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齐倡浩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好大家！请大家在阅读每一章前关注一下文章的标题，里面会讲明这一章主要讲的是谁。　　来纽约这么久，齐倡浩总算遇上个看对眼的姑娘了。她叫什么来着，韩燐？不过他还没跟她说上一句话，她就被人叫走了，之后再没出现过。林原一下午都泡在跟前女友聊天上，死盯着手机，不怎么理他。齐倡浩搞不懂，林原这颗榆木脑袋能跟前女友弹出朵什么花来？纽约的姑娘多如牛毛，漂亮的、时髦的、清纯的、质朴的，总有一款适合他；不论东村还是西村，随便往哪儿一杵，保准能捡一个回家，他怎么就吊前女友这棵树上下不来了？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哎，你还有完没完了？”齐倡浩用肩推搡林原。　　“啊？什么？”林原从微信聊天中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望着齐倡浩。　　“我问你话呢，刚跟你聊天的姑娘你怎么认识的？”齐倡浩道。　　“不认识啊，都跟你说了三遍了。”林原道。　　“不认识？不认识她怎么会主动来找你聊天？”齐倡浩对着酒桌不远处的一处反光镜，捋了捋自己的大背头，又正了正西装上衣。　　“不认识就不能主动来找我聊天了？这只能说明我魅力大啊。”林原笑道。　　“得了吧，看把你美的。” 齐倡浩哼了一声，眼睛斜倪到林原的聊天屏幕，冷冷道，“她当初怎么甩你的，你难道全忘了？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好马不吃回头草，你倒是吃挺勤，整整一小时屁股擦着椅凳就没挪过地啊！”　　“方琼家里出了事，心情不好才来找我，国内这会都大半夜了。”林原收起手机，起身拍了拍齐倡浩的肩背，道：“我看，咱们还是走吧。”　　“你等等——” 齐倡浩哼了一句，道：“我得把刚才将韩燐叫走的小哥找出来，问了电话号码才能走。”　　“我去！”林原憋出一声大笑，喊道：“齐倡浩，你居然是认真的？诶哟我的妈，你可笑死我了，这样的姑娘你上哪儿不能找啊。”　　“你还真别说，这样的姑娘就这么一个，上哪儿都找不着。”齐倡浩道。　　林原感到齐倡浩是认真的，只好收了笑意，一齐帮忙找起来。他记起韩燐从电梯出来时手里提着器械，应该和会场的摄影师认识，因此让齐倡浩找摄影师问个明白。可齐倡浩跟摄影师闲侃了三次，摄影师却连韩燐这个名字都没听过，气得齐倡浩原地转了三大圈。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之前将韩燐唤走的小哥忽然出现，给摄影师递了一杯水，齐倡浩赶忙将他拉住，道：“你燐姐呢？”　　“啊？”小哥估计被齐倡浩一声‘燐姐’给喊懵了，迟疑道：“你认识燐姐？”　　“对啊，她微信号多少，快给我扫扫。”齐倡浩拿出手机。　　“你真认识她，那你怎么没她微信号？”小哥脑子转得还挺快，随即道：“我不认识你，不能随意将她的微信号给出去。” 　　“之前就打过照面，没来得及加。再说，加个微信号能有多难？通不通过是她的事儿，如果通过了她觉得我不行，就让她把我删了拉黑。”齐倡浩从裤兜里掏出两张卡片递过去，道，“这是我和林原两人的名片，你看看上头的英文，都是有名有姓的金融公司，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小哥见齐倡浩异常坚持，勉强收下名片，翻出通讯录让我加了。林原在一旁看着，笑着直摇头。齐倡浩盯了他一眼，道：“这事儿要换你，你就只会被动，等着人家姑娘来找你。”　　“来找我怎么了？今天就是韩燐自己找上门的，换你，你能吗？”林原笑道。　　“你这人看着可正经，人咋这么贱呢？”齐倡浩要拍他脑门，被他一记躲过去了。　　“晚上想吃啥？”林原推着齐倡浩往电梯口走，“我记得联合广场附近有圣诞市集，咱们逛吗？”　　“行啊，不过先去A. B. C. Kit看看有没有位子。”齐倡浩道。　　“ABC太贵了，吃不起。”林原淡淡道。　　“周一到周五吃工作餐就算了，大周末的你还不让我吃好馆子，你没人性啊！”齐倡浩抗议。　　“没钱。”林原率先一步出了一楼电梯口，推开大门，门外一股子寒风直往齐倡浩脖子里灌，他赶紧往林原身后缩了缩，还不忘了将林原向前推。　　“我知道你买了一堆比特币。”齐倡浩嘿嘿干笑两声，道，“别担心嘛！这玩意儿既然定量，那就跟黄金一样，肯定会涨的。要真不行，那咱就跑。”　　林原撇了撇嘴，道：“这几天价格都飞流直下三千尺了，还跑个球，来不及了。”　　“投机倒把风险肯定有，哪里有满盘皆赢的道理。”齐倡浩道。　　“那我给公司做的量化模型都是死的吗？”林原不服。　　“这俩能一样吗？哎，我说，你的risk manager怎么还没找你谈话呢？”齐倡浩问。　　“啊？她为什么要找我？”林原一头雾水。　　“你这匹汗血宝马整天盘算着吃回头草，明知是死路还往死路上靠，还要什么风险评估？无风险可能性都降为零了，还monitor啥？”齐倡浩戏谑道。　　“齐倡浩，你欠揍是吧！”林原作势要打齐倡浩，齐倡浩赶紧往小路上抄，过了大马路，转身扭进A. B. C. Kit。餐厅内人头济济，堵在门口根本进不去。服务生将两人领到高低椅上，倒了冰水放下菜单就走了。林原瞥了一眼菜单，颇为鄙夷，道：“这菜单看不懂啊。”　　“看不懂你就往贵里点啊！”齐倡浩道。　　“还不如吃麦当劳呢！”林原哼了一句，“我看yelp上的点评照片，菜的分量都特别小，根本吃不饱。”　　“吃不饱就多点别的些啊！”不知为何，听见林原抱怨，齐倡浩心里一股子火就冒上来了。明明林原的工资比自己高，拿10%的年终奖，却总是将钱袋子捂得很紧。纽约城里工作压力大，周一至周五每天早出晚归，没有一丝娱乐，这日子着实难熬。其实，他只是想在周末下个馆子，吃顿好的，放松放松心情。钱重要吗？重要。钱能比好心情重要吗？不能。　　“我就点个汉堡吧。”林原放下菜单，喝了一口冰水。齐倡浩叫来服务员，将想点的菜一道道点下去，林原在一旁专心致志玩着手机，似乎还在回复方琼的消息。待齐倡浩点毕，林原忽然问道：“咱们现在的身份，回国一趟麻烦吗？”　　“麻烦啥，顶多就是回美国的时候护照被海关扣了、关小黑屋，入不了境，这边的工作自然也就没了。”齐倡浩道。　　“有那么夸张？”林原挑眉，望了我一眼，道，“齐倡浩你今天是怎么，嗑枪药了？”　　“看你不爽。”齐倡浩实话实说。　　“行了，说正经的，我真的要回一趟国。”林原道。　　“为什么？”齐倡浩问。　　“方琼的妈妈状态非常不好，我怕她撑不住。”林原眉头紧锁。　　“打算回去多久？”　　“怎么也得小两个星期吧，下周一就走。”他道。　　“准备从哪儿飞，机票看了吗？下周一去你来得及吗？”　　“纽约机票太贵了，我周六坐大巴去波士顿，从波士顿飞。”　　“那你回国好好玩儿。”齐倡浩点点头，喝了口冰水，将肚里想说的几句话咽了回去。毕竟是林原前女友的至亲，他这会儿要是嘴贱说两句不得体的，估计能被林原抽上几个嘴刮子。　　“韩燐通过你的好友申请了吗？”林原岔开话题，坏笑着问。　　“还没有。”齐倡浩看了一眼手机，闷闷道。　　“把她微信号发我一下，我也加一个。”林原道。　　“你加个啥呀？而且我刚才是扫码加的，现在没有她二维码，加不了。”齐倡浩道。　　“你放屁！”林原嘴角咧出一个笑，道：“我看着你给她微信二维码拍照了，我就在边上，看得一清二楚。”　　“行行行，给你，给你。”齐倡浩将手机相册推到林原面前。林原拿微信扫了扫，备注了自己的名字，很快递送了好友申请。只听‘叮’得一声，林原的好友请求被迅速通过了。　　“卧槽，这不科学！”齐倡浩喊了一声，痛心疾首。　　“哈哈哈。”林原得意地举着手机，道：“想看她朋友圈吗？”　　“妈的。”齐倡浩吼了一声，把正要上菜的服务员给惊了。这顿饭，他吃得很不开心。韩燐的朋友圈没什么可看的，甚至连张照片都没有，不过她的签名倒是很有意思——“嘿，你正在看我的签名：P”　　“老齐，你准备怎么追啊？”林原顺着话题问齐倡浩。　　“先等她通过我朋友圈再说。”齐倡浩捂着胸口，装作很疼的样子，道，“我现在心脏痛。”　　林原坐回椅凳，垂下眼帘，低声道：“你说，我和方琼，还有可能吗？”　　“怎么又扯到这个话题上去了，就这么不死心吗？”齐倡浩叹了一口气，道，“听我一句，你们两个人产生的所谓分歧，包括方琼给的理由，都是骗你这种傻子的啦。谈恋爱要分手，哪有这么多理由，就是不爱了，找着更好的了，或者她觉得以后能找到比你更好的。再说难听一点，就是她觉得你不配——配不上。”　　“可她最近老是给我发消息，这怎么解释？”林原道。　　“给你发消息怎么了？我每天给我手机里的女神发消息，也给我的备胎发消息，不耽误啊。” 齐倡浩道。　　“那是你。”林原哼了一声。　　“我，我怎么了？”齐倡浩笑了一声，道：“林原，我知道你心里觉得自己对方琼的爱洁白无瑕、至死不渝，但在我这个旁观者眼里，这份爱一文不值。因为方琼此刻需要的不是你的爱，而是一份安慰和依靠。如果方琼真的想跟你复合，她会给你打电话，她会告诉你她想你，而不是拉着你不分昼夜、不分场合地聊微信。”　　“爱和喜欢的第一个表现是迫切地想要见到对方，就像此刻你着急想去见她一样。你老实回答我，是她要你去见她，还是你自作主张想去的？”齐倡浩道。　　林原盯着齐倡浩的眼睛，半响，幽幽道：“我自作主张要去的。”　　“那就是你自找的了。”齐倡浩道，“以后别再拉着我通宵喝酒了，我可没这个时间。”　　“那我该怎么办？”林原的眼神里透露出一股为难的情绪，令齐倡浩十分厌弃。他对林原的同情心，在林原每日不停的问询中急转直下。可齐倡浩不能抛下林原，尤其是在他最需要慰藉、还没有彻底走出来的时候。　　“怎么办？你心里既然想去，那就去。我拦着你，你难道不去了吗？等着看吧，总有一天你的自尊心会受不了。到了那一日，你就彻底解放了。” 齐倡浩道。　　说话的间隙，齐倡浩的手机震动了一记。他瞄了一眼，是韩燐通过了他的验证。齐倡浩立刻给她发了我的大名以及三个呲牙表情。　　“你的名字让我想起楚辞里的一句话。”韩燐回得很快。　　“什么话？” 齐倡浩问。　　“疏缓节兮安歌，陈竽瑟兮浩倡，是《楚辞·九歌·东皇太一》里面的。你是不是春天生的啊？”韩燐回。　　“是呀。” 齐倡浩道。　　“然后父母是不是有一方姓陈哪？”韩燐问。　　“对啊，你太聪明了吧。” 齐倡浩笑了。　　“还行吧，哈哈。”她回。　　“你在跟韩燐聊天？”林原伸头凑过来，带下一大片阴影。齐倡浩将身子往后挪了挪，收回手机。　　“她都说什么了？”林原问。　　“不知道。” 齐倡浩只顾低头吃菜，心里却浸满了一种异样的欢喜。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在思考像他这样一个平凡人，究竟要经历多少辛苦才能活出自己想要的人生。刚才和韩燐的一面之缘，让他想通了。凡事一码归一码，遗憾就遗憾，幻想就幻想，全都留在过去了。他只想握住手里的幸福，现成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