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葳本想不顾一切的逃跑,然,若再次不声不响的失踪,将置白益徐氏于何地?到时又会掀起一阵风波,他们遭受的怕是更猛烈的质疑与谩骂。 而霍家也将成为笑柄,且不论霍青棠现在执意要娶她是何意,但两年前的冥婚却是不假,他还是将军,总不能和匈奴交战,阵前因家事被嘲笑吧! 她看着自己逐渐细嫩的手,若不是她找上霍家,若不是父母来寻到她,她现在又会沦落何处? 这一走,岂非以德报怨? 她脑中思虑不断,待那男子大喝一声“站住”,才抬头望去。 贼眉鼠眼,右脸上有一块铜钱大小的胎记,可不就是刚刚行凶的恶霸张郎,此刻他身后还有两个男子。 白葳蹙眉,转身就想跑,另两个男子见状,立马跑过她,堵住了退路。 “女郎别急着走嘛~”张郎不怀好意的笑着朝她走去,盯了眼她的包袱,又猥.琐的上上下下瞅着她,“我看你是一个人吧!这长安城里人生地不熟的,不如让我带你走一遭?” 白葳后退着,后背贴上了强,冷声问:“你是要钱吗?” 张郎色眯眯的打量着她,嘿嘿道:“我不止要钱,也要人。” 他说着向另两人使了眼色,那两人目露猥.琐朝她走来,其中一人还道:“小娇娘别怕,我们仨会好好疼你的。” “没错,我们三个,绝对会让你快活的。”另一人淫.笑着说。 白葳身子微颤,朝巷口望去,偶有人看到这里,也是匆匆过去,并没有人愿意过来相助。 她忍住内心的惊怕,忽然把包袱从肩上取下,道:“若是再过来,我就把这东西扔了,里面都是玉器,碎了就不值钱了。” 那张郎脸色一变,却是快步走了过来:“你敢!” 白葳紧张的用力把包袱朝远处扔去,那三人惊的快步跑去接包裹,她趁机往巷口跑去,但没跑几步,就被抓住了衣袖,那人用力一扯,她摔倒在地。 “好个狡猾的小女子,竟敢戏弄我!”张郎骂道,“小段、阿吴,抓住她!” 白葳见逃不了,又没那个脸报家名,若是闹大了,岂不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做了什么,为何在此?到时白家、霍家都面上无光。 看着扑过来的两人,她又惊又怕又悔,怎么办?怎么办! 那两人已经抓住了白葳,她正奋力挣扎,忽然听到一声痛呼。 “哎哟!”张郎捂住脑袋,疼的直跳脚,“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 他说到一半,看到了落在地上的一颗镶金玉珠,正是方才击中他的东西。 这么贵重的物件,居然拿来砸人? 他转过身看去,前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男子,长身玉立,面如冷玉,看衣着布料与配饰就不是平常人。 “京城之中也敢如此,你依仗的是谁?报上名号。”男子的声音如清泉击石,很是好听,就是语气有些不正经,吊儿郎当的。 白葳不知道他会不会救人救到底,她被小段和阿吴控制着,看不见那人,高声喊道:“请君救我,奴定重谢。” 张郎在犹豫,又看男子那气定神闲丝毫不惧的模样,心里发虚,又不想就这么放人。 “大兄……”小段不确定的叫张郎。 张郎笑道:“敢问足下如何称呼?” “我的名号你不配知道,你依仗的人也许有资格让我知道。”男子道。 能在这京城中横行霸道的人,哪个不是背靠大树?只是此人的相貌……男子微皱眉,移开了视线。 “你!”张郎脸上一阵青红,这男子这般羞辱他,他眼珠贼溜溜的转着,琢磨着什么。 男子笑了笑:“怎么?你依仗的人太多,不知该说哪个好?” 张郎虽横行霸道,但也是机灵人,听男子的话,便知男子说的是自己认识很多高门子弟,而他、他是狐假虎威而已。 再者,这长安城随便碰到一个贵人的几率大的很,张郎想到这里,立时换了副表情,赔笑道:“刚刚多有得罪,还望君莫怪,我们不过是逗她玩,这就放了,放了,君莫当真,嘿嘿~” 说罢,在背后挥手让那两人放了白葳。 白葳脱离了控制,但腿麻了,一时起不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郎拿着她的包裹。 似乎听到了白葳内心的呐喊,男子道:“放下。” 张郎不甘心,又不敢得罪他,恨恨的把包袱往地上重重一扔,和另两人一溜烟儿的跑了。 白葳彻底放心了,只是腿依旧泛麻,无法起身,恰好那男子也走到了她身前。 暖白色的裙裾出现在她眼前,她扬起脸,微笑着正要道谢,却在看到对方的脸时大吃一惊,脑中迅速浮现出一个名字,她神色巨变,在唤出他的名字时及时改口:“是你!” 文烨! 她的……私奔对象! 她这么大反应,让男子讶异:“你认得我?” 白葳震在原地,无法掩饰内心的震惊,他、他怎么在这里? 她曾百般想要想起的人,就这么凭空出现了,这两年又去哪里了?心里顿时涌出无数疑惑。 “女郎?女郎?”男子唤她。 她猛然回神,不对,这男子刚刚问她“你认得我”,这是什么意思?他不认得她? 白葳抬头看他,很俊美的一张脸,凤眸含情,嘴角带笑,这张脸与记忆中的面容一模一样,她想再看与文烨更多的经历,但那记忆却如潮般褪去,再也寻不到丁点。 “怎么了?”男子微皱了眉,对发呆的女子有些疑惑,她的表情有点像见了怪物,男子想着,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惊疑之下,白葳看着迷惑的人,问:“你……唤什么?” 男子扬眉,奇怪的看她:“你不知我叫何?” 他居然真不识她! 白葳心中更疑,盯着他的脸仔细的看他的表情,想看出来他是真不认识她,还是作假。 便也顺着说道:“不知。” “那你刚刚一副认识我的样子。”男子大感兴趣的蹲下来,与她平视,毫不掩饰眼中的奇怪之色。 白葳脑中飞速转着,他若不是装的,那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也失忆了? 她凝视着他,又问:“你唤何?” 男子扫视她一会儿,看得她头皮发麻时,启唇答了:“我叫文烨。” 是他! 白葳震住,随之而来的是更重的疑惑,是他!那为何见她却如不识?怎么回事?她凌乱了,不知眼前这人到底是真不识还是作假。 “女郎对我看了许久,可看出什么了?”文烨眼含戏谑,对白葳的一咋一呼奇怪又好笑。 白葳口干舌燥,不知该说什么,空白许久,才找回思绪。 文烨,文烨。 天底下不可能有同名同姓,且相貌一样之人! 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何弃她而去?又为何忘了一切?他若真不记得他们私奔的事,那她是不是不应该提起,当做不知、就此揭过才是。 她压住内心的纷疑,看着男子精致的衣着与腰间的玉饰,这不是寻常人能穿的衣服、能佩戴的玉饰,他……身份尊贵?那为何会与她私奔? 白葳换了副无害的笑容,试探着另寻了说法:“奴刚刚识错了,阁下如玉树,风度翩翩,和奴之前在街上见的贵人们气度一样不凡,这才会口出妄言,还请足下原谅。” 她说着这话也是看着文烨,想知道文烨是何反应。 “哦?”文烨没有其他神情,浓眉挑起,只一脸好笑,仿佛她真的只是个陌生人。 不像是作假。 白葳勉强一笑,心跳仍旧很快:“确是我觉得阁下惊为天人,所以一时乱了心神。” 文烨一怔,看着神色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化无数的人儿,笑了:“好好,我信。” 他着实没想到白葳会这么回答,明明这女郎看起来认识他,却偏又顾忌着什么不承认,怪哉。 他站了起来,风姿挺秀,一身暖白色的直裾使得他翩然洒脱,与她记忆中的文烨似乎有一些不同。 “你不起来吗?”他笑着俯视她。 白葳才发现自己就这么坐在地上跟他说了这么久的话,腿早就不麻了。 她心神不宁的拍打着衣上的灰尘,这人不识得她,她能做什么?能打听出来什么事吗?还是就此别过,将前尘抹去。 或者,难不成他也是穿越的?遭遇和她一样,要触碰开关,才能有记忆? 白葳苦笑,这几天的经历真是让她心力交瘁,没有一天是平静的。 “女郎。”他突然唤她。 白葳看过去,只见文烨打开了她的包袱,露出了里面的一身衣裙,一包玉饰和几十枚五铢钱。 然后他慢悠悠的说了句让白葳呆愣的话:“你这是……离家出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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