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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破的木门吱呀一声响开了,一道人影便隐隐而现,映在了那扇旧门上。她一听得此动静,当下便赶紧将眼泪拭干,勉强作笑地抬起头来。进来的人正是那个何媚娘。  何媚娘将木板门轻轻地带上,然后缓步盈身走了近来,她早前已瞧出苏雪芳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当时有杨六郎他们在场,当下也不便明说出口。这会已无他人在旁,忙走过去握着她的手,并柔声地问:“苏姑娘你真的没事吧?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如果信得过我的话有什么事尽可直说。”  苏雪芳双眸见笑地答道:“何姑娘,谢谢你的关心。你也不必担心我,我真没什么事情。”何媚娘见她到了此刻也仍然不愿将心事吐露,微低着头叹了一声,说道:“唉!其实你就算不说我也能猜得出来,你一定是在想那个小王爷了是不是?”苏雪芳心知此事瞒她不过,也不再多去辩词了,只微微轻点着头而应。  何媚娘缓步走到窗边,仰起头望着天边的一弯明月,说道:“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讲。据我所知,那个小王爷并不是个什么心正不阿的好人,劝你还是尽量忘记他的好。”  苏雪芳同起身离床,走到她的身旁齐肩而立。她的心情此刻似乎平静了下来,一同望着漆黑夜空,说道:“何姑娘你只第一次见到他而已,又如何了解他是好是坏?”何媚娘回头望着她,那双眼眸射出的光芒似月光般皎洁,忙回道:“那天我看见他和那群江湖恶霸在一起,心里也就猜出个大概来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非常人之辈。”苏雪芳听此只不禁忍发而笑,说道:“光凭直觉来判断一个人,那未免就像是在呓语梦话了。”  刚才那何媚娘之如此说,只不过是想探探她会作个什么样的反应而已,但听得她这么一讲,她便也多少认定他们二人之间定然是存在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了。她心下只暗想着:“季飞哥哥的爹正是小王爷的爹所陷害,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爹如此,试想那小王爷又能好到哪儿去?”想到此,为避免她继续泥足深陷,当下便语正色厉地说道:“官宦贵族能有几个是体恤百姓、造福于人者?大多数都只不过是玩世不恭的人而已。”  苏雪芳只辩道:“何姑娘不能因他的官宦世家便以此来断定他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若要如此说的话那黄大哥不也是身份显赫,可他人品不是很好么?”听了她的反驳,何媚娘又道:“季飞哥哥是不一样的,他心存善念又侠义为怀,又不是摆作样,也就因如此我才会一心一意只对他一个人好。”  苏雪芳道:“我和你的处境其实一样,无论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我也会永远对他好。”  她们都不再为此事而去发生口舌之争,只互相牵握着手四目相对着。那时间又似乎静止了一般,两人久久也没有开口说话。那何媚娘知她无法忘记那人,既然不能勉强,那不如索性就给予祝福,成其二人之好。当下只嫣然笑道:“好了好了,我也不想和你这样争辩下去了,既然如此,我只能在此给你们一些深切的祝福。”苏雪芳心下想:“何姑娘的话也许是正确的,可即使如此,我也不希望这么快就轻易地放手,你的好意我只有心领了。”苏雪芳笑了,她说道:“何姑娘是为了我好才这么说,我们其实可以做好姊妹对么?你说不去找,那我就不去,媚娘姊姊这下能放心了吧?”  何媚娘她想不到的是对方的立场竟然也会突然改变和自己一样;更想不到这么快、只三言两话间就把她给说服了。然而请不要忘记,有时候能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却不一定是最可靠的。    石冲天等受伤之众回到了武王府中,府中的众仆家丁见得他们几个均是一副狼狈垢头、神情委顿的模样,无不是感到了大吃一惊。赵有为是武王府的老总管,他在王府已经呆有二十余年。石冲天年方十八,也就是说在他还未出生的时候起此人就已经在这里了。在王府里面他的权力是最高的,仅次于石氏父子。  小王爷从八岁时起便跟着赵有为学习一些杂项本领:拉弓射箭、摔跤拼马。他并非大宋子民,乃北方契丹族人,只他为何会出现在武王府中,除了石守信知道这内中原因外其余的人也恐怕是一概不知了。  他见得如此情形,早已是惊得一阵的面色恐慌,拖起他那厚实的身子走上前急嚷道:“哎哟,我的小公子!怎么都搞成这模样啦?”石冲天脸色阴沉、眼神无光地瞧了赵总管一眼,晦气直说:“我没什么事。对了,快去叫几个大夫来看看大家的伤势情况。”说完走到上堂,身子沉重地倒躺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着神。  赵总管对他甚是疼爱,听了他的话后也当即差了一仆人请大夫去了。  白虎与段连、空静等人也已经安坐下椅,他们面露难色,只因身上所受的伤势较为严重,坐好之后便也无力直腰,全都像软皮蛇似的瘫倚桌旁。空静大师身子倚着靠背,只手仍还捂着嘴巴,而另一只手是握着拳头状,里面抓握着的,自然就是那从嘴里脱落的几颗牙齿。他的下颏已经鼓肿了,到现在他的口中也仍还渗淌着鲜血,鲜血已经捂盖不住从指缝中渗透了出来,沿顺着那露白的手臂滚下,然后再经大腿滴在地上。  至于那个黑龙,自从被杨六郎给打晕之后便再没能醒过来,他是被四个府中的侍卫给抬进来的。几名仆人简单地给他们几个处理了伤口,然后才把黑龙扶起来安置在另张长桌上。  赵有为见得他们全是一副凄惨之状,心感诧异的同时又是忿然不已,当下只怒容满面地骂道:“是哪个贼巴糕敢如此放肆,连尔等之者也不放眼中,说出来让我也去会他一会!”  他虽然是小王爷的师父,但也只不过是会些项马杂术之类的拳脚功夫,要说报复那简直就是做梦。只不过他为了要突显自己的忠肝义胆,是才此说罢了。  然而府中之众皆知其能,为此也没有谁去应就他的话。石冲天闭目静心养神,对他的话只浑如未听,仍只静静地安躺着。他见得周围的人竟无一人搭理自己,脸上顿现羞红之色,尴尬不已。  不过那白虎却终于有向他回话了,他忍着伤说道:“赵总管勿须如此,连我们几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你自更不用说,我们都心领了。”段连狞笑着道:“白虎兄此言差矣!难得赵总管此等英雄人物出手帮忙,我们早前若是有他在身旁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赵有为听得懂他话语之机,脸上顿时是皱纹褶现,两眼怒发生光。  过了半刻钟时辰,那些家丁仆人就已经带着城中大夫急匆匆地赶来了,石守信随其后也一并进来了品香殿中。他听说了消息之后立即地放下手中之务携赶同来,此时他的脸上早已是吓得一片的惊恐失色。他一进得厅来当下便急喊着:“天儿,你无甚大碍吧?”停了一会儿,斜目望了周围伤众一眼后便往石冲天那走去。  石冲天听得他的叫唤,当下便睁开眼急忙地走了下厅。石守信坐在桌旁,一脸担急之状地道:“我从相国寺中回来却发现不见你们,从下人们的口中才得知原来你带着他们几人去古明宝塔了。我担心途中会出现什么差池,是以才安排了三色旗令指挥赶了过去。”  石冲天听此只深感愧疚,唉叹了声道:“原来那些兵马都是爹派出去的,难怪我说怎么会如此及时。”他脸色黯然,又是歉声地道:“爹,对不起!是我太鲁莽了,我本来是想要快点拿到那本书交给你的,谁知道......”说完便是低着个头。石守信坦然而笑,脸上露着欣慰之貌,搭着他的肩膀说道:“你的心意我岂能不知?只不过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才行,事情不是像你想像中那么简单。以后要记住;凡事都要谨慎而行,一个不小心随时都可能会有性命之险。”  他向厅上的几位江湖高手扫视了遍,见他们所受的伤都各有轻重,心感怔惊的同时又暗想着:“究竟是何方神圣有如此能耐?居然能同时将他们都打伤成这个样子。”又清点了人数,发现他们几人当中却是不见太原三鬼。此刻的黑龙还处在昏迷未醒的状态,只好向白虎发话问:“白虎兄弟,怎么不见得你的那三位师侄兄弟?”  白虎听得他这么一提问,才醒觉过来,由始至终都是没有发现那三个小鬼的踪影,只恧然答道:“对呀,王爷不说我都不记得那三个家伙了。我记得他们三人在我们出手以前就不见了,鬼才知道他们上哪了。”不时低声怒骂着。白虎他虽然也是由石守信邀请而来,但从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臣主之分,再加上他的性格暴急,说话语气自然也不会是客客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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