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菁是木府唯一的小姐,自小就被捧在手心里疼着,家丁和丫鬟自然不敢忤逆她,这就造就了她极其骄纵的性格。 如今被云卿这么乍然的威胁,整个人一愣,半天没回过神来。 待她反应过来,刚想发作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菁妹,我不是让你派人来请客人去前厅么?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常岫刚从木老爷房间出来,就见木菁身边的丫鬟匆匆来寻他。心里顿时一惊,立刻赶了过来,怎知还是慢了一些。 云卿见常岫出面,当下就松了木菁的手,走到李颜身边坐下,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云淡风轻。 但木菁就没那么安静了,她见常岫过来,各种委屈铺满整张脸,一双大眼里瞬时就盈满了泪水。 她回过头来,猛地扑进常岫的怀里,哭着说道:“常哥哥,这个人,他欺负我。”说着将手指向正在桌前喝茶的云卿。 李颜见木菁全然没有了刚进来时的跋扈神态,在常岫面前表现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道:“现在的男人,真的一个比一个厉害。” 常岫轻轻的拍着木菁的后背,小声哄道:“不哭了,不哭了。把妆哭花可就不好看了。” 见木菁并未因为他的安慰,而停止抽噎。他没办法只好抬头对着云卿说道:“菁妹年幼,不知怎么就惹到了云兄。不管是什么原因,还请看在常某的面子,不要与之计较了。”说完还不忘对着云卿眨了眨眼。 云卿见他眨眼,知是希望自己能配合他,哄一哄这刁蛮的小姐。但他却是不买账,只低下头摆弄着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李颜原本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出戏,斜眼就瞥见了云卿手上的翠玉扳指。 这个雕有水波纹的翠玉扳指,是白眉山谷历代谷主的信物。她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将它传给了云卿,或许那八年,他们师徒二人并未真正将她看作白眉山谷的一份子吧。 虽然告诉自己不要太在意,但细细想想,心里依旧迸出些许苦涩。 “常哥哥,这个丑女是不是一直缠着你啊?”木菁抹了把眼泪继续道,“听常福说,她那张脸能将人吓死,那么丑的人居然还有人替她出头,她定是个妖精,哥哥可千万不要被她迷惑了。” 秦小小刚要张嘴骂回去,就觉衣角被李颜轻轻拽了拽。她偏头看了一眼,不情愿的闭紧了嘴巴。 常岫偏开略有些尴尬的脸,示意李颜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怎知今日的云卿莫名有些反常,他站起来,立在李颜身旁对木菁说道:“你够了,李姑娘与你无怨无仇,你就这样当着她的面诋毁她,我瞧你的心和你的脸一样丑陋!” “哼,你赶紧用水去洗洗你那双被猪油蒙住的双眼!这种女人你也能爱上,看你相貌堂堂,怕是眼神不大好吧。不过,你是不是没见过那张丑脸,哈哈,保管你见了之后,亲都亲不下去!” 云卿的脸霎时笼罩了一层冰霜,左手拳头已经握紧,青筋凸起,李颜感觉周遭一阵凉意袭来。 事态照这样发展下去,肯定会失控。李颜想着,这云卿也不知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失了分寸。要说替自己出头,可之前不也恶心的拔腿就走么? 果然以前看不懂,现在更看不懂。倒不如找个机会,将话题转了吧,毕竟来木府可是有大事的。 李颜刚想抬手扯一扯云卿的袖子,门外传来小厮的喊声:“少爷,少爷,你快去前厅看看,木老爷已经应付不过来了。” 在场几人都停了下来,木菁眼神一凌,忙问道:“我爹怎么了?”语气中已没了刚刚的哭腔。 恐是这姑娘也是心机重重,只借着云卿这个东风,套路常岫罢了。 然而常岫并未在意,他对着李颜说道:“许是前厅有人捣乱,李姑娘,云兄,你们暂且再歇一歇。我去去就来。” 李颜嘴角一丝浅笑,时间刚刚好。 常岫和木菁前脚刚出院门,云卿后脚就跟了上去。李颜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依旧挂着隐隐笑意,转头向秦小小说道:“这出戏,我们怎能错过呢,跟去瞧瞧热闹吧。” 两人刚到前厅,就见前院里已坐满了人。只是那些宾客脸上,全然没有前来贺寿该有的表情。 木老爷端坐上席,表情淡漠。木菁和常岫分坐在两边,旁边的小厮正附在常岫耳边说着什么。立于一旁的管家正竭力的解释着,许是被逼问的太急,他整张脸都气的有些发红。 “各位宾客,今天是我家老爷五十大寿,本应热热闹闹,欢欢喜喜。可这酒未过半旬,你们就能说起了醉话。都说承影剑就藏在木府,依老朽而言,这纯属造谣。” 管家这话刚一说完,人群中一个身着道袍的中年女子语气生硬的问道:“你就是木府的人,你说的话如何服众?木老爷,现在江湖上都已传遍,那承影剑就在木府藏着。我们也不要你将它交出来,只想能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罢了,何必如此激动。今天,恰逢你大寿,只要你说一声,我们便不与你僵持。” 木菁一听,顿时火气直窜,站起身来就骂道:“你个老妖婆,我爹不能言语,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你连这个都没打听清楚,就敢说所谓的劳什子承影剑藏在我家。如此乱说,也不怕烂了嘴巴。” 那道姑虽说是一介女流,但也是峨眉派的掌门,如今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在各大门派面前,当众羞辱她。心下顿生了狠,一抬手,从袖口处飞出了三根银针,直直向木菁射去。 她没有对准木菁的致命处,只想着给点颜色瞧瞧,莫要嘴巴再不干不净。 未曾想,银针还未飞到木菁面前,就被管家单手截住。他摆弄着手里的银针说道:“我敬各位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士,本不想难为你们,可如今居然想偷袭我家小姐,你们也太自不量力了吧。” 李颜远远瞧见那招单手接飞针,心道:“这木府果然藏龙卧虎,那道姑本就临时起意,加之银针是机械发射,先不谈它力道多大,单单能够反应过来,已是武艺方面大有造诣之人。而那管家虽已至古稀之年,反应力却是惊人,接针时也丝毫不受力道影响,如摘草一般轻松。” 她估计武力至少在云卿之上, 这时常岫站起来,安慰着木菁坐下。再抬头,余光瞥见云卿和李颜站在回廊旁,他脸色闪过一丝不快。 “我常岫虽不是木府之人,但今日我也想说句公道话。且不论这木府有没有承影剑,就木老爷做寿这件事,怕是你们也是做的不甚厚道。据我所知,木老爷今日并未请在座的江湖人士,而他本着天下为客的态度,来招待你们。你们就是如此回馈的吗?” 他呼啦一下打开了手里的折扇,佯装扇了扇,继续道。 “再说这承影剑,我知江湖最近一直有这个传言。但你们不要忘记九年前,梨木山庄的惨案。我想你们大部分人都是那个事件的见证者,怎么,你们那样逼迫,最后可还看到承影剑了。九年前有人陷害梨木山庄,那这九年后,一样有人可以借你们的刀来血洗木府。我知道,可能你们宁杀十不放一,但你们可曾想过,堂堂江湖侠士,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借刀杀人,不会让天下人耻笑么?” 常岫提起梨木山庄时,在座的江湖人士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件事是他们的耻辱,也是江湖的禁言。就这么被剥光了皮,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着实让这些个,以名门正派自居的人颜面无存。 而回廊后的李颜,早已握紧了拳头,细长的指甲尖深深嵌到到肉里,钻心的疼痛才让她心里好受些。 云卿一直站在她的旁边,见她情绪波动的厉害。手不自觉的抬起,想要拥她入怀。只是脑海里闪现之前她满怀泪光的眼,刚抬到肩膀的手,又沮丧的缩了回来。 一旁的秦小小,若有所思的看着。 人群一度冷寂,李颜嗤笑:“这常岫果然不简单,如此场面,简简单单的一席话就控制住了。以后,断不能小觑。” 她松开了拳头,这才注意到,云卿一直盯着她。她不自然的扯了扯耳朵,干咳了一声道:“云少侠,看着我作甚,莫非以为我也为承影剑而来?” 云卿看着她扯耳朵的动作,眼神里透着说不出的感觉。他轻声问道:“不然,你挤进这木府做什么?” 李颜已不想解释,这躁动怕是起不了了,还是寻个别的法子再来试试。 刚准备离开,就听到酒席上方,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姥姥的,你们在这吃好的喝好的,还有承影剑看,怎没人通知老子。” 话音刚落,一黑一白两个人影轻飘飘的落下,两眼滴溜溜的乱寻。 来人正是前些日子在碧天阁闹过事的黑白双煞。 扫视一圈之后,黑煞说道:“那承影剑呢?被你们谁给藏起来了,快给老子交出来,老子要好好品鉴一番。” “呦,您二位还敢来?”常岫讥嘲道。 “你姥姥的,上次算你走运,今天若是不拿出来,别怪老子不客气。” “那我倒要看看,在我的地盘,你能怎么不客气!” “哈哈哈,你们不觉得浑身乏力么?那道滋味汤怎样?我可是花了大价钱呢。” 依旧是那峨眉派掌门,这中年老妇女脾气有些火爆。她抽出佩剑,咬牙骂道:“卑鄙,居然在汤里下药。赶紧把解药交出来!” “只要把承影剑交出来,我就双手呈上解药。”白煞抖着她煞白的脸笑道,“你们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么。哈哈哈” 按今日的情形,这木府肯定是没有承影剑的。可那这些中毒之人怎么办?云卿想着这白眉山的面子,应该还能用,遂准备前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他刚从李颜身边走过,右手就被环上了一只软糯的小手。云卿心下一惊,回头怔怔的看着李颜,厚重的白纱挡住了她的脸,看不清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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