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说的是巳时初刻便会出来,带着一众官员早早到达的楚莫言却硬是在客栈外足足跪了一个时辰,一个个的膝盖都快跪得没了知觉,才见那金贵的主儿姗姗从楼上下来。 “哟,大家伙儿都来得这么早?”看着下面齐齐跪等在地上的一众人,那人似是惊了一下。 一直僵着姿势伏跪在地的楚莫言眉角抽了抽,面无表情地学着电视剧里的狗官模样,大声高呼:“微臣恭迎王爷,王爷千岁,千千岁!” 边说着,她还带头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那诚意之恳切,那“咚咚咚”的撞地之声,让一旁的刘典史都忍不住侧目。 随她之后,一众官员也跟着高呼“王爷千岁千千岁”。 “无须多礼,都起来吧。” 夜离央随意地摆了摆手,似是昨夜未曾睡好,一边走还一边打着哈欠,待走到最首的楚莫言身边时,他便停了步子,见他惊了惊后,脸色尴尬了片刻后便恭恭敬敬地与自己揖礼。 “下官见过王爷。” 夜离央故作一愣,一手点着脑袋作苦思状,随即拍手恍然大悟道:“哦,本王记起来了,好似你我还真见过,你……你不就是昨天那个断袖?” 此话一出,简直似落地惊雷一般,惊得在场之人无不是瞪大了眼长大了嘴,看着楚莫言僵直的背影满是不可置信,跟看怪物似的……想不到,这,这传言居然是真的?怎么连王爷都知晓了? “……” 我擦!这尼玛不是故意的她楚莫言给他夜离央手板心煎蛋!老子就是怠慢了你那么一点点,你他妈的又没脱根毛!这就跟老子计较上了? 这人怎的与传言相差那么多?! 他妈的这死鬼明显就是在跟自己过不去!台面下的事儿他给放到了台面上,明显是在给她难堪。 若就如此尴尬地承认,她身为兰城堂堂一县令,私生子的身份就已经让她很是头疼了,如今又多了顶“断袖”的帽子,以后她将如何在兰城立足? 不过,这“断袖”本就是她打算拿来拒绝“成亲”的幌子,如今夜离央给提在了明面上,正好趁此机会将之坐实,也好断了城里有些权贵想招她做女婿的心思,无端误了人家姑娘大好年华。 “哎”,无奈地叹了口气后,在一众人惊讶不解的目光中,楚莫言突然“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 “小臣有眼无珠,昨日未识得是王爷尊驾,醉后胡言乱语不知说了些什么,若有唐突失礼之处,还请王爷降罪。” “无妨”,夜离央邪魅一笑,大量道,“只怪本王这副皮相,无端教楚大人误认作了是同好。” 一句话下来,不光是楚莫言脸色黑了,一旁的刘云飞不知为何也跟着黑了脸色,阴森森地瞪了夜离央一眼,那眼色之阴寒,简直似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似的可怕。 无视一旁刘云飞阴冷的脸色,夜离央干咳一声,将地上的人虚扶起来,“楚大人请起,本王也非那般小气之人,你既是无意,我自然也不会再多怪罪你的”。 楚莫言低头诚恳道:“王爷大人大量,下官自是没齿难忘。” 不让你小子重新树一下“三观”,老子就不叫楚莫言! 说着,她面色平静地与夜离央引路道:“下官已命人备了薄酒与王爷接风洗尘,还请王爷移步随下官而来。” “那便有劳楚大人了。” 看着在前引路的人,夜离央的唇角突然勾起一抹让人不易觉察的坏笑,就似一坏孩子恶作剧得逞了一般,有些满足感。 他却似不知,前面那人蹙着眉头满眼思量。 * 这次的公筵安排在兰城最好的酒楼“醉花阴”。 由于早得了消息,这处今儿便没再接待旁人,偌大的两层酒楼便全留给了官家来接待身份尊贵的王爷,巡检司更是派人里三层外三层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这教得了消息出来看热闹的百姓硬是将里面情况瞧不得半分清楚。 桌上的菜很快便是上好了,待夜离央这厢落座完毕,一众人才按着刘典史早先安排好的位置坐下来。 按道理来说,就算是楚莫言都没资格与夜离央一堂堂王爷同桌的,可谁知他吃多了撑着偏要一人往着兰城这穷地方扎,上面的官员竟是一个都未曾惊动,刘云飞只得勉强安排了县令楚莫言、他这个勉强入流的典史和巡检张大勇陪酒,其他不入流的官员自是去了别的厢房。 厢房本就酒楼里最好的,格局摆设为刘云飞亲自布置,不失雅致,这让自认为欣赏水平根本不与古人在同一条线上的楚莫言都不忍不住对刘云飞的眼光赞赏有加。 夜离央自然也是看在了眼里,瞟了一眼窗边独插的一枝玉兰,随意问道:“这厢房是何人布置的,倒是雅致得很?” “回王爷,是下官布置的。”回答的人声音无波无澜,似乎在说天气一般寻常。 “哦?”夜离央看着他挑了挑眉。 刘云飞只端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眉眼没抬半分,不惊不喜。 “王爷,下官……” 见着桌上突然安静了下来,楚莫言想着还是按照惯例先敬上一杯赔个失礼酒,却是正要端起酒杯,就见夜离央那厮突然执起面前的酒杯,越过她与刘云飞道:“刘典史倒是有心,本王不先敬你一杯,如何聊表谢意?来,请!” 楚莫言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那厢,刘云飞眉头微微皱了片刻,抬头看了夜离央一眼,沉默了片刻,便也执起手中的酒盏将里面的酒水饮尽,空杯示之,淡淡道:“王爷请。” 夜离央直接越过了楚莫言这个兰城的一把手开了饭局,官场混得稍微久些的人都能看出他这是在给楚莫言难堪,坐在一旁当背景的巡检张大勇看着这一桌不尴不尬的氛围,也不敢做些多余动作,只得规矩地坐在一旁干干地陪笑,生怕得罪了哪方自己不好过,简直如坐针毡。 却是这次,楚莫言再没与夜离央置气,只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待两人对饮完毕,也端着酒盏站了起来与他道:“下官这厢先干为敬,王爷您请随意。” 说完,她便是爽快地将杯中酒水饮尽。 夜离央只浅浅啜了一口手中酒水,笑眯眯看着她道:“本王听说楚大人自打入了兰城,便是事事‘亲力亲为’,‘操心’大小事务繁忙得很,尤其近日疲于分身,就连刘典史都见不到你人影。” 楚莫言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王爷谬赞了,下官有愧,呵呵,有愧。” “可能与本王说说你近日都在忙些何事?看本王能否与大人这般‘勤劳’的官员解些烦忧?” 老子真正操心的事,怕是你这可恨的臭小子解决不了,他楚莫言其实也没啥烦心事儿,左右不就是惦记你小子这破命,敢问你给解决不? 故作沉思了片刻,楚莫言起身揖礼道:“不瞒王爷,下官近日确实因一事烦忧。” 夜离央挑眉,好奇道:“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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