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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不见,阿沅可有想我?”    那人口中唤“阿沅”,约莫是熟人。    明沅刚刚将手中灵玫刀放低了些,想静待其变,不料,背后突然伸出一双手锢住她的肩膀,迅速顺着她的胳膊下滑,似要拥抱她。    明沅头皮一麻。    她想也不想挣开桎梏,转身时手肘重击那人心口,迅速三两步上前逼迫他后退,将他抵到墙上。    “动手动脚做什么?”    她的声音压低,另一只手抽出灵玫飞刀,架在他脖子上。    用妹妹的身子,她渐渐认识到,那孩子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譬如地板之下的书册,譬如······眼前这个人。    “数日不见,脾气见长。”他丝毫不在意抵在脖子上的灵玫刀,身子徐徐向她前倾,语气漫不经心。    明沅手指湿湿的,想是刀口已破开了他的皮肉,血流到她手边。    “别动。”    他发出低浅的笑声,“不。”    这一夜乌云遮月,屋内烛火熄灭,唯有煮茶的风炉溅着火星子,明沅完全看不见他的样子,只能从越来越近的呼吸中辨别他们之间的越来越近的距离。    面前有种诡异的压迫之感,她的灵玫刀丝毫未退,腰背却不由自主的微微后倾。    刀刃没入得更深。    “咝······”那人叫疼,道,“真狠心。”    “我说了别动,你咎由自取。”    明沅如是说,面前之人却不改初衷。    她的手掌贴合在那人锁骨上凹陷之处,感受到他皮肉之下血脉的搏动。    再往深一丁点儿,刀刃就能割破他的血管。    简直是个疯子······    这样危险的人,妹妹究竟怎么认识的?竟还娴熟出入她的闺房!    她收刀退了几步。那人笑道:“阿沅果然心善,若我是你,一刀下去。莫不是心疼我······”    她毫不示弱,“我只是不想溅一身血。”说罢,几发飞刀咻咻而出,在黑暗中比量出那人身形,从他肩头,头顶,手掌几处地方擦过,插入他身后墙壁。    她看不见他的样子,也懒得去认识。明尤自躲到地板下之后便没了动静,既然他躲着不出来,她心里便有分寸。    这样的人,最好断绝来往!    “请你出去。”明沅隐隐怒道。    “这可不行,我难得回来。” 黑暗中他似在摇头,“为了见你,我冒了不小的风险,你却一点儿感动也没有,真叫我难过。”    霎时间,明沅面前黑影一闪。    那人再一次站到她身后,反手锁住她两只手腕,靠在她耳畔道:“教了你那么多次,不要心慈手软。怎么不听哪?”明沅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戳中穴道。    男人弯腰将她横抱起,娴熟的找到床榻,将她翻到床榻内侧。    身子翩然躺在外侧,拉过玉臂一枕,“舒服······”    明沅想不到他武功如此之高。怪不得明尤一直躲着不出来,颇有完全放弃抵抗的意思。    她想到这里气息不稳。    因为这意味着,从前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人在欺负她妹妹!    那人似乎侧身躺着,托着头往她靠近,热息擦过她眉心,鼻翼,缓缓向下,在她唇边游离。“阿沅快十二岁了吧······”    他往后一倒,语气中带着懊恼:“太小了······你究竟何时才长大?我已经快忍不住了······”    明沅:·······    曾为男儿,她当然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那人感受到她呼吸重浊,道:“是不是想说话?我给你解开穴道,咱们聊聊······当然,若你乱叫的话,咱们就换个地方歇息······”    他解了她的哑穴,身子侧躺在她身旁。    明沅镇静道:“不管咱们从前是什么交情,现在不一样了,收起你那些龌龊想法,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话音刚落,那黑影俯下头。    “啊,方才忘了说,你说错一句话,我就亲你一回。”    冰冷的面具与她脸颊贴合,唇上触感转瞬即逝。    “真是越来越喜欢你……”    ······    地洞里放着书本刀剑之类,藏小花一人绰绰有余,加上他却显得有些狭小。他们还维持着从地上跳下来的姿势,侧身面对面躺着,明尤一只手抱住小花的腰,小花双腿蜷曲,整个人在他怀里缩成一团。    明尤一直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飞刀插入墙壁之声,两人低低说话之声。小花往他怀里拱了拱,一点儿也不在乎四周黑灯瞎火,似是困了要睡。    他一会儿想哥哥聪明,定能随机应变,一会儿又想那人反复无常,怕哥哥受不了那人古怪的行事作风,和那人打起来······    可是,真打起来,他们远远不是他的对手啊······    明尤暗暗希望哥哥沉住气,却不想听见外面女声大喝一声“无耻之徒”。他不明所以,放下小花,顶开地板,开了条缝儿。    黑暗中明沅满面潮红,腹内怒气上涌,冲开穴道。    她从枕下抽出短刀,翻身而起,那人耳力极好,准确捉住她的手腕,迫使刀从她手上滑落,那人顺势接住,往她脖子上一抵,反客为主。    明沅身子一僵,迅速学他方才的做法,身子渐起,逼得那把刀随之后退。    “胆子越来越大,敢迎刃口?”刀子朝下抵住她的脖子,原来是刀背。“阿沅怎么这样,你从前很乖的······”    那人语气放软了些,语气中有几分无奈。    是啊,是啊,我妹很乖,不用你来告诉我!    右拳带一股子劲风,被一只大手包裹,紧接着一个扭转,她的胳膊发出咯的一声,好似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拉脱了臼,随之而来的是麻木的痛感,她吃痛闷哼一声,身上那人忙收了势。    明尤早已悄无声息从地下爬出来,听见哥哥受伤,愤懑至极,大声喊道:    “来人抓贼啊!”    床上二人同时一愣。    明尤那一声惊醒了外间的琼兰,随即惊醒了院子里的黄狗,明府上下仆人,还有公主随行的侍卫,外面火光渐起,亮堂起来。    琼兰披着外衣叩门,“小姐可还好?”    明尤哪里顾得上给她开门。自他那一声起,明沅奋力往那人身上一撞,身子滚落床榻。明尤眼疾手快,四柄回旋刀齐发,打中架子床四根床柱。    床柱噼里啪啦断裂,帷幔与床顶落下,那人自床上滚落。    这会儿外面火光渐盛,照得屋内亮堂了些,也照见他的身形与模样。    他一袭黑衣,戴着一副银色面具,面具遮掩之下,只露出红润饱满的唇,还有一双深邃的眼,眸色分明,满是笑意。    “阿沅,你的哥哥……怎么总爱搅人好事呢?”他啧啧叹道。    明尤:……    他将哥哥护在身后,难得做出恭敬样子,道:“人很快来了,请宫主快走吧。”他尽量显得客气些,却不想那人眸色一暗,深深看了他一眼。    明尤很快反应过来,脸色一白:他方才脱口叫了男人尊号······而这些事,“明尤”是不应该知道的。    那人一手负于身后,嘴角微勾似不在意这等小事,目光越过他,看着身后的明沅,道:“今晚原本是想给你个惊喜,但好像吓着你了,抱歉·······”    琼兰还在着急叩门,越发急促,明家家仆们赶来,听说里头小姐有危险,忙用身子撞门。    他慢条斯理走到窗前,似是想起什么,扔来一个带血的布包,道:“这是赔礼······”语罢,转身没入夜色。    琼兰与众人闯入,明尤转身殷切给明沅倒茶压惊,对他们说是那贼人是偷了小花之人,与他们打斗已被赶了出去。    明致远与秦氏也匆匆来看过,见二人无甚大碍,坐了一会儿,叹时下多事之秋。明尤安慰过二老,劝他们回屋了。    他掩上门,转身见明沅蘸茶水,手背狠狠往嘴唇擦拭,神色冷峻。    布包放在桌上,明尤记得那人的诡异嗜好,陪笑着要将布包拿开,明沅冷冷道:“打开。”    明尤大体能想象那是什么脏东西,犹豫之下用刀子挑开布包。    布包摊开,是一张皮,血迹已被清理过,内里肉渣被削得干干净净,外面血迹画着狼头图案……    明尤默了一下,突然想到那日秦家的客人。那些人后脑勺便纹着狼头图案,又想起那险些轻薄秦霞之人,惊道:“这是阆三的……”    “阿沅……”    明尤背后一僵,乖乖侍立。自他们交换魂魄后 ,哥哥再没有这样称呼过自己,今日竟用了这般称呼,定是动了大怒。    明沅嘴唇有点儿疼,是她方才用劲稍过,唇破开,冒出几滴血珠,她舌尖将血珠子卷入口中,味道……又腥又咸。    她冷笑了一声,“你从没说过有人夜闯你的闺房啊,怎么办,他说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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