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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玥儿    本就是替补队员,我很自然地在行政部驻扎了下来。    行政部经理叫王浩,刚过而立之年,却已算公司元老,是第一批进入凯然的员工,深得郭总信任。    众所周知,行政部协调内外事务,需要和各色人等打交道,王浩自然也是处事圆滑、巧舌如簧的主。但毕竟是三十出头的热血男儿,在行政部这个以年轻人居多的地方,他也没啥领导架子,工作之余和部门内一众花样男女打得火热,行政部连年被评为公司的和谐团队看来不是浪得虚名。    我虽不喜欢王浩的八面玲珑,但人情世故本就如此,何况处在凯然这样的位置,而自己也着实享受行政部忙碌热烈的氛围,一来二去便很快融入了进来。    其实像我这种刚入职的菜鸟,最初也就是做些跑腿打杂的活儿。我倒没觉得有多无聊,刚踏出校门,地皮还没踩热,又没工作经验,这些都是积累。况且我也不是什么事业型女强人,有份工作糊口,已很感激。    时间飞快,这样忙碌琐碎的日子一晃就半年过去了。我渐渐习惯了凯然的节奏,每□□九晚五的穿梭于这个城市的车水马龙中,朋友说我的气场里开始有了一些风霜的痕迹。    这期间,我以试用期考核第一的成绩成为了凯然的一名正式员工,也顺利摆脱了端茶倒水复印资料的低端劳动,开始接手公司的文秘工作。得益于长期练笔的好习惯,我的写作能力逐渐在行政部脱颖而出,引起了部门经理王浩的关注。    彼时行政部的写手并不多,现在的年轻人在一起玩乐是好手,啄磨笔头的时候大都焦头烂额,以往部门里大部分材料主要都出自于王浩之手,搞得他苦不堪言,我的出现算是恰到好处地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于是我便顺理成章地接手了一些简单材料的拟写。部门里有个叫张小琦的,毕业于S大的高材生,之前一直协助王浩处理报告材料之类的事情,我的进入直接减少了她的工作压力,当然也降低了她的重要性,在王浩面前她一边感谢我一边夸奖我的文笔了得,口吐莲花笑容灿烂,私下却对我挺冷漠。职场中人翻脸比翻书还快,都是为了讨生活,都不容易,我也就一笑了之。    或许是与生俱来的对身边人的距离感,我在凯然的第一个朋友居然来自和行政部打交道最少的研发部。其实凯然这几年能发展得如此之快,研发部功不可没,据说当初公司的核心技术就来自研发部的总监陈然。不过陈总三年前已经离开了公司,但奇怪郭总一直没再物色新的人选,目前仍是由他自己兼着研发总监。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陈然的名字,当杨喜在午餐时滔滔不绝地历数公司风土人情时,这个名字莫名其妙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杨喜就是我在凯然交的第一个朋友。我们是在公司的一次客户活动中认识的,那时我刚到凯然不久,第一次参加公司的客户答谢会,各个部门都派了人手帮忙。我正好与杨喜分到一组,负责客户引导和资料分发。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客户里总有那么几个衣着光鲜内心龌龊之人,见着年轻女孩总想揩油占便宜。在杨喜凭借她久经沙场的老练成功帮我挡掉了一双咸猪手后,我和她便成了好朋友。    杨喜名字就带着喜气,本人更是口齿伶俐、不拘小节,那会儿正逢上超火的《喜羊羊和灰太狼》上映,我就顺道管她叫喜羊羊。没想她一口应承下来,直言比她本身的名字可爱多了。    因为早两年到凯然,杨喜对公司的情况自然比我熟悉。加上女人八卦的天性,她的小道消息就像机器猫叮当口袋里的宝贝,取之不尽用之不完,拜她的喋喋不休所赐,我也知道了不少公司的奇闻逸事。    对于任何一家公司来说,销售部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凯然的销售部更是财大气粗,有着全公司衣食父母的优越感。这一方面是因为凯然近几年销售的快速增长,几乎垄断了整个西南市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销售部的头儿郭鑫是郭总的弟弟,皇亲国戚耀武扬威一把,老百姓还能说什么。    话说这个郭鑫,其实就是在研发总监陈然离开后进入公司的,据说之前是一家世界500强企业的销售经理,业绩还不错。郭总挖他过来的原因显而易见,民企嘛,需要资源、需要市场,还需要信任,郭鑫都占齐了,自然是最佳人选。不过貌似他加入公司三年来,因为自己目中无人的性格也得罪了不少人,和他哥哥的关系也因此逐渐生出嫌隙,据说好几次有员工都听到郭氏兄弟在办公室大吵。    当然,这些“貌似”、“据说”的消息都来自于杨喜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其实我个人倒不甚在意,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更何况老总的家务事,于我更隔了十万八千里,但喜羊羊生性爽利,快言快语但心思纯善,这也是我愿意听她唠叨的原因。    也正是从她这里,我还知道了咱们行政部经理王浩原来是离异黄金单身汉一枚,也知道了部门里的高材生张小琦一直对他情有独衷,怪不得张小琦跟我表演变脸呢,呵呵,我不禁叹道,真是万事万物皆有因果。    陈然  离开凯然后我休息了一年,一方面是因为小娟,毕竟她心心念念的造人大计还未成功;另一方面也是自己感觉有些疲惫,或许也有些对现实的无奈。其实我一直是比较隐忍的个性,不太愿去争什么,可能是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在我身体里种下了逆来顺受的基因,但在某些辗转反侧的夜里,却隐隐约约让我有一种沉下去的无力感。    小娟的造人计划仍是没有起色,她很是着急,言语间便逐渐有情绪出来。这让我也很烦躁,心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再去检查一下身体,如果男方也有原因,那就得好好考虑下如何治疗。    可俗话说 “计划赶不上变化”,我还没来得及去做检查,卫生局一纸文件便要把小娟派往H市交流两年。    这让小娟分外为难,好不容易盼到我的回归,又要面临两地分居,可领导也找她谈心了,这是局里有意提拔她而铺的路子。人生在世,终归难逃功名利禄四字,连小娟这样执着的人最终也选择了接受。我想我也没必要再为当初奔事业耽搁了她的造人计划而耿耿于怀了吧。    我们都明白,既然选择了去H市,那造人计划至少又得推迟个三五年了。毕竟两年后有个提拔的饼画在那儿,如果有了孩子,人家可不会把位置空在那儿等着你。    有时想想,人一辈子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没有的时候拼命想拥有,拥有了这样又舍不得那样,都拥有了又想要更多更好。人生究竟有没有最重要的东西,如果没有,那所谓的付出与获得又算什么;如果有,那又是什么,我们又该如何去对待它?    这些想法开始困扰我,让我重新审视自己走过的路,直到有一天小娟让我和他一起去H市。    小娟说,她不愿意放弃这个提拔的机会,但也不愿意和我再分开,既然我现在没有上班,不如跟她一起过去,看看那边有什么可做的。反正凯然的分红已让我们全面小康,她也不指望着我去赚多少钱,就是不乐意和我分开。当然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也没必要拒绝, “锦上添花”的事情,不做白不做,毕竟我还年轻,老闲着可能也不习惯。小娟不愧是小娟,还没提拔,言语间已经头头是道,有了管理者的气派和姿态。    其实小娟用不着这样苦口婆心,像她说的,我们现在衣食无忧,就是做个富贵闲人也未尝不可,何况我人都回来了,还有什么放不下呢。所以,我没多加思索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小娟自然非常高兴,或许在她的思维里,身边人大抵都是顺着她的,她的父母、我,甚至包括我的父母。除了之前我出去创业算是唯一一次忤逆她的意志之外,多数时候她的愿望都能变成现实。    于是我们一同来到了H市,这个我国东部著名的现代化大都市,十里洋场,歌舞升平,时光在霓虹的明灭中如白驹过隙,一眨眼便是两年。    这两年里,小娟的事业顺风顺水,不仅成功融入了当地工作团队,还获得一次优秀表彰,看来她离那预留的位子又近了一步。    而我也在朋友的牵线搭桥下创立了自己的技术咨询公司,借着“凯然”的名声,没想到业务还不错,第一年便拿到了几个单子,虽然没多么丰厚的利润,但维持公司运营已不是问题。    然而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常会觉得有些空,很多次工作的间隙,我会情不自禁地想到此时的“凯然”是什么样子,一别三年,他们都好么?    离开凯然后不是没和郭凯通过电话,但似乎我俩都极力回避谈论公司的情况,除了年终分红时郭凯笑骂我“白吃白拿”外,我对凯然也有着“近情情怯”的心情,这种情绪很复杂,某些时候它又让我冥冥中感到未来我会再次回去。    当然,从每年我分得的红利数量能够看出凯然的情况仍然不错,看来郭凯的弟弟还是有那么两下子。郭凯跟我提过把他弟弟挖了过去,我表示赞同,毕竟销售部门非同小可,郭凯也不是万能的,他需要搭档,尤其在我离开后。不过近一年来的电话里郭凯也偶尔透露出对他弟弟的不满,但他不愿多说,我也不方便多问,世事本就如此,没有绝对契合的,只能看大局,我们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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