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祭语气淡淡,“阁里三楼东边儿的屋子还空着,朝向甚好,就这么直接搬进去就行了,边上的捎间还住得下两三个人,留下素来贴身服侍妹妹的丫头,余下的人么”她顿了下,“兰若姐姐带她们去西边的排厢罢。”
兰若恭敬地应了一声是。那边的几个婆子还想说什么,祭只一眼轻轻地扫过去,她们便老实闭嘴了。
既得了明示,也就不好那么拖拖拉拉的了,当下便有婢女搬着箱笼往阁子楼上去了。祭默默地在边上站了一会儿,转头往南边的月霖池去了。
据说第二任至尊在时并不住在荣院内,而是居于华安庭内的明雪斋。他与正妻楠焱羽桐之间并不和睦,而这份不和在楠焱炽发现她私下软禁自己的女儿,拥有读心能力的楠焱琳琅后更是达到了巅峰。因为琳琅自小能读出母亲对父亲的不满以及对这桩婚事的不甘,楠焱琳琅小时几乎是日日被关在偏房里的,觉察此事的楠焱炽在盛怒之下将楠焱羽桐驱离明雪斋后的坤华堂,到荣院里和一干妾室们同住去了,而楠焱琳琅则被接到楠焱炽身边亲自抚养,坤华堂就成了她的独馆。
按记载里留下的只字片言,第二任至尊应当是真心疼惜他的这个嫡女的,他对琳琅的爱重是余下的子女们加在一起都比之不过的。而楠焱琳琅应当也是一位严明慈和的姐,对自己的庶弟妹们也一直关照有加,便如馥若轩,就是琳琅特意命人为自己的三弟楠焱馥建起的他的生母犯下大错被囚禁至死,若无琳琅时时照拂,难说能平安大。
馥若轩建在华安庭的西南角,与前头的怜樱阁坤华堂等建筑隔了一整个月霖池,平日里芦丛掩映,若是无心,甚至一眼望去都看不见那角落里还有这样一处楼馆。
在楠焱柔萱之前,馥若轩空置了数百年,琳琅一脉素来血脉艰难,族们为了后宅安生,也多无妾室,那段岁月里的馥若轩,几乎是专给庭里犯错的族人们思过用的。
楠焱祭绕过芦丛,踏上那座显得有些古旧的木栈桥,题着“迟清榭”三字的匾额映在满目枯黄的芦荡里,颇有几分破败的苍凉。
她没有再往馥若轩的方向走了,那里在不曾切实热络的十数载后,再一次迎来不知要持续到何时的空置。祭远远地看着,只觉那座二层小楼像是个迟暮的老人般,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缓慢地沉进了梦乡。
“姐姐。”低低的呼唤,再度从身后传来。
祭微微一惊,自思绪里脱出,只见楠焱珞立在自己身后,惴惴不安地捏着帕子,连头也不敢抬。
“是珞啊。”祭勉强笑了一下,从石凳上滑下来,立在珞的面前,两人就这么久久地立着,似是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不起。”
“对不起。”
而后,却像是心有灵犀般,几乎是在同时,向对方致以了歉意。
祭有些讶然,抬头却见珞已然小脸涨红,怯怯地道,“流苏流苏已经同我说了,姐姐是为了楠焱才上了战场的,我姨娘她就算是父亲在,也没有办法的。”她有些急切地望着祭,声音里却已经夹了泪意,“无论如何,我都怨不到姐姐身上的。”
“我才是,”祭有些怅然,“若是我能再顶用些”
“不是的姐姐!”珞急的直哭,“瑞嬷嬷她就是昨天晚上,顶撞姐姐被二老罚了杖刑的那个嬷嬷,她一直仗着自己的舅姥爷是六老,就算是从宁院里出来的也不肯安生,处处挤兑我姨娘。她总是要我姨娘去父亲面前邀宠,我母亲若是不如她的意让她捞不到好处,她便骂我姨娘不争气。”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姨娘总跟我说叫我离她远点,是我太傻了流苏姐姐昨天晚上说,瑞嬷嬷就是想让姐姐觉得愧疚,让父亲时时关照,她才好捞油水的!”
祭有些震惊,她扶着珞的肩膀,“你们身边的人都萱姨娘使唤不动么?”
“跟着我母亲我姨娘从宓院里过来的只有瑞嬷嬷了,”楠焱珞哽咽着,努力摇着头,“另一个从寞翎族里来的到了年纪已经回去嫁人了,从我小时候就是流苏和疏月两个姐姐照顾我我姨娘烦了剩下的那帮人想要打发回去,瑞嬷嬷便说我还我姨娘也不顶用,说什么也赖着不肯走”
她泣不成声。
“姐姐我姨娘是被她们逼着去战场的呀!”她近乎哀求地望着祭,“我好怕,她们能逼着我姨娘上战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逼着我对付姐姐了!我不想呀姐姐,我只想我只想和我姨娘一块儿安稳地活着呀”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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