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来,装进了口袋。
古玉和章怀在这个过程里一直没回头,也没说话。
我在大脑里反复回放张青刚才的通话。
说他是一名狱警,似乎没什么问题。
他开口就说:爸,我是张青!
对方肯定是他的父亲,如果他打给了一个朋友,那么,对方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两个人不可能那么自然地聊下去。
既然对方是他的父亲,那么,可以肯定,他就是叫张青。
他说过,他家人知道他出来旅游,但不知道他来了罗布泊,于是,父亲听说他在新疆,很惊讶:你怎么跑出那么远啊?
张青说,他来这里旅行,然后,他很快就挂了电话。
接着,他打给了监狱,他说他是张青,他正在进入罗布泊,并答应回去给同事们带新疆大枣……
换个角度,假如他是逃犯张青,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给父亲打电话,说他是张青。
他逃跑之后,公安肯定去过他家,他父亲当然知道他逃跑了,突然接到他的电话,必然很吃惊:你是张青?
他说他现在在新疆。
父亲更加吃惊了:你怎么跑出那么远啊?
这里有个关键的字——“跑”。
他说,他来新疆旅行,一切都好,接着就匆匆忙忙要挂掉电话。
父亲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木讷地重复:那就好,那就好!……
接着,他又给阿城监狱打了一个电话。
他在监狱蹲了7年,你让他拨到其他单位,他肯定想不出电话号码。他只知道阿城监狱的电话号码。
他说他是张青。
张青越狱,在阿城监狱是大事,突然接到他的电话,值班员肯定很震惊,他也许一边压制激烈的心跳,一边不动声色地问:你在哪儿?
张青说,他现在正在进入罗布泊。
对方也许是这样说的:张青,你在监狱呆了7年,应该了解法律,你必须马上回来,不然会罪上加罪!
张青沉着地说,他一定要完成他这个心愿,然后,他会回去的……
如果此人真是逃犯张青,他当着我的面,把电话打给了他的父亲,打给了他逃脱的监狱——这等强大的心理素质,已经透着恐怖了。
不远处,出现了几棵沙枣树。
我让古玉把车慢慢停下来。
没有路,不用靠边,也无需打双闪,后面只有几条辙印,以及遥远的地平线。
张青说:“怎么了?”
我说:“我撒尿。”
实际上,我依然不放心,我要躲开,然后重拨刚才的电话,再次核实。
如果他真是狱警张青,我会彻底拆掉内心的疑虑,坦坦荡荡地上路。
如果他是逃犯张青,我会让整个团队停止前进,押送他返回镇上。
他说:“我跟你一块去。”
我看了看他,说:“你先去吧。”
他笑了笑:“怎么了?”
我说:“女人上厕所才喜欢搭伴儿。”
他说:“那我去了。憋半天了。”
然后跑向了那几棵沙枣树。
我赶紧掏出手机,打开通话记录,调出了他打给父亲的那个电话号,重拨。
等了半天,传来三声“嘀嘀嘀”,然后就安静了。
我看了看手机,心里一紧——没信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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