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药宫的格局极为复杂寻常宫殿几乎都是六合的司药宫却是九合的除了前殿外还有八个大殿若是这样挨找下去,耗费时间不说也容易打草惊蛇。
呼呼想静下神来靠嗅觉找到遥回丸的制造处但今日雪下得大,所有的气味都被这场铺天盖地的大雪掩埋冷清的空气里只有丝丝余味,他实在很难靠着这点微乎其微的味道分辨目标方向。
呼呼正一筹莫展在各个回廊来回打转时,两个提着食盒的寺人从他面前经过,一股很熟悉的味道突然扑面而来,他踌躇的脸在那一些瞬间展颜笑开。
“诶两位公公!”
他追上前拦在两人的面前,那两位公公对着这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宫女,留心打量的一会功夫,有些莫名其妙,“姑娘有何事?”
呼呼讨好地讪笑道:“前几日我家公主的玉佩落在这儿了不知两位公公是打哪儿来?可曾见到过?”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停地搓着自己露在外面的手腕。
两位寺人见他这大雪的天还要在外头找东西,也倒是有些同情她,“我们每日都要去藏书阁送饭的那边的路一天都要走三四个来回的不曾见过玉佩。姑娘还是等这天晴雪消了再来找吧!”
那两人对着他一副同情之色想这天晴了,恐怕玉佩也早被人拾去了。
呼呼连连道谢,待这两人走后,他却狐疑地挑高了眉,“藏书阁?”那不是藏书的地方吗?怎会在那儿制药?
他想不通,却是相信自己这灵敏鼻子的,那两人的身上的确有很重的遥回丸配方药的味道。不管怎么样,比在这儿乱抓乱撞的好,于是,呼呼转身便大步向藏书阁走去。
沐阳殿文姜的寝殿内,陈御医给凤绾把着脉,却一时眉毛锁成了一团。太子夫人这脉象倒叫这行医三十年的他也摸不着头脑。公主说她是冻了一夜,那应该是气虚血凝,脉象虚羸之状。可太子夫人却肝阳上亢,气血涌动极快。他不明白,就算是发热,那也应该是后症,不可能来的那么快。
陈御医看着满头汗珠的太子夫人,摇了摇头。文姜忙问道,“究竟怎么样了?”
“我今日是开不得药施不得针,公主还是待太子夫人醒过来后,臣再来为她调理根元吧!”陈御医幽幽开口道。
“开不得药施不得针?御医这是什么意思?”文姜有些急了,这什么都不做,他就这么走了?
“她此刻是没大碍的,体内的寒气已经祛了大半。”陈御医忽然想到什么,也就是随意一问“公主此前可给太子夫人服过什么?”
文姜想了想,“我身边的宫女给她服了一粒驱寒药。”
“哦!”他有些狐疑,什么样的驱寒药,药效能这样迅猛?
“公主身边那位可真多能人啊,这一味驱寒药竟生生将太子夫人这透骨的寒气给逼了出来…”陈御医想着多说点,能套出点什么来。公主却没再回他的话,一心全在榻上的太子夫人身上。
“那下臣先行告退!”他站了一会儿,等到翠娘过来,才告退。
翠娘送陈御医出沐阳殿,陈御医忽然问起“老夫有些好奇,公主的贴身宫女可是医术颇高?”
“你说呼呼啊?”翠娘不以为意,“她爹就是个乡野间的赤脚大夫,她便耳濡目染的会了些小把戏!”
陈御医却对这个呼呼更好奇了,他可不认为,她是会些小把戏,恰巧一粒驱寒药就治好了太子夫人这束手的寒症。
凤绾睁开眼时,看到文姜正红着眼圈执着帕子替她搽脸,她偏了偏头发现枕头面都已经被自己濡湿了。
“凤绾!”文姜见她醒来,高兴的眼睛一亮,却不知怎么的又掩着嘴哭了起来,她许是太害怕了。
凤绾看着文姜,苍白的唇嗫嚅着,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字。额头上还泛着滚滚的汗珠,她一双灵澈眼睛似乎在一夜之间凹陷了下去,稚气的脸蛋上浮着说不出苍凉,如花的容颜却如过了花期一般,失了生气。文姜有些害怕,她觉得这张单纯的脸上,似乎再也不会有嬉笑颜开的时候了。
“凤绾,你怎么了?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啊!……究竟昨晚发生了何事?你就不怕冻死你自己吗?……”她问着问着就开始喋喋不休了起来,又是关心却又是恼她怎么这样不顾着自己的身子。
凤绾虚弱的伸手抹去了文姜的吧嗒不止的眼泪,她缓缓坐起了身子,将下巴搁在文姜的肩上。“文姜,什么都别问了,好吗?”
凤绾阖起双目,一行晶莹的泪水划过她苍白的脸际。她伸手环住了文姜的腰,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
也许这诺大而又陌生的齐宫中,她只能在这儿寻到一丝暖意。
文姜也哭着抱紧了她,眼眶却因为愤怒红的更厉害了。好,她什么都不问了!可无论凤绾是因为什么才伤至这般体无完肤,她都要替她讨回公道。
金华殿内,王后斜睨着那伏跪在地上的衣不蔽体的斯萦,觉得心头一阵气血上涌。她捏着脑门,恨恨道,“孽子,孽子!…他这是想气死谁?”
王后的近身宫女殊玉忙上前扶住了她,“王后,那太子夫人那儿…?”殊玉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她?”王后冷笑道,“那个不争气的东西,本宫都已经为她操心到这个份儿上了,她居然还给弄砸了,真是扶不起,我也懒得去管她死活了!”王后气的胸口起伏骤烈,说是这么说,但殊玉看得出这俨然就是气话,她可知道当初王后为太子求取这门姻亲是费了多少心思的。
斯萦伏在地上的身体瑟瑟颤抖着,脑海中无数个念头转过,却依旧不知道王后会如何处置自己。她抬头看了一眼殊玉,彼时两人是一道入了这金华殿的,朝夕相对共同事主,关系也情同姐妹。然而此刻殊玉非但没替自己说一句好话,却是连看也没看一眼自己。
她心凉了一截,这人心是须臾之间就变了,还是她从未看清过这个平日里同吃同睡的人?她自嘲地笑了笑,抹干了脸上的泪水。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不如就斗胆一搏,焉知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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