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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罗氏是这内院中顶顶尊贵的主子,她的院子自是居中,乃是整个陈府里最好的位置。便是老太爷陈效的院子终究也是靠了外院,反而不如发妻的好。    罗氏出身大儒之家,性情说不上和善,但只要能拿捏住她的脾性,为人规矩些,那么罗氏也是个好相处的。她待人待己严格,对孙辈自然也是如此,但毕竟是为人长辈的,再是严厉,却又少不得要慈爱几分。    罗氏重子嗣,既严格又慈爱的结果便是只容她们这些做长辈的训斥孩子,旁人却不得有丝毫怠慢。是以,哪怕其他府上总有些奴大欺主的事儿,但在她这儿却是通通不要想。    蕊娘和蔻娘又是罗氏极宝爱的两个孙女,下人们是上赶着也得捧着,哪敢给她们脸色看。在她俩还未走近时,便早有知趣的丫头进去通报。待到她俩进了院子,便是正好的了,片刻都未等,直接进了正堂。    罗氏毕竟也有些年岁了,冬春时畏寒,盛夏时厌暑。她自己也知道这身子骨不是再能轻易折腾的了,因而最是注重保养。    也正是因此,正堂里地龙烧得极旺,一掀帘子,便觉热气扑面,寒意顿消。    暖是暖了,只是这寒时乍暖,人反倒是受不住的。蔻娘立时便打了个寒颤,与蕊娘一前一后的,倒是把满屋子的人给唬了一跳。    罗氏最是心疼,忙一叠声地唤人捧了热茶来。两个小的已是病了,这两个可不能再有什么差错。    蕊娘,蔻娘来得最晚,上头的三个姐姐早已端坐在罗氏右下首,原还说待到她们来,定要打趣她俩一二的,只是现在谁也顾不上了。    陈荣为长,底下的一众妹妹都是她看大的,自是疼爱不过,焦着一颗心,道:“还不快把披风褪了,坐过来好生暖暖。”    姐妹两个忙解了披风,披风虽是厚实,原也是用熏香熏暖过的,但在外头走上这一遭,到底是沾了不少冷意,便由婢女们拿去旁边暖阁里重新熏过。    她俩则一前一后地上前,向罗氏道了福:“孙女给祖母请安,祖母安好。”  罗氏笑着应了。蕊娘,蔻娘便走到一旁,跟三位姐姐又是好一阵寒暄,才按着长幼之分在姐姐们身旁落座。    罗氏的心腹李妈妈亲自去捧了热茶来,奉到两姐妹跟前。一碗热茶下了肚,两人这时才是真正的从内里暖了起来,面色随即如常,倒也让罗氏同姐姐们放下心来。    孙女们尚且要立规矩,媳妇们更是没理由可免,不过这也只是常理罢了,有些事偏就是不按常理来呢,这便是为了陈荣了。    陈荣婚期在即,她是长房长女,便是嫡长孙女,孙女辈里头一份的,嫁的更是世家嫡长子,那可是宗子。这婚事煊赫,自然更要花上百倍的心力。    若要说最花费心力的,那当数其母大夫人,她是一心投了进去,连手中家事都推给了儿媳卢氏。二夫人,三夫人更是应邀给大夫人打下手,四夫人也忙着照顾六郎。    这大部分人都忙得很,自然没有独独叫五夫人和卢氏来立规矩的道理,既是免了,那便一齐儿都免了。    便是这些来请安的孙女们,罗氏一时也是没有多余的心思来管教的。陈荣嫁期在五月,瞧着是还有点时间,但若真论起来,其实是不够看的。    小娘子里头,只有荣娘到了嫁龄,二娘陈蕙,三娘陈芷还是准备相看人家,定亲的年纪,总要等个两三年才能出嫁,至于底下那几个就更不必说了。    因而这两三年里唯有荣娘这个出嫁女能代表陈家女儿,罗氏便想趁着这些时日再教她一些,总不要辱没了陈家这户部尚书府的名头。    时间赶归赶,其他孙女倒也不能忽略了。冬日里,授书的女先生请了假照顾家中老母,便早早放了她们长假,近来又诸事繁忙,恢复课业,也总要等到三四月再说,这群小娘子们太闲,可不就散漫了。    罗氏心里有数,却也没有太过严厉,草草地问了一圈课业,也就罢了:“行了,听着你们还没忘个精光,今儿就暂且如此吧。”这便是在赶人了。    “荣娘过来。”荣娘便对着妹妹们一笑,朝祖母走过去。    近来多是如此,蔻娘同姐妹们倒也没有什么异议。    正院里因着有罗氏坐镇,罗氏又显是没什么精力,也腾不出手来管教她们,因此几人便不敢玩笑,很是严肃。待到出了院子才松了口气,叽叽喳喳起来。    蕙娘,芷娘皆出身二房,不过一嫡一庶。虽是如此,但毕竟同属一房,两人自然要好些。蔻娘同蕊娘走在一道,四人并行,倒也没有什么泾渭分明之说,反是打成一片,笑闹起来。    “这天儿实在是闷得很,”蔻娘笑着抱怨了一句,惹得蕙娘和芷娘连连赞同。    谁说不是呢,这成天闷在房里,又无事可做。天儿不好,便连园子都逛不得了。自然,如今的时节,园子里也是光秃秃的,倒也没什么好看的。这般想来,还不如日日上学,做课业呢。    蔻娘便又问道:“我来时才同四姐姐说了要去探一探葭娘和萦娘,二姐姐和三姐姐要不要同去?”    姐妹间不说同进同出,但若有什么事儿,顺嘴说一声倒是应该的。最近这些日子姐妹几个都闲得慌,几个院子又近,不过是派人走一趟或自己遇上了,说一句的功夫罢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    若只有蔻娘同蕊娘去探病,反撇下了两位姐姐,倒显得刻意了,那面上也不好看。    至于长姐么,她如今哪有这个空闲呢,反倒不必特意约她了。    “那是自然的。”蕙娘理所当然道。    “择日不如撞日。拐个弯儿的功夫,也不需挑什么好日子。现在已是在外头了,干脆就顺道走一趟罢。”陈芷在一旁,十分果断道。    蔻娘是提主意的人,自然不会否了。  蕊娘便捂嘴笑了:“就知道三姐姐最是风风火火的性子。既你说了,咱们也别磨叽,这便走罢。”    说是不远,倒是真不远,芷娘倒也没说瞎话,本就是一条道上的,即便不去探病,她们回各自院子也得这么走,如今这般不过多行几步罢了。    都说长幼有序,小娘子们也是公平得很,陈葭为长,陈萦为幼,她们便先去看了陈葭。    病中的人自是多眠,蔻娘跟在姐姐们后面蹑手蹑脚地进去了。蕙娘最大,排在前头,她微微撩开帐子,只见葭娘盖了厚被子,捂得严实,睡得正香呢。    因正烧着,脸色略红润了些。陈葭本生的一副清丽模样,平常看只觉单薄了些。如今一烧起来,反令人觉得她气色更好了。    探病也没有非得把病人吵起来的道理。陈葭睡得熟,蔻娘她们也就不做声,每个人上前撩了帐子,看上她一眼。    探病么,瞧着病人还好就是了。  病人不方便,可她身边人还算机灵。姐妹们便留了秋鹤照顾,单把问梅提了出来,到东厢房去,好生问一问。    毕竟是四位主子看着,哪怕她们年纪还小,可也足以把问梅吓上一跳。    陈蕊觉着好笑:“我们几个又不吃人,哪值得你这般战战兢兢的,胆子太小。”    “她年岁小,可不就胆子小么。”蕙娘浅笑着,打着圆场。    “你是胆子大,她又怎么能同你比。”蔻娘也笑。    蕊娘毕竟是嫡姐,哪怕同继母不睦呢,这身份也是摆在这儿了,对葭娘少不得要多关心一二。姐妹们心里明白,也就把主导权交给她,在一旁静坐着。    左不过就是问问大夫怎么说,药几时吃一回,葭娘一日醒了几次,精神头如何,每日又进了些什么。    她们所知甚少,也不知葭娘的情况对或不对。蔻娘听着,只觉得问梅,秋鹤是真上了心的,这也就够了。本来防着的便是底下人阳奉阴违,如今问到了,也就放心了。    再问也没什么可问下去的了,姐妹几个便就此告辞。    至于萦娘,她年岁更小,自然更贪睡。不过又是如蕊娘这般,由蕙娘依样画葫芦地再问一遍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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