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外婆家过年,和一群小孩子放烟火到不想睡觉,最后被我妈喊着回去了。恍然觉得回到了年幼时分,还是没长大的小屁孩,天一亮就蹦跶着离开了家,四处笑着喊着,想要全世界都知道自己那些快乐的秘密。 昏沉的梦里,那阵抓不住的风宛若一个顽皮的孩童,从指缝间穿过去,徒留吹拂过的一阵幻觉。 收到的压岁钱放在一个红色绸缎缝制的小荷包里,这次妈妈倒没把它们没收,大人们都扬起和善的笑脸,说我已经长大了。那眼神不知为什么让我觉得害怕,似乎这并不是一件太值得高兴的事情,那增长的速度里还夹杂着我暂时还看不懂的忧愁。 爸爸喝多了酒就会呼呼大睡,像是一个安静的孩子,我折了一支千纸鹤放在那些潮湿的呼吸之上,就会看到那些呼出的气把它吹得摆起来,像是一艘在风雨中飘摇的船。 外婆外公站在那栋简单的房屋前,各自拄着拐杖,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皱纹就会像水中的波纹一样叠加起来,看多了世事的眼睛里倒越发的清澈。房前的那株油桐上的叶子全变成了凋敝的黄色,南方冬天的湿冷让它像个无所畏惧的勇士,固执的站在那里,守卫着这个小家的温馨时光。 坐在车上看着那一片片稻田,深重的绿色有些压抑,苍白的天空上没有一片流云,只剩下让人胆寒的冷气流,放在玻璃窗上的手指一接触到那阵冰冷就条件反射的收回来。来年秋天,这里全都会变成一片金灿灿,凉爽的风一吹,就会闻到那阵稻花和泥土混杂的香气,浪花在那片金色里翻涌,站在阳光下不由得会笑起来。 初几的客运站总是人烟稀少,他们一定早早回了家,可以一觉睡到中午再起来,闲暇打发着下午的时光。我们拎着沉甸甸的行李,上了车,在温和的暖气空调里,很快就枕着爸爸的肩头睡过去。我很小的时候就根本受不了这种旅途颠簸,总会被那阵脑里的晕动刺激得呕吐起来,一趟车下来总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现在好了很多,一觉睡下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要不就买点零食打发时光。 到奶奶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冬季的天早就黑了下来,那条不算漫长的路上偶尔会传来狗吠声,我就会害怕得靠着妈妈,一步步慢慢挪动着。 其实这条路我是最熟悉的,小学六年级之前,那个小身影都是独自一人迈着步子从这条路去学校的,黄昏的时候再走回来,放假的时候就走动得更频繁了,去到前面院子的莎莎家里,要么就是前边远些的小娟家。我记得有一次在路上碰到一条狗,我死命的跑,它就拼命的追,吓得我涕泪横流,回家就向奶奶哭诉,那一周的出门次数就明显减少了,极害怕再碰上那只凶恶的狗。现在想起来,我竟然跑得比狗还快,也许这也算是我的一项才能啊,只可惜发现的时间太晚了。 在那张熟悉的床上,立马就睡着了,许是那种安稳的味道让疲惫了一天的心和身体都跟着放松下来,怀念才是最好的安眠曲。半夜的时候,突然听到很大的声音,我迷蒙着睁开眼,那声音大得很,我光着脚走到窗边,只见一块块厚雪铺天盖地的从天上落下来,把院子里的一切都覆盖起来,脚尖开始慢慢的发麻,我迅速的回到床上,窝在温暖的氛围里,眼睛又看向外面,再次沉入梦乡里。 2 早上是被表弟用雪冰醒来的,一个哆嗦就睁开了眼睛,罪魁祸首笑着露出虎牙,起床气害得我从床上坐起来还愣神了半天。 奶奶一定是天没亮就起来了,妈妈和伯妈帮着站在锅炉前包肉团子,我也跟着去凑热闹,却不是肉放多了就是团子的面粉皮捏小了,揉成团的时候总是漏出一些地方,就不再好意思捣乱了。 表弟表妹每个人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屋前的台阶上,面对着面,不知在看什么,我走过去,戳了下表妹的脸颊,立马破功的笑开来。原来他们在比赛谁不眨眼的时间更长,却被我一打扰全乱了套,结果被拖着加入了他们的这个游戏里,结果总是败下阵来。 隔壁的二爷爷来了,站在旁边看着我们玩,笑着逗起年纪最小的表妹,游戏就此中断了。 二爷爷的身子骨还很硬朗,常年穿着一套蓝色的中山装,不过到了冬天可就不行了,只能套上羽绒服,花白的头发显出矍铄的精神头。他很注意养生,早中晚吃的东西都很讲究,一个人住在隔壁,到了晚上就开始看京剧,儿时的我们就经常在他家的房檐下跟着“咿咿呀呀”乱喊。 我去别处读书之后,每次回来这里他总会送给我一本书,厚得很,有时是小故事合集,有时是做人之道,有时是说话之道,总会展开和善的微笑让我好好读书,长大成为国家的栋梁。我想,他年轻时候一定是个上进的读书人,眉眼之间都透着文学气息。 爸爸带我去前院拜访那些长辈,儿时的玩伴莎莎和小娟都在,多年不见却显得生疏了,问好都很陌生,坐在一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许是我们都长大了,那些旧时的欢笑只能成为回忆封存起来,而缺失的那一大段岁月,不是简单的几句寒暄就能弥补得回来的。 到了晚上,小孩子就躲到房里去看电视了,大人就聚在火炉边开始拉东扯西,而我这个介于小孩和大人过渡阶段的人就挤在他们之间,听他们说那些叹息的旧事,棉被的中央被烤得热哄哄,我只好把手放在边缘,有些畏冷的脸颊贴靠在棉被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每个人的童年是否都会慢慢的消失在脑海里? 我不太记得小学的事情了,更无从考证他们谈话里那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是不是我,那些事情像蒙上了一层面纱,站在远山之中,轻易不会让我发。我总是和它们捉迷藏,到最后,迷失的总是那个想要找回自己的我,而那些画面总是一场海市蜃楼般,捉摸不清。 每次过年期间,营养都是最丰富的,我却被那么多的美食围追堵截到只捏着筷子往凉拌萝卜碗里夹,而且经常是吃完就到了下午,两个正处于生长阶段的小孩子还吃得下零食,一旁的我总是不知不觉就又睡着了,一天睡觉的时间比考拉还多。 三周的放假时间结束,又临近开学季。我刚拎着行李回家就接到了花翎的电话,那阵熟悉的嗓音隔着电话传到耳边竟是说不出的亲切,我们约着在街心公园的雕塑下面碰面,两个人都包裹成熊的样子,远远看着对方就笑出声来。 “这下我总算知道校服的好处了,遮挡看不见的肥肉。”花翎愤愤然的语调让我立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过年吃得太好了吧?” 立马看到花翎忧愁的脸庞,“我哥吃得比我还多,怎么就不见他长胖呢?” “你没怎么胖啊,我看看,好像脸是圆了一些。”说完就被花翎推搡了下。 “喂。”本来空旷的公园里传来喊声,我俩闻声看过去,却眼见一个雪球砸过来,掉在了脚边上,正龇牙咧嘴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却见宋钰和另一个人站在远处,我们先是疑惑了一阵,却又飞快地醒悟过来,这该不会是那谁吧? 那个男生长得很清秀,笑着向我们问好,还真是故事里那位,结果两个人被拉着去了咖啡馆,在暖和的空调下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个人浓情蜜意,我们这两枚超大电灯泡感到了很深的无奈。 3 他单肩背着书包,冷峻的脸上像是被冬天凝结了起来,裹在脖子上的灰色围巾遮蔽了任何寒风入侵的可能。并肩的那个女生穿着白色的羽绒服,长发,戴着白色绒帽,脸颊上有好看的红晕。 我看着橱窗外的那两个身影,莫名涌现出一阵失落的情绪,他们看起来是那么般配。 明明刚才还是舒展的心扉,这下突然慢慢合上了,瞬息万变到我分辨不清心得定义是什么了。 咖啡馆的门被推开,挂在门边的风铃被冬季的冷风吹得发出悦耳的响声,花翎不经意的看过去,嘟囔起来,“天天往图书馆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那上班呢。” 我看过去,女生手里捧着咖啡,可爱的展开一个笑容,那个身影站在柜台边上,依然如故。 “洛云,你呢?” 他们说起过年时候的近况,花翎去了三亚,宋钰呆在家看了十部恐怖片,而我,“光顾着走亲戚了。”虽然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觉,可能是到了冬天就容易犯困的体质,说完就打了个呵欠。 街上的店子都陆续开了门,怕冷的我一分别就立马赶回了家,窝在沙发上,脚放在烤火架上,眼皮又开始打架了,我一定是患上了什么嗜睡症。 新年新气象,班上的人还是那些人,只是个别人换了个发型,一开始还没认出来,老胡像是不怎么怕冷,敞着羽绒服就走进了教室,站在讲台上,推了下眼镜,眼神霎时犀利了不少,“现在收假了,心也该收回来了啊。” 对面的最高层挂上了高考的横幅,看起来很是肃穆,我和花翎还是老样子,插科打诨,一点也不想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偶尔被喊起来回答问题,大部分时候都只能茫然的看着老师,他们总会无奈的叹气,让我们坐下,接着讲课。 我们可能真的没救了,不知是我们抛弃了学习,还是思考已经远离了我们,那些图像和绕线简直像是天方夜谭,就这么捱下去总会到头的吧,我们就是抱着这样侥幸的心理一点一点的活下来的。 可是,曲方歌能够捱下去的时间所剩无几,据说他们教室的黑板右上角都会写上还剩几天这样的粉笔字,我们这些旁观者都有些心惊胆战,却还是能在放学的时候看到他悠哉游哉的姿态,似乎这个世间没什么事情能够让他着急起来,又或是因为他早有分寸。 “S大。”一天回家的时候,他突然说出了一个大学的名字,花翎和我都觉得奇怪,却见他慢慢说道,“我会去S大。” 这种淡然,过于确定的语气让他显得那么遥远,而他口中的那所大学,我听说过,也只是听说过。 在我模糊的记忆里,那里很远,要在火车上花费很长的时间才能抵达,要是搭乘飞机就很快了,毕竟中国也只有这么大,穿过那些数不清的云层,就是另一座陌生的城市了,相当容易,距离那么长。 4 料峭的春天像是一个害羞的姑娘,不经意间就来了,树梢上出现了嫩芽,路边不知名的野花开了,麻雀又站在电线杆上,排成了五线谱上的音符。 二楼楼梯看见的第一个教室没有什么的大动静,除却陆小曼在上课时间突然爆发的哭声和老胡生日那天晚上我们一群人站在他家楼下唱的那首生日歌,再没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物理课对我而言就像是外星课,时常不知所云,偏偏物理老师和我妈有些交情,秉着认真负责的原则,上课的时候总会喊我回答问题,要么就是上去做题目,最终的结果要么是我像棵白菜一样站着,要么就是我背对着全班,捏着粉笔无所适从。 可偏偏他对我还有那么一丝残存的希望,锲而不舍,让我很是为难,甚至一度想要不要伪装成我今天缺席了。 物理老师最出名的就是飘逸的书法和整齐的板书,而这次上课,每当他转身,教室里就会爆发出低笑声,良久,他似乎才发现我们这个现象,捏着粉笔的右手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挑起的小拇指格外地妖娆,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下自己的手,这才恍然大悟道,“我这是打球伤到了小指。”若只是这么简短的结束就很不符合他的风格了,他又加上一句,“况且,这样还可以散热嘛。”说完,还甩了下手,完全就是京剧了娇媚的花旦做派。有人克制不住地大笑出来,全班也都绷不住了,笑成一团。 我时常想,要是那些定理和运动状态也这么幽默就好了,我一定能学好。 物理课后总是数学课,不知道安排课表的人是否就是老胡自己,他每次进来都会拍一下物理老师的肩膀,远看着物理老师的身子就偏了下,可见力道之大,我们时常担心他会不会因此而患上高低肩。 老胡上课绝对是最投入的,经常是数学还没上课的时候就走进来,豪情万丈的说,“把上节课没讲完的试卷拿出来。”难得的下课时间又被缩减了一半,而之后的讲课过程,对于花翎同桌那样孜孜不倦的好学生当然不啻为真谛,而对我这般资质普通的人来说,简单的题目我还能明白一点,真到了后面就只能滥竽充数,或者直接开启神游模式。 据坐在前排的同学反映,每次遇上数学课,受苦最深的永远是他们,究其原因,还是老胡太投入的缘故,以至于口水喷溅,薄薄的一张纸上总得无辜的承受着“甘霖”,而座位上的那个人只好低着头,看着后脑勺是认真聆听的样子,其实是正在为自己即将牺牲的试卷和纸张默哀。 有时候午休开始的一段时间,老胡会来一段即兴演讲,内容包括最近发生的国际新闻和国家大事,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关于我们这个小学校里的各路消息,却不是积极向上的正面榜样,而是恶劣的行迹,谁上课玩手机被老师直接从楼上丢下去啦,谁睡觉被请回家好好休整一下啦,谁和谁的恋情被老师发现啦。就像雨后的春笋一样,层出不穷的事情成了我们日常生活一员,开始我们还会胆战心惊的坐直听完,后来却直接事不关己的趴在了桌上。 每次下课闻到一阵呛人的烟味从前门传进来,我们就未见其人,先闻烟味了。这一层缭绕的烟雾背后,出现了一个瘦削的老头,说他是老头似是有些不尊重,许是因为华爷老喜欢穿牛仔裤,可年龄毕竟不饶人,脸上的褶子更是不会骗人。 他教的化学课我从来没睡着过,只可惜成绩还是没在优秀之列,却还是一本正经的听他说起那些奇怪的化学反应和氧化还原性。华爷最值得的关注的事情有两样,一样是他讲课的姿态,不到公开课就永远是在讲桌上撑着手臂,翘着屁股,右手像拿烟般的夹着一根粉笔的样子,我们戏称为新版蛟龙戏珠;这第二样事关他只听其名不见其人的女儿。 既然牵扯到教师子女,当然要把宋钰请出来了,她可是一姐。 据说这位继承了华爷优良身高和身材的美少女是位学霸,华爷说她放假回家,每天总会在书房做五个小时的作业,再一对比我们只要一放假就无法无天到忘记学习为何物的状态,她简直就是个仙女。宋钰说她算是教师子女中的奇葩,美得像童话故事里的白雪公主一般。 我和花翎就会一致赞同,让宋钰别伸出她的魔爪。毕竟有老胡女儿的前车之鉴在这里,前些天老胡在班上说了一句他女儿最近特别喜欢打扮,下课后我们就知那个宣扬美的“使者”了。 5 青春期时,每一个小节日都不会被放过。像之前三月十五日,班上就有女生买了巧克力,我和花翎这才知道那天竟然还是所谓的白色情人节,受到了这类暴击,回家的路上花翎就央求曲方歌买巧克力,我也不好意思的分了一杯羹。 愚人节。对这个日子我从来就没什么好印象,小学的时候就被后座的男生粘过口香糖,把头发剪短的那天,我还很伤心的苦了一场;初中的时候刚赶到校门口,一个人都没有,碰到了同班最调皮的男生,只见他往回走,被告知今天学校放假,我信以为真的回家睡了一整天,直到第二天来才发现自己被骗了,他是被老师遣返回家的。 从早晨开始,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我就在恍惚,却完全想不到他们会用什么招数,世界上最恐怖的绝对是人的智慧,能想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招数。 早自习下课之后,宋钰来找我聊天,花翎拿着面包也坐过来,半路宋钰拿出一盒奥利奥,我不疑有它的拿起一块,刚咬下一口就苦了脸,牙膏口味,赶忙冲到垃圾桶边全吐了。 “宋钰,你又在迫害人。”陈熙看着这个场景,愤怒的指责道。 “怎么,你还想来一块芥末口味的?”说着便伸出去,吓得他赶忙逃之夭夭。 “芥末口味?”我难以置信的盯着那盒抹茶绿。 “我就放了一块,被陈熙这个倒霉蛋拿到了。”说完就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在这个奇特的日子却让人有些发毛。 甚至还出现了伪装在水瓶里的醋和二锅头,导致老胡嗅着浓烈的酒味到教室里巡视了很久,最后那些人只好从实招来,自然惹来一顿骂。 而书里写的那些愚人节告白的案例也是存在的,被捉弄的人时常弄不清真假,而在这样的日子,又只好当作玩笑。那些好不容易说出口的话就成为了笑声背后的阴影,看起来只是浅浅的一块斑,却早已成为某个人心中难以淡去的伤痕。 除却一些虚假的事情被当真之外,还有一些反过来的事情。比如陈熙进教室就喊陆小曼去办公室,说是语文老师找她有事,很随意的口气。可陆小曼不相信了,觉得这天是愚人节,一定是陈熙整她的,两个人正争得如火如荼之际,语文老师出现了,“陆小曼,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甚至还有一些妄想捉弄别人,却把自己给栽进去的例子。好奇的拿着练习册和笔去向学霸请教问题,未曾想到学霸的笔和自己一模一样,结果涂在握笔位置的铅笔印全都不知不觉地到了自己的脸上,从此多了个“花猫”的外号。 花翎笑得东倒西歪,我忙拉着她,曲方歌无奈的摇头。 “哥,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语气又恢复成一本正经的样子,曲方歌还是看着前面,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花翎笑着冲我使了个眼色,一阵不安在心里升腾起来,就听见那脆生生的话语已经脱口而出了,“洛云说她喜欢你。” 他脚步顿了下,那张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半晌却又继续迈开了步子,唇慢慢拉开,“玩笑可不能乱开。” 花翎还想说什么,我轻轻拉住了她的手,佯装不在意的笑道,“你也得事先跟我串通一下再说呀。” 而那个人依旧走着他自己的步伐,雪白的校服领纤尘不染,微低着头,像是一只踱步的北极熊,除开脂肪没达到标准这一点,绝对的疏离和冷漠他已经储存够了。 路旁那株垂丝海棠早被春风吹开了一树粉红,纷纷然跌落在他的肩头,安静的匍匐。我想,日后会出现一双白晰温柔的手,帮他拂开那枚花瓣,而他甚至都不会注意到这件事情,继续走着走着,那棵开花的树就被遗落在时间长河的尽头。 她经历了多少个春生夏暑秋凉冬藏才等到这个身影,只可惜他走得太匆忙,都没时间仔细看看那些娇嫩的花瓣,于是她真成了过客,连一个微弱的影子也不曾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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