有。他走过我身边时,我感觉他的身子是冷的。 殇渊,你那时说过,要我等你回来的。我等了,你回来了,可是为什么,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的?原来我所有的等待,到头来只是一场虚空。 我,果然还是比不上她吗?是呀,她那么美,又那么爱你,她为了你放弃了千年修为,而我呢?我又有什么能为你牺牲的呢?尘霄说的对呀,我只是一株杂草,就是消失了你也不会心疼的,对吗? 利刃扎进了我的胸口,可是没关系呀,我的心已经不痛了。 我说不清那时我对他的感觉究竟是爱还是恨。若是爱他,我为何会对他种下如此恶毒的诅咒? 我用尽最后一口气,向着他离去的方向,喊着:“殇渊,我要诅咒你,我诅咒你在每一个雪霁之夜都要受烈焰焚身之苦!殇渊,我……” 可我若是恨他,为什么,到最后,我连那一个“恨”字都说不忍心说出口? 我缓缓闭上眼,一切都结束了。 末吟醒了,脸上皆是泪痕。 “殇渊他,”她愣愣地凝视着眼前的虚空,“他走了吗?” 月华心疼地抱住她。 “他走了。” 她忽地推开月华,冲她绝望地嘶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让我想起这些!” 月华扶住她的双肩,道:“因为有些事,你必须要知道。” 当年在殇渊去诛仙台前,我曾经去找过他。你不是也一直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隔世道上吗? 你是凝碧仙子许下的一个心愿。 百年前,殇渊在恶龙口中救下了凝碧仙子后,凝碧仙子一直对他念念不忘,便跑去西方佛祖那里许了一个心愿,希望能常伴意中人左右。那个心愿被佛祖座下的童子遗落在了隔世道上,后来就长成了你。 我对殇渊说:“你要知道,雪霁只是凝碧仙子许下的一个心愿。” 他问:“神君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若是凝碧仙子死了,那么雪霁也将不存在了。稍后,在诛仙台上,尘霄会让你做出选择,我希望你不要选错了。” 所以你要明白,他那日选择救凝碧仙子,其实只是为了你呀。 末吟漠然,道:“何以见得?” 你摸摸你的胸口,那里有什么? “我的心?” 是,却又不是,那是殇渊的心。那日他只是把凝碧仙子带走了,他自己并未离开,你在诛仙台上的一举一动,你说的每一个字,他都知道。他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剖心,又把自己的心给了你。这才有了萧暮远与沐乐宁的那一世。我想你有资格知道,现在在你胸中跳动着的那颗心,是他的。 原来那时我听见的话,是真的:“今生,来世,永生永世,我的心,就拜托你保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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