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她。”朽木白哉声音平稳,没人看的见放在膝头的双手,已经攥得泛白发情。 “我认识的人很多。”吉时故意左顾言他。 “教授你那种茶道精神的人。”没人敢这么戏弄朽木当代家主,因为那下场是十分凄惨的。而面对这个半大的男孩子,朽木白哉自己也不明白哪儿来的耐心。 “她是我母亲的姐妹。”吉时嘴角上弯,像极了一种狡猾的猫科动物。 几句话下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二人都没有提起任何的名讳。那个名讳,像是个禁忌般的存在。 “令堂是?”朽木白哉猜测到一些事情,手指攥得更紧。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东西可以物归原主了。”吉时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物,放在条案上。 看清条案上的物品时,朽木白哉浑身一颤,那是一条精巧的链子,泛着柔和的银色光芒。 “小姨与母亲大人一见如故,二人经常一起研讨医术。因为当时年龄幼小,我自己对小姨没有什么记忆,很多事情都是母亲大人讲述与我听的。”吉时低着头缓缓的说着,眼珠在无人看到的情况下,滴溜转动。 因为抿得太紧,朽木白哉的嘴唇已经渐渐失了血色。年龄幼小,没有记忆,转述,都隐隐透着不祥。 “母亲体弱,初始有孕,若不是小姨不辞辛苦,用尽医术手段周旋,恐怕不会有我。”吉时说着偷眼看看对面的人。 朽木白哉此刻已几乎像是没有生命的冰雕,浑身冷气凛冽的坐在那。 “小姨没有灵力,身体也很是瘦弱,连着为我们母子操劳几个月后,灵体不堪重负,人便累垮了,健康情况一日不如一日。”吉时越说越溜。 这一边,听的人,身体却是越来越僵。 “母亲不忍小姨如此辛劳,曾说顺其自然吧,如果孩子没了,也只能说无缘。可是小姨不干,她说,自己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今生恐怕育子无望,这个孩子,姐姐不要,我要,哪怕是用命来换。”吉时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到条案上。 那是折叠整齐的一摞青纱,以及一副银白的护腕。 “儿的生日,母的难日。”吉时继续讲述自己的故事,“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母亲分娩的时候难产,是小姨费尽心神才令母子平安。可是,她自己却耗尽生机。”为了使自己的故事显得更加真实,吉时故意逐渐压低声音,“因此,实际上我根本没有与小姨见过面,我对她的印象,完全是在梦中形成。” 这话,令已经浑身上下冷气环绕的朽木白哉,再度降温。梦境,梦境,那个懒丫头特有的能力,逆天的能力。没有灵力,原以为这惹是生非的能力会从此消失,没想到,看来他们对她的了解还远远不够啊。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她是谁,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才意识到,在睡梦中与人交流,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的事情。后来,我得知梦中的人是小姨,便问她,为什么不告诉母亲大人,她还在梦中呢?母亲大人为此可是十分的伤心。小姨当时摇头说,‘逝者已矣,生者何堪。’”吉时注意到,他再次说出‘逝者已矣,生者何堪。’这八个字时,对面的人身躯明显一颤。 “这种梦中相见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我二十岁那年,小姨跟我说,这是最后一次见面后,便再也没有入梦而来。”吉时说着,同时又从怀里取出一物,放到案几上,“几日后,我忍不住,把这件事情告知母亲。母亲伤心欲绝,喃喃自语,魂魄进入轮回,无论爱与不爱,来世都不会再见。” 无论爱与不爱,来世都不会再见!朽木白哉毫无血色手指,抚上那最后一件物品——一个黑色的圆环。那个废柴,教了无数遍,也没学会如何摘戴这个信物。最后烦了,直接耍赖,说,摘不下来不是更好,省的一不小心丢了。 而如今见环不见人,到底是丢了环,还是丢了人?痛,噬心灼魂,剧烈的痛楚瞬间袭遍全身。不能自已的闷哼,难以遏制的痉挛都显示出这种痛是多么的极致。 不愧是仅次于瞬神的瞬步,眨眼时间,人踪不见,只留已染血的风花纱缓缓飘落。吉时从瞠目结舌直接化作目瞪口呆。下意识的伸手,接住欲要落地的银白风花纱,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下是不是玩大了啊。 十三番队,雨乾堂。 浮竹端着茶杯,若有所思的盯着后院方向,一时出神,等警醒过来,才发现有人已经进入厅堂。 “咳咳,白哉,你怎么来了?”因为实在是太过意外,浮竹忍不住脱口而出一句,让人觉得有些怪异的话。似乎是在责问并且不太欢迎来人似的,这可与他一向温和的性情不符。 这在平时,朽木白哉肯定能发现异常,不过,现在的家主大人心绪纷乱却是把这一点,忽略掉了。 在客座上坐下,朽木白哉直视着浮竹,“我想知道她的事情。” 浮竹怔了怔,随即低头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心中暗暗叹息,那孩子终究是忍耐不住了么?怪不得刚才来的时候神色不对。可是,这也不能怪他,毕竟是血脉相承谁也无法抹杀。只是不知道他透露到哪一步。 “时间太久,很多事已模糊不清,我回想一下,改日再详谈。”浮竹尽管说得十分委婉,但还是能听出来不悦与质疑。归根结底一句话,你早干嘛去了。 浮竹抬眼看着朽木白哉。此时的六番队队长,没有佩戴牵星箝与风花纱。黑发,衣襟均显得有些凌乱,冷峻的面容苍白无华,眼角隐隐泛青,显得十分憔悴而狼狈。 虽然有些不忍,浮竹仍是未再多说,视线飘过后院方向。为了那无辜的孩子,有些事情必须争上一争,哪怕是有违本性。 朽木白哉盯着一脸平静的浮竹半天,到底没看出什么,知道今天是不会有答案了,只能站起来准备先行离去。那个孩子的话虽然有很多地方,难以自圆其说,但是自己的心乱了,短时间却是想不出哪里不对。 如果浮竹肯据实相告,所有疑问自然迎刃而解。不过,目前看来,对方是不想多谈。那么就再等等,这么些年,因为一直回避那个让人心痛的答案,很多事情都没有认真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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