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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里人多,又是专心听着说书先生说故事,倒不觉得冷,可出来了便觉着手脚有些不麻利了,在这冬日里钝得很。木虞正要搭着小绿叶的手要上马车,后方传来东方平凌的声音。    “去哪?”    明明是清朗好听的声音,可这人特有的威严,令人心声畏意,不敢造次。    木虞侧过头,嘴中呼出一口白气,答道:“回王府。”    一只脚已踏在马车上的小姑娘冻得不停呼出寒气,东方平凌嘴角动了动,最终只是放下布帘。    ——罢了,自己也不过是个将走之人,小姑娘爱住便住着。东方平凌抚了抚眉间,靠在身后的软枕上。    车厢中,小绿叶很是高兴,“郡主,这还是我们王府第一次留了外客呢!”    木虞抱着暖炉,问道:“第一次?”    小绿叶挠了挠头,突然想到了什么,重新道:“哦!这么说来,也不是第一次了。”小绿叶在王府中听了不少八卦,可因着她来的最晚,总是被告知消息的那个,此时,有人听自己说消息了,有些兴奋:“郡主,奴婢悄悄告诉您。”    木虞抱着暖炉向小绿叶凑近些,微微压低身子,好听得更清楚。    “我们王爷五年前带回来过一个女子,据说那女子在王府中呆了整整一月,我来的迟,未见过这女子,从府中的姐姐那里听来说是这女子长得像天仙一般,可性子疏离寡淡得很,看着便不太好相处。”    小绿叶说到这顿了顿,她看了眼面前的郡主,若说清冷贵气,疏离寡淡怎么会有人比过眼前这贵人,这么说来,先前那女子的性子与小郡主倒是有几分相像。    小绿叶接着道:“王爷忙于处理朝政,身边连个伺候的都没有。可王爷却将那姑娘带回来了,还好生照料着,府中的姐姐们本也都以为王府怕是要有女主人了,可那女子只住了一个月,便走了,没人知道她是谁,也没人知道她去了哪。”    木虞将下巴抵在暖炉上,“后来女子走了,皇叔可有何反应?”    小绿叶笑了笑,笑完捂住嘴,道:“王爷他一开始也不信居然有人能在德兴王府这样重重监视下走了,更想不到,不大的长安城中,连这女子的身影也未见着,守城的护卫口风一致,皆是说未见过这人。    姐姐们说,王爷这样的人,断然是找不到夫人的,那么个大活人不见了,王爷却也只在那天傍晚寻了寻人,而后便又去处理朝政了。她们都说,看王爷那样子,稀奇的怕不是人不见了,而是这人是如何在这般监视下不见的。”    木虞直起身子,这样也确实符合东方平凌平日里的作为。只是那女子……将头靠在窗边,木虞拉开帘子,窗外本该停了的雪又下起来了。木虞微微瞌上眼,闭目养神。    小绿叶方才说了这么个消息,还很是兴奋,憋了一肚子的话,可见小郡主疲乏地靠在窗边,也就作罢,乖乖坐在一旁。    到了的时候,木虞是被小绿叶轻轻唤醒的,“郡主,到了。”    木虞睁眼,下车。    四周只剩下她这一辆马车,看来她在马车中睡了挺久,东方平凌早已下了车。    目光看到从王府门口一直绵延到里厅的排列整齐的卫兵,王府中的下人一个也为见到,看来是来了贵人,前去接待了。    木虞刚踏进门,离她不远的那个卫兵便大声通报道:“元荣郡主到!”    木虞:“……”她方才就觉得这卫兵长得有点眼熟,走近了看清这卫兵的长相,木虞不纠结了。又是这人,每次她去找东方祁湛,就属他喊的最响了,当初征召卫兵,让他们表演专长,这人许是靠吼一路杀进来的。    那卫兵见小郡主停在自己跟前迟迟不走,悄悄地掀了掀眼皮,见小郡主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卫兵腿有些抖,先前被赶出去的那宫女还和他说过话,可……可现在她还下落不明。    卫兵被身旁的人推了推,反应过来后,正要跪下,可那双缎面白靴却在下一刻转了个方向。卫兵呼了口气,好险……    木虞刚到主堂口,东方祁湛已在门前冲她张开手,眼中带着笑意,“玥儿,来给皇兄抱个。”    木虞闪身避开前方人迎过来伸来的魔爪,“皇兄怎么来了?”    东方祁湛放下落空的手,习惯了,心也就不会痛了。妹妹大了,管不了了。东方祁湛双目遥望天空,心中念道:父皇在上,孩儿不孝,无力教好小妹。孩儿有罪,孩儿有罪。    见东方祁湛一脸的痛惜,木虞知道东方祁湛毛病又犯了,她这皇兄似乎有疾。可就是这样二楞子样的人,却有那能耐暗下联合了朝中重臣,其间还包括了曾誓死效忠东方平凌的臣子。    木虞那日问他,既然皇叔将这江山打理地井井有条,又无异心,又何必要将这权利收回,东方祁湛好玩,就这么做个游散皇帝又有何不可?    东方祁湛那时愣了愣,想了会儿才道:“许是皇叔与我不是同一脉的缘故?”    “这么说来,我也倒不清楚了,只是有一日心中突然有了这念头,便去做了。许是你皇兄我胸怀大志,定要为这苍生做些什么?”东方祁湛笑着答复着。    木虞了然,她知道天道又来了,又来开始动作了。    “玥儿这次出来,怎么不带上你皇兄我,皇兄我可记得自己每次出玩的时候,可都是会告知你一声的,你个没良心的。”    木虞刚拉回思绪,听见东方祁湛的最后一句话,直接越过他,进到主堂。    主堂上位,东方平凌拿着一杯热茶,揭了揭茶盖,吹了吹茶中正往外冒的热气。门外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见木虞进来了,东方平凌抿了口热茶,目光扫过一旁的包裹道:“从酒楼里打包来的蚕豆已装在包裹里了。”    木虞站在主堂中央,脚下还沾着路上带起的霜雪,微微挪了挪脚,她稍一抬头,轻声道:“皇叔也想我走吗?”    少女的话中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委屈,尽管面上是多么老成平静,可她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王府虽离长安城也有些远,可也总比宫中有趣,孩子爱玩倒是能够理解,但也仅是理解罢了。    东方平凌将茶盏放到桌上,沉声道:“玥儿是郡主,郡主便要有郡主的样子,总待在这儿,不成规矩。”    木虞心中也料到东方平凌许是不吃这一套,不过她从别人那儿学来了这般撒娇,不用用总归有些浪费。    木虞将包裹拎起,走时又回头,看着东方平凌眼带询问。    东方平凌:“还有何事?”    木虞晃了晃手中的包裹,试探道:“皇叔可要来几袋蚕豆?”    东方平凌额间一跳,“不用。”    “哦,那皇叔若是想吃了,可叫白沂去买,他常给小绿叶带这个吃,皇叔可以让他捎一份。”    东方平凌默。    木虞出来便看见东方祁湛靠在一旁的墙壁上不知在想些什么,木虞出声叫他:“皇兄?你方才为何不同我一起进去?”    东方祁湛迎了上来,听见这话,面上一滞,挠了挠后颈,道:“玥儿你也是知道的,皇叔……我打小便怕他,方才和他碰面已是花去了我所有的勇气了,再进去我怕我要抱着皇叔的大腿痛哭了。”    木虞理解地点了点头,虽然天道指使着东方祁湛废去了东方平凌的摄政王的位子,可却未改变东方祁湛的性子。    若说东方祁湛有多怕皇叔,这可真的是有太多要说的了。东方祁湛告诉她,先前小时候的事情都已忘的一干二净了,可他三岁登基时的场景却到现在都还记得。    那时他父皇刚去不久,他被人像推玩偶一般推到了那个明黄尊贵的位子,可他并不开心。那位子太硬了,下面的人说什么他也不知道,只知道时间很是漫长,平日里私下还会塞糖给他吃的重臣在朝堂上陌生的可怕。    待到典礼结束,东方祁湛缩在龙椅上,一个劲儿地哭,任宫女怎么劝说,他也只是边推开宫女,边继续哭着。他不喜欢这些,他想回去和孙公公捉蛐蛐,他想玩小浪鼓。    正哭得起劲,他身前突然停了一双官靴,黑色的官服,板着的俊秀小脸,是他的皇叔。    东方祁湛哭得抽了一抽,见皇叔来了,忙抓住一旁的宫女,让她们将自己抱走,可宫女刚环住他,他便被人摁下。    东方祁湛呆住了,大气都不敢出,只见东方平凌冷漠地看着他,手死死地将他压在龙椅上,一字一句道:“阿湛既是皇帝了,日后这位子便是要日日都坐着的,这位子有多硬,坐这有多无趣,阿湛你都得受着,这是你该做的。”    小小的东方祁湛看着面前的人,鼻尖被吓得冒出了个泡,在东方平凌面前,连拧了鼻涕泡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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