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前期广为流传的罪己诏,朱祁镇此刻的表现,对过失不推诿,对臣下不苛责,无疑是明君之相。
经此插曲之后,现场悲伤不安的气氛为之一变,君臣之间变得融洽异常。朱祁镇简略讲述了近期的流浪生活,询问了李实携带俘虏归还的过程,以及近期大明情况。
从年富等人的讲述中,朱祁镇得知大明俘虏的归还,大明上下深受鼓舞,甚至许多俘虏的家人,自发为朱祁镇树起长生牌,终日祈祷皇帝早日平安归来。牺牲的将士,因为朝廷抚恤得当,朱祁镇的声望丝毫没有收到大败的影响,甚至悲情之下,比之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大明南方天灾人祸不断,民乱不止,流民肆虐于荆襄湖广,幸赖襄王处置得当,才没有酿成大祸。
朱祁镇已经完全代入皇帝角色,在众人讲述的过程中,时而面露喜色,时而面带忧伤,众人见朱祁镇十分关注,不由得滔滔不绝的继续讲述,倒是让旁边陪同的阿拉克逐渐失去了耐心。
清咳一声,在刘安等人怒视之下,阿拉克也显得极不自然,踌躇之后,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轻声提醒。
“陛下,此间事了,我们还要继续赶路,您看……”
朱祁镇这方不过七八人,阿拉克带了百余骑跟随,并不担心有什么变故,只是大明众人等人相谈甚欢。朱祁镇这里完全没有身为俘虏的觉悟,大同方面也不见给出赎金的迹象,让他有些不安。
“大明富有四海,阿拉克你且放心,朕这就安排。”
朱祁镇知道也先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今天不能开个好头,他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对着年富眨了眨眼,沉声问道。
“年大人,你是大同巡抚,朕且问你,大同府库尚有存银几何?”
终于等到肉戏到来,阿拉克兴奋地竖起了耳朵,一脸期待的看向惊疑不定的年富。而刘安脸上原本封侯的喜悦消失不见,充满了愤怒和不甘的神色。性格火爆的孙祥,对阿拉克的逼迫深深触怒,气的浑身发抖,紧紧握着腰间的宝剑。最终长叹一声,恨恨跺了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大同城作为边关重镇,又是边贸交易场所,府库之中存银甚多。年富对此十分清楚,琢磨了片刻,本想实话实说,可话刚到嘴边,回想起朱祁镇方才的眼神的疑似的戏谑,却又改了口。
“回禀陛下,近日战时吃紧,交通断绝,府库中存银已经尽数换了粮草,所余不足万两。”
“万两……”
听到这里,原本满心期待的阿拉克,心中一片冰凉。五万大军一日人吃马嚼耗费都不止于此,若只得万两,如何向联军的各位头领交代?
阿拉克的面如死灰,落到朱祁镇眼里,让他心中有了底数,故意装作十分愤怒的说道。
“万两?你们当淮王是叫花子吗?这样,朕身为大明皇帝,府库中的银钱都是将士的粮饷,不能妄动。
监军郭敬作恶多端,丧师辱国,坐镇期间贪污无数,将其家产全部抄没,再将大同库藏蟒衣、彩缎取出,尽献于淮王。”
这郭敬的财产,大多是和瓦剌人交易所得,朱祁镇如此安排,让深知内情的阿拉克有些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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