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林子曦写完了期末考最后一科的试卷，正要回寝室收拾东西，杨亦唐在教室附近拦住了她。 “怎么了？”虽然觉得有点莫名，她还是好声好气地问了缘由。 “小曦，我有话想跟你说。” 林子曦点点头，“请说。” “我觉得你对叶如悦有点太残忍了，她好歹跟你一起住了一学期，就不能接受她的道歉吗？” 她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杨亦唐也急了，忙道：“现在班上都没有人理叶如悦了，她这样……有点可怜。” “……”她活该啊。 林子曦：？？？ 要不是他极力否认过，她都要怀疑杨亦唐是工具人大队的队员了。 “我不觉得我有必要跟你报备这些。”林子曦想到之前的事情，口气也稍微冲了些，“她跟班上的人说我的坏话的时候，你应该也有听到一些吧？” “我……”杨亦唐一愣。 很显然，他有听到叶如悦四处说她坏话。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杨亦唐憋闷了一会，还是坚持己见：“反正我觉得你应该要原谅她，我认识的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那干我屁事。 你可能认识的不是我吧。 “阿唐，我觉得你人挺好的。”林子曦望向他，认真地说，“但就是太好了，好到我有点受不了，要不你还是去找叶如悦做朋友吧，她这样怪可怜的。” “……” 杨亦唐表情/欲言又止，林子曦耐心地等了一会之后，见他仍然绷着脸一言不发，果断地扭过头就走。 她虽然自认好相处不爱计较，但也是有脾气有底线的。 原谅叶如悦？ 下辈子吧。 - 早在寒假开始之前，林子曦已经按照自己本来的规划申请了退宿，在学校附近租了间小套房落脚。 林子曦要搬出去倒跟叶如悦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她本来就想要自己一个人住，觉得这样轻松得多，只是开学的时候太赶了，来不及跑找房子那些的流程。 跟房东签过了合约，林子曦便回H市放假了。 由于H市地处偏僻，不似P市地价寸土寸金的缘故，林子曦在H市的家很大，是座不太低调的三层别墅，从外表看起来跟这淳朴的小镇格格不入。 但这栋房子平常压根没人住，只有几个女管家负责例行的清洁工作。 这几个女管家嫌过得无聊，还在她爸的同意下合养了只叫做慢慢的黑猫。 林子曦曾经无聊地想，如果老爸哪天被何女士怂恿要跟她断绝关系，她一定要来这里应征管家。 林子曦用指纹解锁了大门，映入眼帘的是几盏精致的水晶吊灯，在灯罩的掩盖下影影绰绰地晕散着光华，将整间大厅照成有些晦暗的柔黄色。 慢慢正躲在一个桌底下舒适的位置，暗中窥视着她，琥珀色的圆眼闪着寒光，让她吓了一跳。 啧。 林子曦赶紧摁了几下开关，把黄光调整成白光，见到充足的光源才松了一口气。 由于不会有人打搅，她索性也不回自己房间了，在客厅冰冷的瓷砖上席地而坐，从裤袋里摸出手机玩。 一解锁屏幕，林子曦便看到了一则署名是林日旭的未接，顺手拨了回去，等电话嘟嘟几声接通，小声道：“爸。” 话筒那端是道低沉磁性的男声，隐隐带着点威严的感觉。 “回H市了？” 林子曦漫不经心地应道，“嗯。” “生活费够不够？要不要再打一些给你？” “够了。” 林日旭直接给了她一张卡随便她刷，能花到不够也很厉害。 林子曦报备了之后便想挂电话，但林日旭没这个打算，反倒像个老妈子一样，开始絮絮叨叨地说些叮咛的话。 她一开始嗯嗯啊啊地随口敷衍，后来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单刀直入地问了：“所以，爸，你……过年不会回H市？” 林日旭轻咳一声，语气带着淡淡的困窘：“小曦呀，爸爸是答应过你没错，不过你妈她……” “她不是我妈，我妈现在人在国外。”林子曦很快截断了他的话，语调平和淡然。 “……” 林日旭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你何阿姨她……她想待在P市陪陪小晟，爸爸……” “爸。”她轻声回答，“既然这样，那就不要回来。”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欲盖弥彰地说些关切的话，直接说他要留在P市陪何女士跟林子晟就好。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放鸽子了嘛。 - 林日旭很快就讪讪然地挂了电话。 林子曦听着“嘟嘟”声，抬起手抹了抹眼角。 她没哭，也不觉得这点事有啥好哭的，只是有点……寂寞。 面对着空荡寂寥的客厅，她忽然很想找个人说说话，不是需要什么心灵鸡汤导师，就只是聊聊天。 林子曦下意识地想打给孟昕，在点开联络资讯的同时想起了，她今天跟江华还有两个同学出去玩，就在H市。 当时林子曦本来要跟他们一起去，但在看到队伍组成的瞬间便明白了什么，马上打消了念头。 去的就他们俩，还有另两个同学，也是一对情侣。 ……好哦。 这些狗东西呜呜呜呜。 既然这样，也不能打给江华。 她的目光在一整排联络人资讯上逡巡片刻，最终在顾辰光的名字上停了下来。 那就打给他？ 随便说些什么小光不会生气吧？ “喂？” 顾辰光的声线一如既往的又沉又缓，不过现在听上去好像还有点疲倦的样子。 林子曦吞了口口水，“嗨，小光，你现在有空吗？” “我在画设计图。”他淡淡道，“怎么了？” ……设计系好忙啊，怎么可以这么忙。 “啊，没事，你忙，打扰了。” 林子曦很郁闷。 好像没有人能跟她说话，难道只能沦落到跟慢慢说话了吗。 哎，还是喝酒吧。 林子曦想着便把手机放到一边去，切了条重金属歌单，从冰箱抱了几瓶酒出来。 在高朋满座的时候林子曦不敢多喝，总觉得在众人面前醉酒是件无比难堪的事情，现在除了她没别人了，她可以恣意尽情喝到挂。 从冰箱里拿酒回来之后，她以为顾辰光已经挂电话了，便没再管手机的事，直接撬开酒瓶的瓶盖喝了起来。 “林子曦，你那里好吵。”他小声抗议。 音响设备非常好，还自带环绕音效，虽然她打电话的时候开了免提，但顾辰光的声音还是全被嘈杂的背景音乐盖了过去。 林子曦茫然地抬起头。 “唔？有人说话？” 她四处张望，发现没半个人，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 明明才刚开始喝，怎么已经有幻觉了？ 顾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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