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脑袋早挂在了脖子上,可自己这小命也不是拿来随意糟蹋的。楚莫言再是怎么不待见夜离央这人,到底人家头上还是顶着个王爷的头衔,想要弄死她一小小县令,那只是抬抬手指的事情,她可没甚资本在明面上与这样的粗大腿扭劲儿,是以,这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好在刘云飞早先将一切接风事宜安排妥当了,她这个甩手掌柜只需跟着安排行事便好。 于是,第二日一大早,楚莫言便是带着兰城一众官员浩浩荡荡地往夜离央落脚的客栈去了,却是这一路过去,街上铺面全然紧闭,除了巡检司的人十步一路满眼警惕地警戒着周围情况,道上一个百姓的身影都没有。 瞧着这情况的楚莫言蹙了眉头,这夜离央真不是个东西,没事儿吃撑了这么跑一趟,尽给人找麻烦,劳民伤财!最紧要的是,这一大早起来,她困死了!好久没这么早起了!这胎神! 一想到这些,楚莫言心情就有些不好了,转头看着身旁的刘典史,道:“让巡检司把人全给我撤了!” 此时,刘云飞正执着本子逐条梳理着上面的接风详细,一笔一笔勾着检查有无疏漏,听着她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不解地看着她道:“大人若是就这般让巡检司的人撤了,怕是王爷的人身安危……” 却是不待他说完,楚莫言就不耐烦地斥道:“愚蠢!难道派去王爷身边贴身保护的人都是吃素的?” “可是……” 见刘云飞欲言又止,楚莫言便问道:“本官问你,这条街是何时开始封道的?” “昨日午时。”这是他下令让巡检司的人派人去封道的,刘云飞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 “那你可知,这清和街是咱们兰城最是繁华之处,你这么一封,这两旁营商的百姓会损失多少银两?” “这……” 楚莫言朝着夜离央下榻之处拜了拜道:“本官此前在京城时便听说长安王文韬武略两不误,少年便赴了沙场带兵,向来运筹帷幄便可决胜千里,百战百胜,扬威四海,为蛮夷流云之流所忌。他既是习惯了沙场,那自然是行事果决不拖泥带水,且据本官耳闻,他素来不喜这些繁文缛节,尤其还是劳民伤财之事,刘典史你说,这若是让王爷知道了他这来一趟让兰城一众百姓日无所进,敢问,他会作何想?民以食为天,百姓又作何看法?” 这楚莫言说得倒是也有理,刘云飞无从反驳,他看了眼身后的一众官员,还是有些发愁,这若是长安王在兰城有了个什么三长两短,如今在场所有官员怕是免不得脑袋不保。 想了想,他便是揖礼道:“回大人,这依照惯例确该如此,到底王爷安危兹事体大,若现下撤了这些人,万一有个疏漏,京城那边怪罪下来,我等一众怕是……” 说这话的人哪里又知道,面前这窝藏祸心的人就巴巴地盼着这夜离央出点什么事,虽说不至于盼他丢了性命,却还是盼着他在床上躺个一两年无暇顾及朝局和边关…… 这辉夜国没了这么个顶梁柱在,嗯嗯…… “咳咳……”想着自己居然为自己那不可告人的私心找了这么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楚莫言老脸还是有些发红的,“至于这个,本官的意思其实是,对于王爷安危之事,咱们不必做得这般大张旗鼓,惹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王爷下榻及所到之处,多安排些人手护着就行,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本官一人来担便好,你等不必烦忧。” “大人……”刘云飞看着楚莫言的眼神有了些复杂。 楚莫言拍了拍刘云飞的肩膀,安慰道:“你们费心这些,不过是为我这扶不上墙的烂泥做嫁衣罢了,本官素来也没啥高升的心思,不习惯这些奢华排场,你等还不如多花些心思与百姓想想实事。” 说着,楚莫言转身看着身后有些凋零的街市,突然有了些感触,神色复杂道:“这天下苍生本就疾苦,我等何必又做这些表面功夫粉饰太平,做出那些与人看的虚假繁华,本官想,王爷他征战多年,见惯了众生疾苦、民不聊生,自是会体恤民情。且咱们兰城本就清贫,让他看看本来的模样,本官丢了官帽事小,若能有幸得朝廷扶持,那便是掉了脑袋都是值得的;这二来,咱们这地处偏远,王爷出身皇室,身份自是尊贵,若能让百姓一瞻贵驾,吾等草民定会感激圣恩广布,记一辈子朝廷的好……” 这越说越他妈的正点了,楚莫言再是没脸继续说下去了,却突觉周围静得有些厉害,转身看去,就见一众官员眼色复杂、震惊地看着自己,然后,在刘典使的带头下,一众人齐齐跪地,高呼:“大人英明!” “额……”楚莫言汗颜,没想到她这通长篇大论,言词切切的话,能引得这般大的反响,这若是要让这些人知道她真正存的心思……这礼受之有愧啊,“你等快些起来,本官受不起,受不起啊”。 这“受不起”,确实是她的真心话,比馒头还真。 “能得大人这般清廉为民的官员,是我兰城百姓的福气。”就连这做事一板一眼的刘典史都毫不吝啬地赞扬起了楚莫言。 别介啊……她真心是条披着羊皮的狼,老这么夸奖,她会不好意思的。 楚莫言心头的小人那手都挥酸了,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干巴巴道:“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快些去迎接王爷吧,可别耽搁了。” 只是…… 她口中英明果决,向来不喜繁文缛节、虚华排场的人,给够了她苦果子吃。 楚莫言觉得,这尼玛怎么就不是个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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